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

“为什么？”

鲛人族。

虽然阵法还没打开，但是居住在里面的众多海族，已经大致开始了基础的生活。

任天赐最近这段日子甚至都有些乐不思蜀。

在发现自己不用担心身份会被怀疑之后，而且他和苏凡等人的关系是肉眼可见的亲近，鲛人族一众，对任天赐感官非常好。

何况他还得到了自己最需要的芽星，自觉已经完成了在这里的任务，所以放下心来珍惜自己还在鲛人族的生活。

所以在被苏凡找上。从苏凡的口中听到要离开的事情的时候，还愣了愣。

任天赐有点恍惚。

差点忘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鲛人，终有一天要回到陆地上去的。

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但不知为何，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心里却忽然有些难受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部位。

如果换成是曾经的他的话，能够离开有着无数海族的地方，说不定都会感动到落泪。

现如今却全然没有了那种逃脱苦海的心情。

反而有些不舍。

“真的现在就要离开了吗？”他甚至不自觉自己问出来了什么话，等到他脱口而出的时候，看到对面跟着苏凡的祝觉的眼神，才恍惚发现自己说出来了什么话。

这种话竟然是在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吗？

他……在短短的时间对这个地方竟然产生了留恋和不舍。

可是仔细想一想，却发现这种倾向完全是正常的。

在这里不会有勾心斗角，不会有人与人之间的压榨，更不会有那么多找上他的破事。

所有的鲛人，对他的态度都是怜惜。

所有的鲛人，哪怕知道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废物，再也没有办法施展自己本应该有的治疗能力，也从来都没有把他看低过。

反而会用更加心疼的态度对待他，不因为他没有作用就排斥他，也不因为他不再可靠就抛弃他。

他们以更加宽广的胸怀对他进行接纳。

在这里习惯之后，他就更加不愿意回到陆地上，一想到陆地上人与人之间的丑恶嘴脸，就不自觉的开始感觉有些窒息。

但是终究还是要回去的，毕竟他并不是真正的鲛人，而且陆地上自己的弟弟任天河，还在眼巴巴的等着他手里的东西救命。

苏凡点点头，没有任天赐那么纠结。

他直言不讳：“你在这里想得到的东西应该也得到了，而且这里虽然我没有说，但……也知道了你的身份。”

他没有仔细说。

但是任天赐还是瞬间明白了。

忽然找上自己的祭司，要代替苏凡和自己进行交换，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完全不是在看一个同族。

只不过当时自己因为太过于兴奋而忽略了。

现在想一想，银州那么冷漠的态度，本身就不对劲。

他虽然贵为高高在上的祭司，但是对待自己的同族却向来都很温和。

就连对待其他海族的时候，语气也很柔软。

可那天和自己说话却显得格外的冰冷。

任天赐本以为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影响了银州的心情，可现在想想应该并不是那样。

他一瞬间感觉到有些慌乱，随后看到还在自己面前的苏凡，就是释然。

心中的情绪绕过了好几个弯。

任天赐忍不住有些苦笑：“好，我这就收拾收拾，跟你走。”

至于收拾什么，苏凡没有过问。

不过他要走了，其他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鲛人的心情猝郁，并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真正让他感觉到有些头疼的是金优。

眼前在育儿所中，在其他更为年长的鲛人长老和自己父亲的帮助下，已经能够顺利在双腿和鱼尾中间切换的小女孩儿，深深的知道可以怎么样的姿态，更加令自己被喜爱。

可是她却完全顾不上。

金优死死的抱着苏凡的腿，奶声奶气也掩盖不了哭腔：“干爹，不要走……”

小小的一个都已经哭的打奶嗝了。

在金渊的用尽各种方法的洗脑之下，她已经跟前的认清楚了亲爹和干爹的区别。

可是，苏凡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有不定的危险。

不能带着她。

哪怕她再怎么哭，苏凡还是把人拽了下来，无奈的狠了狠心把人塞到了在一边的金渊怀里。

金渊看着苏凡，双手紧紧的扣着女儿的身体，把人扣在自己的怀里。

他就像没感觉到女儿已经变成鱼尾，不停抽击着自己腰部下半身一样，表情平静的和苏凡道别。

“此次一去，祝君武运昌隆。”

苏凡笑了笑。

武运昌隆。

这是人族才会用到的祝福词。

周围没有其他的鲛人，金渊用了人族的祝福。

苏凡点点头：“保重。”

“保重。”

白夜依旧没有任何过分的情绪波动，祝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跟着苏凡离开。

任天赐眼眶有些通红。

他们被金渊送出阵法，苏凡手里只剩下一块一次性能回来的手令。

离开了这座被阵法还包围起来笼罩着的宫殿一段距离之后，任天赐提出了告别。

他张了张嘴：“金香玉梅的消息我已经转托祭司让他交给你了，你应该也收到了，我现在离开的时间太久了，龙行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也该回去了。”

苏凡对任天赐的离开依旧没有任何想法，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不断的分别。

而且刚刚经历过一场分别之后下一个分别也就更容易接受。

“一路走好，武运昌隆。”

“武运昌隆。”

任天赐深深的看了一眼，相处了这些时间的几位算不上朋友的朋友，转身离开，向着海平面游去。

又只剩下了苏凡三个，哦，不对。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们？”

祝觉有些不耐烦。

他用斜眼瞟着旁边的南北，以及南北旁边的两个。

露白，还有那只小天马，都跟在他们身边。

南北摆摆手：“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祝觉差点儿气歪了鼻子：“我是担心这个吗？是我嫌弃你好吗？”

“那你可以自己离开。”南北似笑非笑，直接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