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
若是橡胶林真交出去了,如果对方不管他们,他们哭都没地方哭。
老人闭上了眼睛,怀里抱着豆丁大的孩子,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不再接受外界任何声音。
周中锋和那团长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棘手。
最后找了一圈,找到了黎族生活的房子处,这边的房子还保持着传统。
都是那种冬暖夏凉的茅草屋,一座座茅草屋,在月色下,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银沙,伴随着香蕉树下的蛙鸣蝉叫,颇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只是,这会却没人顾得欣赏这个美景了。
周中锋直接走到最大的一座竹屋面前,他敲了敲门,“黎族长,是我,我是周中锋。”
半晌,屋内传出一阵声音,“我们族长不在家,出岛了,你下次再来找。”
这明显是搪塞的话。
可是,周中锋他们有不能破门而入。
他和那团长对视了一眼,“那黎族长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屋内沉默了半晌,“没有,你们走吧,你们不要来找我们了。”
“你们是和专家一起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话落,还扔了一个罐子砸在门上,砰的一声——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面,格外刺耳。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地老百姓对于部队的信任,一下子降低为零。
而且,黎族长这会怎么会没在家呢?
明明就是躲着他们,不想见面而已。
外面那一群老弱妇孺在橡胶林围着,说这背后没有人组织,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周中锋和那团长都沉默了下。
周中锋直接道,“我们先回去吧。”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被屋内的人听到。
那团长意外了下,他刚要说话,就被周中锋摁住了手背,那团长秒懂,“既然找不到人,那就回去算了。”
“从长计议。”
两人刚离开了几步。
屋内就传来一阵声音,“都走了?”
“是的,听着脚步声走了。”
黎族长叹了口气,“先睡吧,部队那边先晾着几天,我们会比我们更着急。”
话落,便是一阵翻身的声音。
而在门外的周中锋和那团长,将这些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直接进去堵住黎族长。
而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一出了黎族,那团长便问,“之前为什么不让我直接进去把人堵着?”
这不堵得刚刚好?
绝对跑不了。
周中锋摇头,“他们现在不想和我们对话,你就是堵着他们也没有什么用。”顿了顿,他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下的茅草屋,“这会堵着了,双方之间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差。”
现在黎族长顾忌之前的面子情,还没有正式出面。
一旦他正式出面,捅破了双方唯一的那一层纸,那才是最难的开始了。
在海岛这种地方,因为远离内陆,他们的文化还是偏向,较为传统的那一方面。
当地的人以族群定居,黎族长的身份在他们当地人的眼里,不亚于当地的县长了。
甚至,比县长的话跟更有作用。
“那怎么办?那些老弱妇孺明显是黎族长在背后操手弄的。”
那团长急得冒烟,一边走一边薅着那位数不多的头发。
周中锋回头看了一眼静谧的茅草屋,他语气冷静,“回去,从长计议。”
当老弱妇孺开始在外面行走的时候,已经不是他们这个层面能解决的了。
这要看上面,怎么吩咐,他们才好继续下面的动作。
不管是武力镇压,又或者和平手段,都需要一个能够拍板的人。
起码,他们在进行下去的时候,不会受到阻拦和处分。
凌晨四点半。
周中锋和那团长从黎族居住地方以及橡胶林,赶回部队,而四眼再次被留下来,观察情况。
同一时间,雷师长从床上被叫醒,迅速洗漱完毕后,朝着部队办公室出发。
凌晨四点五十。
部队所有营级以上的干部,都被召集在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一阵低气压,安静到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雷师长站在首位,他双臂撑在桌子上,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头,“周副团,把情况解释下。”
周中锋站了起来,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着重强调了,“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整个橡胶林被老弱妇孺包围,部队人员没有任何进去的可能性,另外黎族长和我们部队之间建立的信任情谊,已经处于崩溃的阶段。”
“现在不扯情谊,我们部队和当地老百姓之间没有情谊和信任了。
要是黎族长真的讲究这些的话,就不会背后下黑手,用这种阴损的法子,让老弱妇孺去围着橡胶林了?
谁家老太太老爷子,不是亲爹亲娘老子,谁家孩子不是爹生娘养的,这般熬个几宿,身子骨不都熬坏了?”
雷师长气地拍桌子。
周中锋极为冷静,“如果不扯双方信任和情谊,那就直接武力镇压?雷师长,您能确认,这个后果我们承担得起来吗?”
这已经不是地方部队的问题了。
这还牵扯着老百姓,以及当地的问题。
雷师长头痛的揉了揉眉心,一下子沉默了,半晌,他才朝着大家征求意见,“大家一起发表下意见,集思广益。”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把专家组推出去?咱们本来和当地老百姓,亲如两口子,眼看着就要结婚了,专家组这个小娘皮过来闹了一通,现在当地老百姓这个媳妇,不肯嫁给我们了,那这问题在谁?还不是在那小娘皮身上?”
赵团长忍不住道。
他是个糙汉子,但话糙理不糙。
大家一阵沉默。
那团长道,“专家组已经给当地的老百姓道歉了,而且,我们真把专家组推出去,专家组寒了心,那接下来的橡胶林研究增产以及用途这一系列事情,谁能解决?”
他们邀请专家组过来的,不就是为了给橡胶林增产创收,拓宽渠道。
让老百姓们跟着一起发家致富。
“可是,现在这情况,新娘子不让新郎官进门,这专家组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研究不了啊?”
赵团长继续道。
这——
一直安静的宋政委道,“现在黎族长是个什么反应?”
周中锋,“避而不见。”
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和宋政委对视了一眼,齐齐地说出了一个字。
“拖——”
“什么意思?”
赵团长和那团长不明白,齐齐问道。
拖什么?
他们现在拖得起吗?
还好吃好喝好住的养着一群专家组,而且专家组的研究也是有时效的。
周中锋道,“我们拖不起,但是同样的,黎族人也拖不起。”
他想到夜晚去看的那一幕,“黎族的老弱妇孺在野外,又能坚持多久呢?”
他们部队的人倒是想心疼他们。
但是没用,这些老人孩子的家人都不心疼他们。
他们这些外人心疼,又有什么办法呢?
宋政委同样道,“确实,现在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总有一方要妥协的。
只是,谁先开口,就代表着谁先妥协。
雷师长沉吟片刻,“那就先按照这个法子继续,如果对方来找我们——“
“那就先看对方提出什么条件。”
周中锋回答道,“他们只要肯提出条件,一切都好办。”
现在像这种才是最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