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应该也认得程海东，但相比男人，她的目光就显得没那么友好，没经过我的允许，便走进舱室，上下打量我一眼，“还真的是程海东！哦呦，你居然要去看韵晨？吃错药了吧？”

“我不是去看她，我有自己的事。”

“你那点愚蠢的想法，长个脑子就都明白了，还带着女孩……真是个愚蠢又无聊的男人。”女人自说自的，完全不在意我说了些什么。

“怎么说话呢，这前女友也是同学。”男士试图为我打圆场。

却被女人横了一眼，“还前女友？他也配得上韵晨？你聊吧，我没兴趣跟这种人渣聊天。”

而后，女人离开。

原本我对程海东过去的经历，没多大兴趣，可“人渣”两个字，却又勾起我的好奇。为什么最后会用这二字形容程海东，难不成这小子，还有段渣男的历史？我不是八卦，也不是八卦的人，但实在难以想象，程海东会有这样的设定。

我对他的印象，是脑子不大好使，但本性不坏，憨厚有趣的一个人。

于是，女人走后，我便问男人，“怎么回事？”

男人准备与我道歉，我摆手，“没关系，我没生气。实不相瞒，我这人记性不大好，有些事情时间久了，就记不太清楚，我挺好奇的，当初我和那个女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静夜捧着鱼，终于忍耐不住，狠狠咬了上去，嘴里吱吱呜呜，“静……夜，也闹奇……”

男人脸色发青，指着静夜，“这，这女孩……”

“没事儿。说你的，一会儿她会吐的。”

“哇……呕！！”

刚说完，开吐。

男人表情有点扭曲，五官弹跳，“你还真是……不太一样了，圈子也，也挺奇怪的……”

虽然觉得气氛诡异，但男人还是把那故事讲给我听。那是大概十年前，那会儿程海东还在读高中。身材高大，又爱运动，没有常年跑长途运输的风吹日晒与熬夜，皮肤不糙，倒也是阳光帅气。

他交往了一个女孩，就是之前提到的韵晨，全名余韵晨。

但故事的后半段，和我想象的却不太一样。程海东没有花心劈腿，可却多了个情敌，情敌是校中恶霸混混，以各种方式追求余韵晨。程海东愤怒，却无可奈何。某一日撞见校霸与其女友单独交谈，恼羞成怒，打了女友，而后分手，不久女友便与校霸成了情侣，程海东后被校霸教训，打至退学。

大概过程就是如此。

只是男人说的时候，细节方面更加委婉。

我们又闲聊了两句，他便离开。男人这头刚走，最近沉闷的姚倩雯就走过来，对着我的脸“呸”了一下，还溅了点口水，在我脸上。

“脑子有病？”我问。

“呸一下打女人的渣男啊！谁让你顶着这张脸？”

我冷淡一笑。

姚倩雯皱着小眉头，“你这什么表情？哦哦哦，你也是个潜在人渣，我差点忘了。”

我摘下静夜嘴角黏着的鱼骨，用毛巾擦拭，“你想多了，打女人，确实算不得男人，那种人被称作人渣，也不过分。而我的表情，只是在嘲笑你蠢。”

“谁蠢？我怎么蠢了！”姚倩雯不服。

静夜拽过毛巾，“哥哥的意思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你，很蠢。”

“边儿吐你的去！”姚倩雯不满，回头问我，“那不信你还问他？”

“一个人在叙述一件事的时候，其实很难百分之百的还原真相，都会加入自己的主观，以及身边人的影响，他女朋友那么讨厌程海东，那件事在他的概念里，程海东必然是个反面角色。事情的经过，对错，理由，都可以被歪曲，唯独事情发生后的结果是确定。所以他的话，完全真实的信息只有两个，一，程海东退学，二，前女友与校霸交往。”

姚倩雯皱皱眉头，“那也不是说，完全没可能是真的……”

我点头，“对，但是，我相信我兄弟不是个人渣。所以那个人的话，我不信。”

但其实这只是个小插曲。

谁的人生不会遇见一两件倒霉的事情呢？

被羞辱，被误解……

过程痛苦，或许还会伤及尊严，但伤口复原，就会更强壮。

那个故事究竟是怎样的，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正确答案，但是我相信一件事，程海东不是懦夫。

然而，插曲我虽然没有在意，却没想到，与那个多话男人的缘分，还未尽。

下船到附近租车的时候，我们碰巧又遇见，更巧的是，他看到我查询去往杀戮之地的路线。

“你要去那？？”他问我，语气惊讶，惊讶中又带着些理所应当的情绪。

我以为这家伙要劝我，便随口回应道：“那里也算半个景点，白天去转转，天黑之前离开。”

谁料到，他却突然笑了，手搭到我肩上，“别装了，兄弟，看来你是真的把事情都打听好了啊！你可别再跟我说什么巧合了，再巧，也总不会巧到，你去找刺激的地方，刚好就是人家韵晨的家里吧？”

“家里？你是说，余韵晨现在住在那座小镇？”

其实在男人惊讶的看着我搜寻的路线时，我心中大概就有了猜测，可我不相信，谁会把家安置在那种地方。

“对啊，同学圈里都知道的事情，你会不知道？不对，你大概真的不知道，你这人啊，太孤僻！”

程海东孤僻不孤僻，我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最近真的是命犯巧合。

可话说回来，那女人脑子有病么？

为什么要找那么个地方住？

当然也不排除找刺激，人本来就是种忍受不了平静与单调的动物。可那不会成为生活的主调，只能算是配菜，谁愿意永远置身于恐惧与不确定之中？

除非，那人本身就是恐惧与不确定。

“想什么呢？”男人这时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在想，她为什么要住在那里？”

“那里怎么了，近几年没发生过什么事情，早就有人住了，虽然人少，但不止韵晨。有些事情只是谣传，你不会真的相信吧？虽然确实有大规模杀戮事件发生过，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你家脚下也许曾经是刑场，难道你不生活了？”

邵尊给我的资料中，确实也提到过，近几年杀戮小镇没有发生过恶性案件。但资料中明明记录着即便如此，那里仍然荒无人烟。

难道资料与现实出现了一些差异？

“她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谁？韵晨的丈夫？我不熟，这事你得问问白伊。她和韵晨关系好，常聊，常往来。”

白伊，就是那位对程海东有些不太友好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