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大义！”

就在司雨准备着搀扶墨羽去客栈里面休息之时，却未曾想客栈里面所有的客人都已经从客栈里面冲了出来，齐刷刷的跪在墨羽的面前。

“大……大义？”

墨羽哪里又见过这样的阵仗？在见到面前发生的这一切之后，也是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险些被吓得摔倒在了地上。

跪在他面前的这些人之中，也有先前劝阻墨羽的客栈老板，在见到墨羽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的时候，这位客栈老板是率先抬起了头：“自然是多谢先生大义，不仅仅是之前在用餐之时没有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更是在最后为我们这除了如此大一祸害，我等这是感谢先生的大义。”

“说不得是什么大义，只不过就是随手之劳罢了……”墨羽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说起来好像还没有人对自己这样子感谢过呢，就算是当初自己配合血煞解决了天灵城卫家的事情都没有这么多人对自己表达善意——而且看样子这里的事情早就已经传了出去，墨羽的神识已经感觉到还有着不少的人向这边赶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可置信的惊喜。

那应该也是要对自己表达感谢的人吧……

“虽说对于先生来说是随手之劳，但是我们也只不过是一群根本没有办法反抗的人而已……”这句话说得有些有气无力，却不是面前的任何一个人所说。

不过墨羽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正是那个在自己动手之前就被刺了一刀的那个中年男人。

如果说别人说出这句话的话，墨羽可能还会表示一些不好意思，但是面对着面前的这个人，墨羽只有无言的看着他——

因为之前他并没有出手拯救他，也没有让别人去拯救他。

“抱歉……”

墨羽蹲下，看着趴在地面不断吐血的这个中年人，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情。

中年人的血液与这些被墨羽杀掉的人已经混在了一起，而且现在还在不断地流出，已经流出了这个中年人身体里面大约一半的血量——平常的人失血超过三分之一就已经会陷入到休克之中，但是面前的这个中年人没有，只是脸色稍微白了一些，精神状态倒是挺不错。

或许是因为他心中还有一口气迟迟不肯下咽。

又或者……是回光返照！

“先生没必要向我道歉，其实就算是你刚才阻止了那些人，也不会改变我最后的结局。”中年人笑着说道，“尽管如此，还是感谢先生的大义！”

中年人勉力挪动着自己已经失血了一半的身体，将自己趴在地面上的身体勉强变成了跪拜的姿态，然后便是再也不动，身体的温度迅速的下降，就连从身体里面流出来的血也开始失去了最开始的鲜红……

他死了。

这个平凡到极致的中年人，最后还是向着没有对自己拔刀相助的墨羽做了感谢。

墨羽慢慢的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那个中年人有些泛着灰白的头发上——以他这样的年纪以及这样强奸的身体，按理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出现灰白的头发，除非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而在如此壮年就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结合到他之前见到那个家伙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已经不难猜出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毕竟到了这个年纪，孩子也应该是十七八岁，正值大好年华。

“如果不是早就已经看出来，你已经萌生了死志，我也不会拦着其他的人去救你——”墨羽语气之中充满了歉意。

尽管他是因为种种的理由并没有出手相助，但是没有出手就是没有出手，让一个人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就是自己的不作为！

这就是墨羽之所以道歉的原因。

“他本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你刚才不拦着我的话……”司雨就算是在如何的英气勃勃做人处事，再怎么像一个男人，但她的内心终究是女儿家如水般的柔软，见到这样的一个人充满绝望的死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内心也绝对不会好受多少。

墨羽摇了摇头，并没有摆弄这个中年人临死之后做出的最后的姿态，“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欲望了，他所有的欲望都存在于报仇这两个字，只要是他的大仇得报，他也就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动力了——在这种情况之下被别人杀死和他大仇得报之后自裁而死，两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他最起码不用死在别人的手上，死在自己的手上总归要好上许多！”司雨说话的语气忍不住有些大。

她这是在质疑，也是在质问。

之前的墨羽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之前的墨羽哪怕是有着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要置对方于死地，也要尽可能的让对方舒服的去死，并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让一个人活生生的死在自己仇人的手中。

“一个人的死法多种多样，我又何尝不知道死在敌人的手中和死的自己的手中有什么区别。”墨羽看着那一堆几乎是浸泡在血泊之中的残肢断臂，“这个中年人一开始就打算这让自己也死在那群人的手上，因为这个样子他可以与自己心中的那些人有着相同的死法，这样的话在黄泉路上也更有可能相遇——既然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么我为何要打扰他最后的这个愿望呢？”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呢？”

司雨不解。

墨羽回过头来将自己的目光重新转移到司雨的身上，脸上带着些调皮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不要忘记我现在的神识修为已经远非当初可比，对于一个人内心最放不下的执念，我是可以窥视一二的。”

“死了就是死了……如果真的有地府皇权的话，希望他不要再与这些败类走在一条路上了……”司雨叹道。

“这样看起来杀戮也是一种别样的修行。”墨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