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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0章 男默女泪

修真大时代的浪潮席卷全球,伴随着灵气逐渐复苏,华夏作为修真文明的发源之地,上古遗迹显露端倪,这貌似并不令人意外。

可饶是如此,林宇和张碧瑶仍旧感到了惊诧莫名。任谁都能猜到一座上古遗迹的分量,那是失传已久的鼎盛文明,势必将引起许许多多修真势力的瞩目。倘若再有什么惊爆眼球的灵宝现世,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张碧瑶的身体微微前倾,忍不住问:“钱老板,那是什么遗址?你可有确切资料?”

钱仓手拍大腿,笑着连连摇头:“圣女说笑了,诸如这种失传已久的上古宗门遗址,能在史料中遗留下只言片语都很难,老钱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了解到来龙去脉啊。别说确切资料了,我连是哪个宗门留下来的东西,都完全不清楚。非但是我,现如今所有人都是满头雾水。”

林宇从他话中听出了深意,皱着眉问:“你的意思是说.……有很多人都知道了?”

“可不是嘛,石玉达不仅仅给我发了消息……这老小子,扯开大嗓门儿满天下的嚷嚷,倘若林先生没离开江南,应该也能收到他的邀请。”钱仓满脸古怪神色,“老钱算是收到消息比较早的那批人,所以先走了一步。不过嘛,估摸着要不了三五天,整个修真界都得闹腾得沸沸扬扬,届时又得是八方齐聚、人山人海了。”

林宇低下了头,貌似若有所思,却并不吭声。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有好长时间,只能听到青萝吃东西的声音。

终于,张碧瑶有点儿忍不住了,眨着美目轻声问:“先生,你在想什么?”

林宇低声道:“很不对劲儿。”

“啊?”张碧瑶有点儿懵,“什么意思?哪不对劲儿了?”

钱仓咧嘴一笑:“哈哈,林先生也猜到了?实话实说,老钱今天跑来拜见林先生,也是想听听您的建议。倘若林先生觉得漠北可去,老钱甘愿鞍前马后。倘若林先生觉得这是个坑,老钱就恭送林先生回江南,然后打道回府了。”

咚,咚,咚.……

林宇搭在桌子上的那只手轻轻敲击着桌面,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据我所知,漠北地广人稀。石家纵然算不得华夏修真界多么强悍的势力,却能够在贫瘠之地一家独大,根基深厚。既如此,如果发现了上古遗迹,石玉达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该知道闷声发大财的道理。自己偷偷截留下不好么,却偏偏要满世界的喧嚷,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

“不错!”钱仓笑呵呵的竖起了大拇指,小眼睛里精光闪掠而过,“所以老钱推断,其中必有猫腻,这才七上八下!”

林宇继续道:“上古遗迹,并不见得是空穴来风。只不过,必定也没那么容易,至少石玉达遇到了麻烦,凭借漠北石家的底蕴远远无法摆平,这才迫不得已宣告天下。”

“不错,林先生高见!”钱仓连连点头,旋即咧嘴一笑,“林先生,那依着您的意思.……”

林宇瞅了他一眼:“呵呵,死胖子。”

钱仓:“.……”

林宇不屑道:“你哪里是想要寻求我的建议?无非就是想要探一探上古遗迹的虚实,却又有贼心没贼胆儿,害怕把小命扔在里头。所以你才会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我这里,看看我想不想去。我要去,你就跟在后头捡点儿边角余料,成果也绝对丰硕。我要不去,你就直接放弃,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钱胖子,你莫不是欠抽了?”

“好啊!”张碧瑶反应过来,当即一拍桌子,竖起黛眉呵斥,“钱老板,你居然都算计到我家先生头上来了!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果然是个不靠谱的货色!”

