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让人想用菜刀给亲爱的开个瓢的事情。
二叶亭鸣虽然不是那么懂人心,但伸手帮忙的夫人们表露得这么明显的善意他还不至于读不懂,而当年轻漂亮的美人爸爸挥着可爱幼崽的爪爪,一大一小一起对你露出感激的笑容时,恍惚周围都闪耀起星星和小花。
这真的太犯规了,没谁能抵抗得住这个。
中原中也捂着自己被又摸又揉花式夸赞可爱的小脸蛋,脸颊涨红瞪大眼睛,已经练得很顺溜的口条也磕磕绊绊起来,不、不行!啾也、大孩子了!
他说得太着急咬了下舌头,中也就变成啾也。小朋友的口齿不清只会让可爱度翻倍,引来太太们母爱泛滥的零食投喂,但是中原中也以自己优秀的听力发誓,他绝对听到了二叶亭鸣嘲笑他的笑声。
眼看幼崽被夸得周围重力场都开始不怎么稳定,二叶亭鸣当机立断抄起孩子准备结账走人,当然临走前他没忘记再跟各位亲切的夫人太太们挥手告别,抓住机会不动声色地给书店打起广告。
书店马上就开业了,他得先挖掘一些潜在顾客,像这些有条件在百货超市购物的夫人太太们大多家境优渥,本人和丈夫孩子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很适合作为书店的目标客户群体进行重点打捞。
而被他打广告的夫人们也笑眯眯地表示有时间一定去看看,还纷纷夸赞【鸣屋】这个店名起得好,又别致又大气,一听卖的就都是好书。
店里也可以租书的。二叶亭鸣笑眯眯地补充,如果各位家里想要清理书柜,我们也提供旧书回收的业务。
他随身揣了几张名片,分分钟就被热情的夫人们瓜分完毕。
而在前往兰堂住处的路上,中原中也盯着二叶亭鸣尤其重点盯着二叶亭鸣的脸思索了许久,灵活运用起自己在仓库街学会的新知识。
PaPa你是牛郎小白脸吗?
小朋友一脸天真地问出了令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中原中也不清楚这牛郎小白脸的具体含义,但隔壁看门的哥哥说把女人哄得眉开眼笑还跟她们拉拉扯扯的就是牛郎小白脸!
中原中也又看看二叶亭鸣冷白调的肤色,更加肯定了自己对二叶亭鸣职业的猜测。
于是他问道:PaPa你是对妈妈始乱终弃了吗?
同样据隔壁看门的哥哥说,牛郎小白脸身边都有好多姐姐,他们还说自己这样八九岁了还被PaPa捡回来的孩子,肯定是PaPa以前在外面的风流债。
中原中也深以为然。
而二叶亭鸣面对着年幼神明纯洁无垢的蓝眼睛,感受着横滨地脉因为崽崽被教坏而暴躁的波动,无比深刻地明白了为什么孟母要三迁。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古人诚不欺我。
中也的妈妈啊二叶亭鸣摸摸幼崽的头毛信口开河,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不是读过吗,妈妈和乔邦尼一样坐上了银河铁道列车,要等中也长高长大了才能回来。
中原中也似乎被顺利糊弄住了,若有所思地比划自己的身高去了。
中原中也有一个秘密。
他记得自己出生前的事情。在那些被封印被束缚于黑暗中的过去,有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把他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拖了出来。
而后他就诞生了。
他记忆的最深处还残留着一点点关于红黑色的火焰残影,还有他生命最开始所见到的,站立于闪烁金色光辉之中,金发碧眼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妈妈。
他只需要照一照镜子,相同的蓝色眼眸便告诉他血脉相连的真相。
中原中也有一个秘密。
其实,他见过他的妈妈。
那是一位金发飘逸眼眸冰冷,仿佛冬天神明般的存在。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二叶亭鸣把兰波送回家过几次,每次却只是送到大门口,不清楚他具体住在几楼几室,好在住在一楼的一位金田一先生恰巧在坐在大门外看书,给他们指了兰波房间的位置。
还有,房间里不能做饭的。金田一京助看到二叶亭鸣手上袋子里露出一点头的青菜叶,又补充道,厨房在走廊尽头那边,开一次火十元兰堂先生好像没有自己开伙的习惯,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用我的厨具。
衣着朴素但整洁的青年露出微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请不必客气。
二叶亭鸣向他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十分感谢。
被他牵着的中原中也也跟着道谢:谢谢哥哥!
没有长白头发的男人就都要叫哥哥在不小心喊了织田作之助叔叔被无情敲头后,中原中也把称呼的事情记得很牢。
嘴巴甜有礼貌的好孩子走到哪里都讨人喜欢,即使金田一京助囊中羞涩,也东翻西找摸出了一小袋金平糖塞给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捏着金平糖又认真地道了谢,才跟着二叶亭鸣一起上楼。
阴暗的楼梯窄而陡,木板不稳踩上去会嘎吱作响,成年人走着免不了提心吊胆,小孩子却是没有那个心思,只觉得嘎吱嘎吱的有意思极了。
中原中也在楼梯上踩了踩,轻巧地蹦跶上去。
青蛙他从一阶楼梯蹦跳上另一阶楼梯,他把身体的重力调整得轻了一点,就跳得更高一点,青蛙跳进水中央
扑通
扑通一声响
孩子稚嫩的嗓音跟着楼梯嘎吱的节奏念起俳句,松尾芭蕉的名句亦是是小朋友也能体会到的稚拙闲寂之美。
二叶亭鸣跟在他后面看着,随着中原中也懂得越来越多的事情,他对自己力量的掌握也越来越熟练,即便重力操纵只是土地神明必修课中基础的基础,能有这样的进步也证明织田作之助把他养得很好。
眼看小朋友蹦跶蹦跶快跳到天花板上去,二叶亭鸣才伸手揪住他的后领一把拎起,因为被拎起时中原中也会下意识减轻重力来避免领口勒脖子,实际拎在手上的分量跟个奶猫差不了多少。
别闹了。二叶亭鸣三两步走上楼后把人放下,蹲下按住中原中也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来的路上我们是怎么说的?嗯?
