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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野 第9节

就在这时,隔壁邻居开门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手里提着一袋垃圾袋。

云栀还想继续说什么,就被岑野一把横抱起来,带进了她家。

应碎关上了门,想着这男人倒是会顺手牵羊的,云栀以后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迟早还是得栽。

岑野把云栀轻轻地放在了沙发上。他刚要起身,就被云栀勾住了脖子。他的动作一顿。

一边的应碎也是骇然。总觉得自己此刻应该隐身,而不是这么大个人当着电灯泡。

岑野喉结上下滚动,眼睛还是看着云栀,对着应碎说,“应姐,你给我半个小时,我跟她聊聊天。”

“十五分钟。我下去买醒酒药。你不准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应碎退让一步。

她清楚他们之间总有些话得说明白,而平时云栀有什么事情都会藏在心里,但是一喝酒就容易吐真言,应碎陪她喝过几次,每次都是逮着岑野骂,边哭边骂的那种。

正好让他本人亲自听听。

“不会。”

应碎离开,带上门。

云栀手上勾着岑野的脖子,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看着岑野。话还没有说呢,先开始哭了。

眼泪像是决了堤一样,从眼眶溢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算是在加得□□况危急的时候,他都没见她这么哭的。

“你别哭啊云栀,”岑野伸手要给她擦眼泪,却先一步被她拍掉手。她这手顺得很,拍完以后反手给了岑野一巴掌。

岑野没躲。凭他的反应能力其实是可以躲掉的,可他大概是潜意识觉得自己该受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得挨着了。

云栀勾着岑野的脖子,带着他往沙发上倒去,她细长的腿一跨,跨坐在岑野的腿上。岑野坐起身,靠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女人横跨着坐在他腿上。

“阿栀。”岑野心疼地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

云栀趴在岑野的肩膀上,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枕着自己的头,岑野僵硬地扶着她,不敢乱动。

有多久了。多久没和云栀这样紧密地抱在一起了。他贪恋她对自己的依赖,故而本该抱开她却没有行动。

“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来啊?”她咕哝着,长长的睫翼沾满了泪水。

“岑野,你知不知道我等得好辛苦,我一直等啊等啊,等啊等,”云栀眉心皱着,眼泪滑过脸颊,浸湿了岑野的衣服,“可就是等不到你。”

“你就是个混蛋,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就告诉我一声啊,告诉我一声很难吗……我不怕异地恋,不怕一年只能见到几次面。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很难吗……”

“可是你说你会娶我的……男人是不是就会骗人。”

她突然抬起头,看向岑野,吸了吸鼻子,姿态傲娇,“以后我都不会喜欢你了,我再也不喜欢你这个王八蛋了。”

她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掉眼泪,手握拳用力捶着他的胸口,“可是你最开始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要答应和我在一起?”

岑野任她捶打自己的伤口处,也不阻止,目光直直地盯着云栀,灼热而隐秘。

云栀这副醉态,已经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地步,没有太多的逻辑,但翻来覆去都是控诉,可见怨念多大。岑野听进去了她的每一句话,突然想到应碎说的——“有时候你担心的问题,其实对于另一个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但要是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阿栀。”岑野扶正她。

云栀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我不要听王八蛋说话。”

“我告诉你,以后……以后我真的不喜欢你了。绝对……我对天发誓。”云栀的眼眶已经红得不行,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时高时低,但她坚持说完,“岑野,我要喜欢别人去了。”

她捧着岑野的脸,又是一颗泪珠滚落,“你啊,永远失去我了。”

第9章 晋江文学城

岑野听到云栀的话,心口闷酸了一下。从十八岁他们成为同桌到二十七岁她对他说出这些话,他难以想象她曾经对自己有多失望,又是不是很后悔认识自己。

云栀醉意加深,双眼迷离,她勾着苦涩的笑容,双手离开他的面颊,慢慢地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她最后一次叫他名字,可也只是动了动唇,音被空气吞没。

岑野能听到她清浅均匀的呼吸,可明明人就在怀里,却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那么遥远。他动作轻柔地把她抱离自己的双腿,让她躺在沙发上,拿起一个靠枕垫在她头下。

岑野直起腰,正打算收拾茶几上的酒瓶,突然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妈:【明天的相亲别忘了去。】

第二条消息接着跳出来,是相亲的地址。

相亲。

岑野微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敛回目光,默不作声继续收拾。

应碎拎着一袋子东西进来,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云栀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的酒瓶已经被岑野收拾干净。岑野一个人站在电视柜前,手里拿着一个木质相框。

