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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血蛊

那黑虫,就像一只没有壳的蜗牛,在我掌心蠕丶动,身体冰凉,凉到刺骨……

我额头的汗水滴落,落入缸中。

哒!

那是水落在器壁的声音。

我如释重负。

“叔叔……你怎么才回来啊……吓……吓……”姚倩雯声音带着哭腔,嘴巴里断断续续,结巴到无法辨认她究竟在说什么。

“我迟到了吗?”我看着左元。

“刚刚好,哈哈……”左元笑得就像刚刚开过一个玩笑。

可笑到一半,突然低头,盯着我的手掌,一脸做作的吃惊:“猎人,你手不疼么?”

确实很疼,冰冷刺骨。

可当我低头一看,却让我心惊。那条没壳的蜗牛,此刻已经有半截身体钻进我的皮肉,整个手掌大片血红,迅速生出水泡,接着开始如融化般的化为血水,逐渐露出森森白骨。我一把将肉虫拔出,扔到地上:“还行……”

话虽如此。

但真实的剧痛我无法淡定的忍受,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虽然没有镜子,但我想此刻我的脸上恐怕已经没了血色。

那黑虫顺着左元的裤腿,一路爬到他的身上,最后钻进他的嘴里。

“你这血,味道不错。”

我的手垂下,“什么时候出发?如果今夜不走,那我想休息。”

可左元还是在盯着我的手,“你知道我这虫,会让人怎样?”

“我见过之前那口缸中的人。”我回应。

“切了吧,那是唯一的办法。”左元对我邪异一笑,而后拔出一把刀柄暗色的古老短刀,“还是我帮你?”

我感受着溶解带来的剧痛,听着我的血肉一滴滴落在地面。

僵硬的脖子,摇头时传来“咔咔”的声响,“我自己可以处理。把她放了,告诉我,今晚我睡哪。”

“呵呵……”左元收起刀来,随手指了院子中的一间房:“那祝你好运,可别死了。”

说完,命手下放出姚倩雯,而后离开这院子。

我终于难以忍受,单膝跪到地上。

“叔叔,你,你怎么样?”姚倩雯扶着缸,身体也未从恐惧中完全恢复。

“你说呢?”回应这一句话,我只觉得自己的汗已流到几乎脱水。

“那我扶你……”她抹掉脸颊残留的泪痕,准备向我伸手。

“别!你……帮我把她,背到房间里,我会自己进去。”

“你,你行吗?你这是逞强什么呢?”姚倩雯不解的看着我,目光转向我手臂时,眼神控制不住的发抖,“叔叔,你不会全身的肉,都要烂掉吧……我这有刀,那条胳膊,切掉吧。”

“我心里有数。不是逞强,而是左元的虫毒,也会感染。你现在不能碰我。”

“那……那你加油啊……”

……

话虽如此,可这剧痛确实让我双腿都难以控制,我觉得进入那间房,仿佛用去了我半个世纪的时光。还是三张床,我走到最里头,一脚将床踹远,回身指着瑟瑟发抖,缩在角落的姚倩雯:“你,今晚离我远点……把床挪得远远的,然后……你们床上的被,都扔给我。”

砰!

布筐中的兰兰这时探出头,她的神色倒是毫无紧张之意,反而非常有兴致的看着我,“呦,刚刚见了朝思暮想之人,现在又为了救别的女人身受重伤。你这点和他,倒也是像呢。”

我接过姚倩雯扔来的被子,抬头,看着兰兰,嘴里吐出的声音却是有气无力:“我没见到米娜。”

“什么?”

我这的句话,的确让兰兰意外了。

这似乎也是我第一次见她这种表情。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听到一件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确实不可能,如果不是那该死的二次昏迷……

“理由我再跟你解释……有办法给我止疼么?”血肉溶解已经到了肩膀的位置,伤势与疼痛,在可感知的范围内疯狂的吞噬着我的生命力。

“没办法。”

兰兰平静的倒是也快,好奇的问我:“可你遇到了什么呢?”

“有点意外。”

“说说。”

“我……现在张不开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说完,我用被子将自己的身体裹住,裹得密不透风。

我终于因无法忍受,发出痛苦的嚎叫。

那声音很大,我知道,左元也听得到。

可这已经是无法控制的事情。

……

我不知道自己叫了究竟多久,最后或许是疼痛到麻木,痛感消失,但我仍能感受到身体的血肉被溶解,也感受得到虫毒粘液的努力维持修复。我的意识始终存在,甚至期间还出现了幻觉。

当一切平静下来,身体再感受不到疼痛时,光线也透过被子,照进这粘绸,血腥的被窝之中。

掀开被子,我已然成了血人一个。

姚倩雯吓得惊叫,可看了我一阵,与我眼神相对后才逐渐收敛了叫声,“你,你……你没死?”

“你这表情,看着有点失望?”

我坐起。

这被子里除了血色的粘丶稠浆液外,还有一团团柔软“肉”,我从被窝中抓起一把,发现竟是左元那种黑色肉虫!

数量奇多无比,但却都是虫尸。

“奇怪。”

“哪奇怪了?”兰兰不只何时,来到我床边,小手伸进我的背后,沾了一点血浆粘液,“还真是蟑螂一条,命够大呢。那时左元如果扔的是两条血蛊,恐怕也足够将你溶得只剩一副骨架。”

“血蛊是什么?”我问。

兰兰坐到床边,若有所思:“那孩子自己炼制的一种蛊虫,我也只闻其名,第一次见它的样子。”

“那你确定就是这个?”

“如传闻中一样。”这时她回头看我,“可见你的表情,好像对这蛊虫有些疑问?”

“是有疑问。”我掀开被窝,里面是大片的虫尸,“它们是哪来的,我记得没错,自己只是被咬了一口。可现在,我的身体中生出这么多血蛊,又是为什么?”

“这就是血蛊的厉害之处。”兰兰冷淡一笑。

“你是说,咬一口就会被感染,接着被感染者体内会生出数量更多的血蛊?”

“嗯哼。”

“还有什么蛊虫,也有这类效果?”这才是我想知道的。

“据我所知,没有。”

不对。

之前将我感染的“贝壳”怪虫,同样让我在被感染后,生出更多其同类。

“贝壳”溶解骨骼,又似乎对应着,血蛊吞噬血肉。

那么如果血蛊是蛊虫,“贝壳”怪虫是否也是?它究竟来自哪里,是黑暗之约教堂,还是另有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