傍晚,在天空中横行了一天的骄阳终于随着暮鸦的影子消失在西天的云彩里,但空气依旧滚烫。这个时候朱慧正准备收摊回家。她清了清捐款箱里的钱,今天的运气不太好,捐款的人不多,一天拉下来所筹得的捐款还没达到三位数,虽说失望,但毕竟也算是小有收获。
就在她自我心里安慰之际,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男子突然朝她飞奔过来,不等她有所反应,那个年青男子就风驰电掣般地从她手里抢走了捐款箱和现金。朱慧见钱被人抢走,自然不会罢休,跋腿就追,她一边追一边向周围的人求救,但周围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冷漠得像是一樽樽看热闹的石雕。朱慧平时的体育成绩一向优异,跑起来的速度也够快,没跑多久,她竟将那人追上,就在差一步之遥时,她急躁地用手中的小提琴朝那人挥过去,那人见她个矮也没再畏惧,嚣张地停下脚步,猛力将她一推,当场把她推倒在地,坐在地上的朱慧忍不住朝他破口大骂起来,她不骂还好,一骂就把那名男子给激怒了。他气愤地夺过朱慧手中的小提琴,操着外地口音,恶狠狠道:“我让你拉琴,现在我就砸烂你这把破琴看你以后还怎么拉。”他说完,面目狰狞地举起小提琴朝地面上狠狠砸下去,随着一阵爆裂声,小提琴已四分五裂。
朱慧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小提琴被砸成几块,分崩离西地散落一地,顿时脑子里像遭洪水似的,一片汪洋,整个人瞬间傻愣在那里,痴了、呆了,再等她蓦然回神时那人早已逃之夭夭。她跪在地上,伤心欲绝地将小提琴的残骸捧在手心里,眼眶里豆大的泪珠如雨点般大颗颗的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但很快又被滚烫的地面蒸发得无影无踪,消失在这无情的世界里,不留丝毫痕迹。
“小妹妹,你在为这把小提琴的逝去而哭泣吗?”这时一个女青年突然在她身后问道。
“不,我在为一个生命即将逝去而哭泣。”朱慧吸了吸鼻子,沮丧地说。
“你指的是你同学的生命吗?”她又问。
“你怎么知道。”朱慧抹了抹眼角上的泪水,回头不解地问她。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真的有一个患白血病的同学?”她将信将疑地问。
朱慧听她这样问,回头冷瞟她一眼,对她的质疑颇为反感,也懒得向她解释什么,起身就准备走人。
“喂,我跟你说话,你不理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呀!”
“我不理你是不礼貌,但你问这种没人性的问题也不见得光彩。”朱慧义正词严地说。
“你是哪所学校里的学生?”
“我是南华高中高三四班的学生,名叫朱慧,今年18岁,家住一字路23号,二楼三门,从小勤奋努力,刻苦读书,从没干过坏事,最大的心愿就是世界上像你这种没人性的人能少一点。现在你满意了吧!告辞!”朱慧没好声气地介绍完自己,潇洒地扭头就走。
“你还真是有趣,我没向你问这么多问题,你竟回答得如此详细。”
“这样方便你去警察局报案,抓我这个骗子。”
“我有说过你是骗子吗?”
“那你敢承认你没这样想过?”
那女青年见她话里夹枪带棒的满是剌,脸上不由露出一个不太舒服的表情,不悦道:
“你平时跟其他人说话的口气也像现在这样冲吗?”
“不,不是。”朱慧望着她,不由神伤起来,低下头沉吟了一会,道:“不好意思,我刚被人抢了……心情正不好呢,所以刚才对你说话的态度才会这样不友善,请见谅!”
“能够理解。”那女青年微微点头,突然又问:“你刚才被抢了多少钱?”
“没有多少,只是我的这把小提琴……”朱慧低下头,哀眼神伤地望着怀里捧着的小提琴的残骸,又哽咽起来。
“这把小提琴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朱慧点点头,说:
“这段时间我都是靠这把小提琴才能筹得这么多捐款的。”她说到这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泪眼潸然地又说:“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你不要难过,虽然你现在失去了能赚钱的小提琴,但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得到更多,而你的那位同学也一定能康复。”
“谢谢你!”朱慧朝她蹙眉涩涩一笑,道:“但愿如你所说。”
“一定会如我所说的,相信我。”那女青年自信地说,随即笑了笑,又道:“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马琳,你可一定要记住我哦!南华高中高三(4)班的班长。”
朱慧一听,心里猛然一惊,不解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南华高中高三(4)班的班长?我好象并没有告诉过你我是班长呀。”
那女青年听她这样问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不仅知道你是高三(4)班的班长,而且还知道你那个患白血病的同学叫廖承伟。”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朱慧瞠目望着她,大感意外。
“我观察你这么久能不了解吗?”
“那你现在还怀疑我是骗子吗?”
那女青年望着她,诚恳地点点头,说:
“如果我到现在还怀疑你,那就真没人性了。”她说着,又笑起来,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沉的天色,又说:“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我们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我哦,我叫马琳。”说完,冲朱慧眨了一下她的左眼,留下了一瞥耐人寻味的微笑后就转身离去了。
朱慧远远地望着马琳的背影,满腹狐疑,在心里暗自揣测,难道今天她真遇上了一个慈善家?但从这名女青年朴素的外表来看又不像,她到底是谁呢?就在她纳闷之际,道路两旁的路灯突然亮起,两条云霓般的灯带宛如雨后虹,在她头顶上绚烂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