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文件夹,许志渊丢回桌子上。
带起的劲风吹动许泠音的长发,打在脸上。
不重,却疼得难受。
就像对面那个男人狠狠抽来的耳光。
努力压住心里的暴戾,许泠音学习安益清的样子,努力放平语气。
但她失败了,语气还是很嘲讽:“除你以外,所有人都自私。”
曾在第一次提出要继承人,她就说过,会去领养孩子,培养成继承人。
她曾把寻找继承人的事放在心上,念完书,就会去各个福利院送温暖。
她那么郑重地想要解决继承人的事,可是啊,不自私的许志渊,否决了她的想法。
碾碎她的用心,让胡冰洁下了迷药,拖去医院。
恶心的经历犹如跗骨之蛆,总是会在午夜梦回时,扰乱她的生活。
让她永远没办法安稳度日。
现在,所有的荒唐又要落到安益清头上。
她决不能再忍。
“从今天开始,继承人的事,与我无关。”许泠音冷声强调,“你也不用在安益清身上费神,她不会当你的刀,劝我做不喜欢的事。”
许志渊注视她:“她真的不会做吗?你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别人都受不了你的脾气,就她能忍受?权势的诱惑她也许经得起,那别的呢?阿音,几年了,你真是毫无长进。”
毫无长进吗?
至少,在看人这方面,她长进了很多。
她不会再把毒蛇当做依赖的对象。
瞟一眼许志渊,许泠音知道,今天仍然无法交流。
她背好包,转身往外走。
“阿音,难得回来一次,给自己放几天假,去给妈妈扫墓。”许志渊道。
许泠音没回头,继续往前走:“我自己会去。”
话音落下,从春色之中钻出几个黑衣保镖。
“小姐,请回吧。”
*
“不是,你们不是约好去拍照吗?突然吵架了?”
喻司柔上了车,连忙询问驾驶室的安益清。
她正忙着工作呢,突然听安益清说,许泠音不见了。
工作耽搁了没事,许泠音可耽搁不得。
她果断丢下工作,和安益清去找许泠音。
但她不清楚状况,也无从找起。
就希望安益清能提供点有用的信息。
安益清道:“莫芷说,接了她爸爸的电话,她就走了。她是回家了吗?”
许伯父?
喻司柔一时没回答她的话。
他出的手,那就不简单了。
恐怕去了也无济于事。
“喻小姐?”
安益清还在等她的回答。
喻司柔拿出手机,轻声说:“我先问问伯父,阿音是不是在家。”
拨了电话,对面很快就接了。
她得到了肯定答案。
温柔的神色略微沉下来,喻司柔看眼旁边的人:“安小姐,阿音在家里呢,你别担心了,回去吧。”
“不对。”安益清摇头,“如果她没事,为什么不回公司,她难道想不到我会找她?”
“可能在忙什么吧。”喻司柔解释着。
安益清在路边停下来,解开安全带,请喻司柔告知许泠音的地址。
喻司柔不肯说。
让喻司柔开车回去,安益清独自下车,打电话给莫芷。
问她地址。
“安小姐,就算你问到了地址,也没有意义。”喻司柔追上她。
至少可以确定许泠音是否安全。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放下手机,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问道:“无论有什么问题,都要等我见到她才能探讨。”
此时此刻,见到许泠音就是意义。
“喻小姐,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安益清礼貌地说着,一边往前走,一边给莫芷打电话。
她的背影是那么坚定,仿佛所有困难都不怕。
喻司柔低声道:“阿音,别怪我自作主张。”
早就不想看许泠音这么痛苦,如果安益清能帮忙,她也会支持安益清的决定。
开车追上安益清,喻司柔载着她,一同前往泽阳园。
泽阳园里的别墅都很大。
走进去,就像置身花园之中。
花木扶疏,燕语莺啼,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就是这样美好的地方,扼杀了许泠音最美好的东西。
信任。
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成了她最不愿踏入之处。
站在垂丝海棠下,许泠音盯着花,目不转睛。
这是妈妈最爱的花,她曾依偎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听许志渊讲睡前故事。
许志渊的声音很温暖,混着花朵碰撞的乐曲,成功催眠了她。
无数个春日的夜晚,她都是这么睡着的。
后来,妈妈病逝了,她也日渐长大。
记忆里温暖的父亲,变成恶魔,逼她做最厌恶的事。
她奋不顾身地跑,却怎么也离不开那团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