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纹身师傅什么叫墨刑。
他说纹身在国内起码可以上溯三千五百年,被用于刑法上,那个时候称为墨刑。
先秦时代以来,黥刑就是在犯人脸上刺字作警示。
纹身的前身是刺青,是在纹身机器还没出现时,用针沾墨水在身上一针一针把图案刺上去,古时候多以社会风气较重的兵将、龙虎为主。
很多人是在牢房里做的。
因为刺青只有黑色,不是专门的纹身颜料。
时间长了颜色会发蓝发青,所以又叫刺青。
我听了恍然大悟。
纹身师傅回过头再次问高逸天“想清楚,命是你自己的。虽然说纹身不迷信,迷信不纹身,可要是一点规矩也不讲,也许会召来一些霉运乃至血光之灾。有些东西其实是非常邪门,所以我也不主张给人用墨刑。”
我也让高逸天想清楚。
他和纹身师傅说“不用说了,我决定纹,你只管告诉我,关公和钟馗哪个猛?”
“钟馗向来以抓鬼为名,一般小鬼不敢近身。关公骁勇善战,忠义双全,自古正邪不两立,一般的小鬼也不敢招惹。这样吧,你把出生年月日给我,要旧历,我帮你看看。”
纹身师傅拿着高逸天的生辰八字,进了里屋,拿出一本厚厚的日历本,不停地翻查,最后合上日历,“关公吧,你要开眼还是闭眼?”
“这又有什么讲究?”
“一般纹关公只纹闭眼,因为睁眼的关公是六亲不认。虽然我也是听祖上说的,隔了那么久也从没给人用墨刑来纹,你是第一个。还是那句话,到时候出什么事,别回来找我麻烦。”
高逸天犹豫了一会,脱掉上衣,直接趴在床上。
纹身师傅摇摇头,也不再说话。
取来一张陈年已经旧的关公图,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我看的时候,是闭眼的。
纹身师傅朝着关公图装上三支香,拜三拜。
然后点火烧成灰烬,把灰烬倒在一个杯子里,和颜料还有朱砂混合,接着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枚像尾指粗细的针,开始在高逸天的后背用笔画了一副关公草图。
然后活络筋骨,开始在高逸天后背一针一针的刺。
这过程漫长而枯燥。
我在旁边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那关公图才刺了一半,于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多,历经十三个小时,才大功告成。
同时这纹身也耗费了高逸天身上所有的钱。
他嘱咐高逸天,一个星期内不要沾水,不要碰女人,也不不要吃辣和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给了一瓶消炎药膏,每天擦一次,等结痂了,就好了。
我们出了纹身店,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当时又饿又渴,两个人坐在路边的台阶发呆。
“有死人啊,有死人……”突然就听到一阵慌乱又惊悚的喊叫声。
起初的原因是有一群孩子在附近的一个废井边玩,发现井里有一个死尸。
小镇不大,消息传播的很快,没多大功夫整个镇上人全知道了,都跑去看热闹。
同时也好奇到底是谁家的人掉井里了。
我和高逸天也好奇的过去凑热闹。
那一口水井,很大很深,两三个人跳进去,一样能装的下。
既然有死人,那肯定是要捞上来的,可是没人敢下井。
主要是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尸体又烂到什么程度。
又不管自己事,所以没人愿意下。
哪怕有人出钱,也没人愿意下去。
后来有个看上去比较有威望的中年人询问了一下,镇上有没有失踪的人。
有一个妇女说“最近两三个月内,还真有一名妇女失踪了,叫傻菊,有个闺女叫玲玲和我是同学。记得小时候我们还嘲笑她有一个傻娘,她就哭着找老师。”
最后傻菊的丈夫被人逼着下去捞人,因为只有他老婆失踪了,你不下去谁下去?
最终他还是下去了,嘴上包了一块好厚的布,被几个人拉着绳子,一点一点的续了下去。没多大会几个人又把他拉了上来。
他上来后第一件事,先是哭,跪在井边上大哭,哭完就吐了,吐的稀里糊涂。
我看着都特别反胃。
但由于心理非常好奇,还是慢慢靠近废井的旁边。
他吐完以后,对着大家伙说“都绑上了,拉吧,里面确实是我媳妇。”
大家对此并没有多少意外,傻子掉井里了,也很正常。
最后傻菊被拉上来了,一股恶臭立刻冲天而起。
大部分人一个个的全捂着鼻子跑的老远。
此时那具在井里泡了两个多月的尸体,就在井边躺着,浑身发胀,森白森白的。
躺在井边的虽然是具尸体,但我越看越觉得像一头将要腐烂的大肥猪。
这些人办事的效率非常高,没多久就拉来一口棺材,摆在那男人家院子的正中央里,据说还把隔壁村的那个老瞎子请来了。
我听到旁边的人嘀嘀咕咕,好像要算算什么时候出殡!
有这么离奇诡异的事,我自然对那个老瞎子特别好奇,眼下又不知道去哪里,自然不能错过。
也跟着人群跑去傻菊家看热闹。
去了才发现,门口竟然围了好多人。
装着傻菊的那口黝黑的棺材此时就摆在院子里。
隔着老远,还能闻到那股臭味。
在堂屋的门边上,有一个女孩正在跪着烧纸,是一个长的非常清秀的小姑娘。
应该就是她们说的,是傻菊的女儿玲玲。
此时的玲玲穿着一身麻衣,哭得很伤心。
我心想挺可怜的,她妈妈傻就傻吧!
最后竟然还死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群人从堂屋走了出来,领头的就是老瞎子。
一身整齐的中山装,带着眼镜。
不过看起来很老,估计最多有六十岁,看起来跟快入土了一样。
老瞎子拿着此时手里竟然没拿木棍,不过他走路依然平平稳稳。
我都怀疑,他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
老瞎子走到棺木旁,推开棺木,一股冲天的恶臭立刻从里面散发了出来。
傻菊家人都齐齐的一捂嘴,跑到远处吐去了。
但老瞎子似乎什么都没闻见一样,依然站在哪里,头部一直在观看棺里的傻菊。
我有点郁闷,瞎子能看到吗?
老瞎子看了一会,又把棺木合上,没说一句话,转身又走进堂屋了。
秋菊家人也赶紧跟了过去。
那个时候已经十点多钟的样子,夜晚月亮特别亮,又加上院里有灯泡照耀,所以大院里的情形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时候天上的月亮好像被一块游动乌云的挡住了,使大地一下子暗了下来。
忽然的黑暗,让看热闹的人有些不安。
“怎么忽然暗了?”
“不会是傻菊不想让咱们看吧?”
“说什么呢!快别看了,赶紧赶紧走,我感觉有点冷。”
这个话题一传开,门口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
只有我和高逸天没有走,因为我看到有个人影在向着棺木走去。
那不是玲玲吗?
她要干什么?
我满脑子疑问。
玲玲走到棺木旁,停了一下。
然后伸出双手竟然去推棺木。
那棺盖少说也有上百斤,推得动吗?
成年人也要费点力气!
不过老瞎子刚才竟然面不改色的轻松推开,倒是让我对他另眼相看。
不过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竟然推开了。
玲玲推开棺盖,手撑着一米高的棺木就要往里爬。
棺材里可没有什么糖果,有的只是一具高度腐烂、被水泡的肿胀的死尸。
尽管这具死尸是她妈妈,可……
我当时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诡异,但也知道决不能让她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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