他这个监护人板起脸来对中原中也还是有点杀伤力的,中原中也扁了扁嘴,重复了一遍他在出租车上的话,今天是来探望病人的,要乖乖的不能乱跑也不能乱碰东西,中也要当个好孩子。
他说着头上仿佛有毛绒绒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对不起
嗯。二叶亭鸣揉了揉他的脑袋,又许诺道,等下要是表现得好,晚上给你读书。
中原中也眼睛一亮,耷拉下去的耳朵又刷地立了起来。
他的最爱当然是某指定牌子的甜奶粉,但是在织田作之助严格定量一天只准喝一杯的前提下,吸引力第二的就是二叶亭鸣给他读书了此处特指那几本他看不懂又莫名很吸引他的法文诗集,由于法语不在织田作之助的技能列表里,只有二叶亭鸣能读给他听。
今天要读蓝色封面的那一本。
幼崽活泼响亮的要求声中,二人走到了挂着兰堂名牌的门前。
房间的门没有锁,二叶亭鸣敲了敲门,在里面微弱的请进中推门而入。
打扰了。二叶亭鸣一边说一边把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在玄关放下,又督促中原中也脱掉鞋再往里面跑。
兰波仿佛是刚刚睡醒,半靠在床边低低咳了两声,不,我这边才是
他的眼神迷茫涣散,脸颊泛着病态的酡红,声音比二叶亭鸣在电话里听到的更加嘶哑,还要麻烦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兰波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大一小的两位客人。他的脸上是毫无破绽的病态虚弱,拿捏着和兰堂没有半分区别的语气神情,任谁来了都看不出此刻他心里掀起了何等狂风巨浪,差一点点惊诧之色就要浮上他的眼底。
但他只是仿佛眼睛有点不舒服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抹去了一切不应有的情绪波动。
你好,我叫做兰堂。他微笑着跟中原中也打招呼,你叫什么名字啊?
兰波的笑容亲切,语气柔和,标准得像儿童节目主持人的最佳模板,三句话内就得到了中原中也的亲近和信任。
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天然地对眼前的陌生人有一种亲近感,让他很快就趴到了兰波床边,用自己的小手去碰兰波的大手。
青年的手白皙修长,摸起来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
咕噜噜。
兰波的肚子尴尬地发出些声音,提醒兰波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刚才也只勉强喝了点冷水下肚,急需些热乎乎有营养的东西补充能量。
兰波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耳朵尖都泛着些红,我实在难受得爬不起来
他低了低头,恰似一颗小甜菜营养不良的前兆,二叶亭鸣立刻道:我买了食材,给你煮点粥吧。他说着,又拍拍蹭在兰波旁边的中原中也,叮嘱道,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哥哥。
中原中也用力点头,又大又圆的眼睛眨啊眨,相似的蓝色眼眸让兰波看得恍惚了一瞬。
他当然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和魏尔伦从军事研究所里带出来的【那个】编号【试制品甲二五八】的孩子,和魏尔伦一样的人工异能体。
兰波以为那个孩子现在应该和魏尔伦在一起。毕竟他百分之百确认以魏尔伦的能力足以在那场爆炸里活下来,而只要魏尔伦活着,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带走那个孩子。
魏尔伦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种强烈的共鸣感让他视其为自己的同类同胞乃至于家人魏尔伦的出生与他遭受的一切让他没有办法与这世界和解,他找不到认同感也找不到归宿,压抑在心底巨大的愤怒无时不刻灼烧着他的灵魂。
兰波曾经以为自己能够拯救他的。
不不是拯救
兰波又在心里划掉了这个词。
他没有想过那么伟大的事情,他只是想让自己带回来的孩子得到幸福,想要把那个痛苦而漂浮的灵魂与这世间相连他所想的不过是这种无聊又庸俗的事情罢了。
世间的一切都不过是躯壳与意识拼凑而成的装饰物,人类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不管什么都好,哪怕你真的是怪物又有什么关系呢。
兰波只是由衷地、发自内心地欣喜着,又无数次无数次的渴望着魏尔伦能知道你能够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
但是兰波最终没有做到,他无法止息那痛苦的风暴,也给予不了魏尔伦渴望的东西,他只能期望魏尔伦能够在那个境遇相同的孩子身上得到灵魂的归宿与安宁。
兰波在记忆恢复后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也设想了许多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可没有一种是现在那个孩子趴在他的床边,还停留在危机四伏的横滨。
根据兰波之前跟二叶亭鸣聊天时获取的情报,孩子是二叶亭鸣从擂钵街捡回来的。
这意味着魏尔伦根本没能把这个孩子带走,很可能处于和他之前类似,人还活着但并没有行动能力的状态里。
兰波承认,他的心跳因为这个认知乱了一拍,脸色变化甚至引来了中原中也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