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十分,万物还未从沉寂中苏醒,只有池塘边的青蛙在卖力的鼓噪。
襄阳城,这座千古名城的身影在晨曦的露气中显得巍峨如山,放眼望去就如一座高山伫立前方。
“等会等启明星一亮,所有的炮手第一时间就位,先行三轮炮击,之后土工组上前架设浮桥。浮桥架设完毕,第二轮炮击开始,等到炮开城门之后,投掷催泪弹和炸弹,不可从正门进入,尽量给土工组拖延时间,让他们能够有充足时间在城下埋设炸药。”
战壕内,杨文广在给几个下级将领布置任务:“记住,不可让任何人在城墙上冒头!务必保证土工组安全。”
“是!”
负责打阴枪的左柔和负责掩护的火神营都统齐声应下。
“记住,不管对方有多少人、穿戴什么装备,一定要以水牛量给药。”
这里的药就是火药,因为这新的无烟火药装药量不同会导致火铳的射程和威力不同,但因为工艺还相对落后,所以太大的装药量会让火铳的使用寿命下降,所以一般都会根据需求来装药,三分之一、二分之一和全药。
他们所说的水牛量就是全药,一枪能干死一头水牛的那种……
“那个大黑牛,你的土工组一定要快准稳狠。”杨文广转头看向土工组:“我们要在第一时间把城墙炸出一个豁口,火神营和重甲会掩护你们前进。”
“俺知道,不与你废劳什子了,我去看看弟兄们准备的如何。”
“回来!”杨文广一把拽住大黑牛:“土工组都是宝贝疙瘩,你他娘的要是给我弄出超过十个战损,老子回来要你狗命。”
“知道了知道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时后勤人员拎着桶就来了,没人分发两个大馒头一大块鸡肉还有一碗鸡骨头汤,左柔也靠在壕沟里端着碗吃了起来。
“郡主,您上来何苦呢。”杨文广坐在旁边:“云帅也是……让您这金枝玉叶的上前线。”
“我是二线,没事。”左柔一边吃着馒头然后将头上的头盔放到一边:“你们这战法有意思啊,我想多学学。”
“您跟我们学什么啊,这战法又不是我弄出来的,是云帅的法子。”
左柔眼睛一瞪:“好啊!他都不教我!”
杨文广脖子一缩,吃起早饭再也不说话了。而左柔这时抬起头看了一眼城头:“一日破襄阳,这怕是福王爷都做不到啊。”
“我们之前也是纸上谈兵,元帅说了,福王让他守襄阳,他守不住,那就想法子炸了襄阳让人知道襄阳不可守。”
“唔……是他的性子呢。”左柔坐了回来,三两口吃下东西之后又灌了一大口汤:“走了,我去整队了。”
“郡主小心……”
看着左柔猫着腰从战壕里穿行过去,看她那矫健的身姿,想来平日里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但杨文广能说什么呢,顶头上司的女人、大元帅的女儿,这是大宋所有的兵丁见面都要叫一声大小姐的存在啊……
不过左柔在战场上还是很是令行禁止的,她在五百米线上便不再前进了,指挥着士兵开始往米袋子里装填泥土,然后利用这些袋子沿着第二防线布置了一圈。然后还在两头布置的拒马、铁丝网和哨兵。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一枚信号弹划破了破晓的天空,拽着尾巴就升上了天空。
“装弹!”
炮衣被同时拉开,百多门炮被拉开了红色的炮衣,炮兵开始装填火焰,然后将炮弹填入炮膛。
等一切完毕之后,第二枚启明星再次升上天空,炮兵营的旗手第一时间挥下了旗帜。
所有的炮口喷出了耀眼的火光,如同火龙升天,地动山摇。
炮弹撞击到襄阳的城墙上,整个城市仿佛都在跟着颤动,还在睡梦中的百姓和驻军都被惊醒。
孙则为身穿铠甲匆匆走出门外,拽过一个身边路过的士兵:“出什么事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雷公发怒了!”
“雷公?”孙则为眉头一簇:“哪有什么雷公,去!命人上城头瞧瞧!”
士兵纷纷走上城墙,可这时刚好赶上了第二轮齐射,巨大的震颤和烟尘将城墙上的人吓得是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他们有些人匍匐在地上哭诉,有些人甚至一个踉跄就从墙头上摔了下去当场殒命,反正整个襄阳城的人都被惊的是面色如土,不管是百姓还是士兵中都流传起古怪的传言,那就是孙刺史谋逆触怒天颜,天降下责罚……
第二轮炮击之后,外头倒是消停了许久,有胆大的人从城墙上探出头来张望,可就在烟尘散尽的瞬间,远处突然闪烁了一下,这个人的脑袋上便多出了一个血窟窿,接着仰面倒在了城头上。
其他士兵纷纷上前,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吓得魂不附体,神鬼之说更是沸腾了起来。
而就在整个襄阳都没能反应过来时,土工队已经仗着烟尘开始在护城河边架设浮桥了。
此时天已大亮,城头上也逐渐能看到情况了,当他们发现并非神鬼而是东海新军时,孙则为吩咐士兵立刻上墙迎敌。
但他们显然选了一个很糟糕的位置,许多人刚准备拉弓往下射时,脑袋上就会多出一个血窟窿。打的这帮人那叫一个措手不及、目不暇接。
“大人……守城的士兵无法露头,对面似乎有妖法……只要冒头出去便会被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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