钱仓脸色有点儿难看,忙不迭站了起来:“圣女,话也不能这么讲嘛,当初在东海望断崖矶,老钱好歹也帮过您一点儿小忙。不替我在林先生面前美言几句,讨个饶,这怎么还拆起台来了……”

张碧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偏过俏脸问:“先生,要不要把这臭胖子吊起来,抽他一顿鞭子?”

钱仓连连摆手,龇牙咧嘴:“别别别,饶了老钱吧,就我这废柴身体,几鞭子就抽零碎了,这是要了老钱一条小命啊。天下钱庄,任何时候都忠于林先生,林先生哪里去,老钱便往哪里去,无可厚非嘛。”

“这死胖子嘴巴甜,往往都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林宇笑了笑,“你坐下吧。”

“哎,是是是。”钱仓抹了把虚汗,这才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其实他内心并不怎么害怕,自己这些年没少为华夏天骄做事,每每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用“忠心耿耿、肝脑涂地”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作为有功之臣,只要没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犯错,对面这位小祖宗通常都会网开一面,不做追究的。

换句话来说,林宇对钱仓的信任,甚至要超过诸如夏友华、何久祥这类林家府内跟随他起家的老人物。

钱仓得了便宜就卖乖,眯起了小眼睛,笑嘻嘻的问:“林先生,那依着您的意思,这漠北.……去得去不得?”

“想必是个群英荟萃的大场面,去凑凑热闹倒也无妨。”林宇微微一笑,又望着张碧瑶问,“你呢?是直接折返天岚宗见袁老怪,还是随我去漠北看一看?”

“能有跟随先生见世面的机会,阿瑶当然不愿错过喽。”张碧瑶莞尔娇笑,“这样吧,我给师尊写一封信,陈述情况。不知道钱老板能不能帮忙,替阿瑶送去天岚宗?”

“圣女尽管放心,这点儿小事儿,容易。”钱仓拍着胸脯应承,旋即扯开嗓门儿嚷嚷,“来人!拿纸笔来!”

很快,手下人送来纸笔,张碧瑶摊开信纸,简单的写了一封给袁落尘的信。

林宇凑过来,眯起眼瞧瞧:“这个字写错了,这个字.……也错了,你怎么这么笨呐?”

“先生太讨厌了,明知道阿瑶没念过多少书。能有现在的水平,还是在天岚宗时,修行之余勤学来的呢。”张碧瑶急忙用手捂住信纸,不满的嘟起了小嘴,“讨厌讨厌,才不要给你看!就知道笑话人家!”

青萝终于吃饱了,也抻着小脑袋凑过来,咋呼着小手去抢笔:“咿呀,咿呀。”

“你先学会说话吧。”林宇将小妮子揪了回去,随口道,“你在天岚宗上,不也看了很多书么,怎么还错得这么多?”

“会看,并不代表会写呀。”张碧瑶振振有词,“先生看了那么多漂亮女人,也没见你变成女孩子嘛。”

林宇:“.……”

这能是一回事儿么,连逻辑都不同,跟女人果然没道理可讲……

“好了,喏,麻烦钱老板了。”张碧瑶写完了,把信纸折了两折,塞进信封里,交给钱仓。

“以最快速度,送去天岚仙宗。”钱仓冲着手下人吩咐,而后便风风火火站起身,“既如此,事不宜迟。车都在外面等好了,林先生,咱们这就出发吧。”

于是,张碧瑶“洗个热水澡、甜甜睡一觉”的美梦再度泡汤,当晚九点多钟,钱仓结了酒店的账单,恭敬请林宇等人上了自己那辆内饰豪华的加长林肯。

“这两年航空管制越来越严,连直升机都开不出去。说什么.……要求备案,航线、目的地之类的都要登记审批,这不是扯淡嘛,直接装个定位仪算了。”车队发动,缓缓离开酒店,钱仓坐在车里一个劲儿的抱怨,“西北的山路不好走,这一路给我颠簸的哟,瘦了好几斤.……”

张碧瑶依偎在林宇身侧,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钱老板真是矫情,黑暗动乱后,油价飙涨,很多人都开始骑牛、骑马,退化到原始社会了,你还好意思挑三拣四的……”