高大落拓的背影在此刻透着一种说不清楚的落寞和失意。

“我是不是挺混蛋的?”岑野的声音沉重嘶哑。

岑野看着相框里面云栀,眉眼弯弯,笑容明媚,手里拿着一个棉花糖。岑野的大拇指抚上她的面庞。

其实这张照片是和他的合照,大一在一起以后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合照。只是他的那部分被她剪掉了。

应碎挑了挑眉,轻叹一口气,说话也不委婉,“你知道就好。”

岑野放下相册,给她摆在了原位。

应碎在给云栀泡醒酒茶,一边不忘提醒岑野,“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云栀我来照顾就行了。”

-

云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头都疼得快裂开了。她拧着眉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从床上坐起来,朝着客厅外面走。

桌上有一份早餐,还有应碎留的字条:早饭热一下再吃,临时有点事,我得先走了。

云栀热了一下早饭,坐在餐桌前细细吞咽。

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偏偏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吃完了早饭,路过客厅时不经意瞥了一眼沙发。就这么一瞬,像是年久失修的机械重新启动了一样,昨晚一些“无理取闹”的画面刷一下挤进她的脑海。

从她在门口见到岑野,骂他,再到最后……她想起来了,她迷迷糊糊的睡意之间听到了他说的那句“我是不是挺混蛋的”。后来他好像离开了,再之后就是应碎给她喝醒酒茶……

云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算了,不想了。”

云栀拿起手机,就见到半小时前应碎给自己发的消息:【不知道你昨天有没有喝断片,昨天岑野死皮赖脸跟过来,在你这呆了十几分钟。】

云栀给应碎回:【有印象。昨天辛苦遂遂了。】

应碎也回得快:【厨房有蜂蜜,可以泡点喝喝。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

云栀刚要回,就有一个电话打进来,是她妈邹苒。

邹苒:“给你发消息怎么没有回?”

云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昨天睡得早。”

邹苒:“今天的相亲别忘了,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

“知道了。”

邹苒貌似还要说些什么,云栀先她一步挂了电话。她清楚,这电话不挂得快,之后少不了邹苒的叮咛嘱咐。

这几年说的还少吗。

云栀去洗了个澡,换了一件款式简约大气的衣服就出门了。

相亲的地点在戚风咖啡馆11桌,云栀到的时候,11桌已经有人在等了。

那人梳着精干的三七分,一身黑色西装,袖口上有一个闪亮的小钻。

云栀走到了11桌,“卓远?”

名字是邹苒告诉他的。

卓远站了起来,看向云栀,伸出手,“你好,你是云栀吧?”

云栀和他指尖相触,礼貌性地握了一下,坐了下来。

卓远打量了一下云栀,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没化妆吗?”

云栀不动声色抬眼,“没化。”

卓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素颜也很好看。”

“谢谢。”

“那个,我刚刚点了两杯拿铁,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可以的,麻烦你了。”云栀点了点头。

店员送上了两杯咖啡。

云栀拿起杯子意思性喝了一口,卓远问,“口感怎么样?这家咖啡豆品质很好,是洪都拉斯的阿拉比卡豆。”

“还不错。”云栀平时不常喝咖啡,分不太出来口味的细微差异,更不会管这豆子是洪都拉斯的还是危地马拉的。

说话之间,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走进了店里,他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沿压得低,身穿一件深灰色的卫衣,手里还拿着一瓶酸奶。

岑野在吧台点了一杯美式,坐在了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他就靠着椅背,长腿曲着,姿态闲散,眼神充满了一晚没睡的倦怠。桌子面前放着一瓶酸奶和刚刚点的美式,都没动。

云栀的位置背对着岑野,自然也无法注意到他的到来。而他这个位置将将好可以听到云栀和卓远的对话。

“云小姐,我看你好像话不是很多,要不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

云栀点点头。

“我叫卓远,父亲从商,母亲都是大学教授,姑姑也是吃公家饭的,家里条件还不错。我现在做的是翻译工作,主要是陪同翻译,也会接一些大型会议的口译工作。”

云栀心不在焉地听着,出于礼貌,她应答,“能做翻译的都很厉害。”

卓远听到她的夸奖,身体不自觉坐得更直,音调也上扬了一个度,“还好还好,主要是从小父母就注重对自己的英语培养。云小姐是什么工作?”

“自由职业者。”

其实不算,不过就是觉得这样说最方便。

“自由职业者?”卓远的眼神微变,“自由职业者也不错。”

“嗯。”

卓远抿了一口咖啡,“云小姐虽然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但我们两家门当户对就好。”

看来他以为自己是没有工作为了体面才说的自由职业者了。云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