“圣女啊,咱是体面人,有体面人的活法,不能往低了比。就好比咱们林先生吧,明明能御空,为啥非要坐车呢?这就叫格调,追求的是生活品质。老钱我不管怎么说,也算一号人物.……”

张碧瑶撇着嘴:“你就是个胖子,先生说得没错,死胖子。”

“嘶,林先生,您评评这个理。”钱仓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胖子怎么了?胖子也没危害世界和平,胖子也没吃天岚仙宗的大米呀……”

正在这个时候,车子猛地一晃悠,停下来了。

“什么情况?”钱仓抻着脖子嚷,“前面咋回事儿!他娘的会不会开车?晃晕了林先生和两位姑娘,把你们全都吊起来打!”

很快有手下人小跑过来,凑到车窗边禀告:“大庄主,前面有辆快报废的破吉普子抛锚了,横在马路中央,我正让他们挪车呢。”

“靠,真够倒霉,让他们麻溜儿让道!”钱仓径自一甩手,满脸不耐烦。

张碧瑶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眨巴眨巴大眼睛:“先生,该不会.……”

林宇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没猜错。”

钱仓有点儿懵:“啥意思?林先生和圣女认识?”

林宇面无表情的回答:“一会儿你看看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车子再度发动,缓缓向前驶去。

透过车窗,能够看到那辆挂着白色牌照的破吉普车被挪到了路边,司机正拎着大扳子修车,蹭的满身机油。

而吴军正带着手下人可怜兮兮的蹲在马路牙子上,就着矿泉水分食半包饼干,场面真叫个“男默女泪”。

张碧瑶愣了愣,联想起自家先生不久前的话,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先生,你猜的真准诶,吴长官好可怜。”

“卧槽,这好像是钟若曦手下的那个……”钱仓瞪着眼,连连摇头,“他级别不低啊,还混成这样子,跟着老钱混日子算了,最起码吃香的喝辣的……”

“停车。”林宇淡淡的吩咐,慢慢摇下了车窗。

蹲在马路边的吴军抬脸一瞅,正见得林宇那张讨嫌的脸出现在了加长林肯里。他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装模作样的站起来,还顺势蹬了手下人一脚。

“哈哈,林先生,好巧好巧。”吴军两眼望天,呲着牙笑,“今晚.……呃,天色不错,站在这里吹吹风挺好,你这是要往哪去?”

“办点儿私事。”林宇淡声回答,“需不需要帮忙?我可以给你留一辆车。”

“没事儿,我们这……老毛病了,十分钟就能修好。”吴军蹬了蹬脚下的野草,满脸的不在乎,“反正也没啥事儿,看看风景呗。”

林宇略微颔首:“哦,还没吃东西吧?要不我吩咐酒店做点儿东西,你们先去填饱肚子?”

吴军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俺是粗人,不欠林先生这样的情份,免得将来难堪。”

与他而言,林子轩不是朋友,却很可能成为敌人,受不得这样的小恩小惠。今天拿了一粒米,明天兴许就得拿命偿。

沉默了一会儿,林宇笑了:“吴军,你可以。”

他说罢,又偏头问钱仓道:“车上有热水么?”

钱仓赶紧点头:“有啊,林先生的意思是……”

“给他们留一壶热水,几罐泡面。”林宇见得吴军还想拒绝,又补充了一句,“我卖给你,商人嘛,无奸不商,难得来一趟西北,总得做做生意吧。”

吴军愣了愣,笑着掏出了钱包:“成,谢了啊。”

钱仓吩咐手下人留了一壶开水、六罐泡面。吴军付了钱,双方道别,车队继续往前走。

张碧瑶忍不住道:“先生,这位吴长官.……还真有骨气呢。”

“不错,这样的人值得钦佩,但你不要去学。”林宇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因为太苦了,往往还没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