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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秽神祭所

“嘿!别想太多了,说不定里面的情况和咱们那个植物园一样呢。”迦尔纳其实看到沐恩凝重的神色心里也有点犯怵,但是总体来说他的胆子还是很大的。

“那可完全不一样。”沐恩警告道,“而且植物园的事故也是件相当严重的事故了,只不过是因为后来没有表现出‘扩散性危害’所以才没有带来巨大的影响。事实上那次事故让很多实验性植株死亡或者变异,研究进度直接后退了几十年。还是后来是因为在高塔的研究人员在寻找解决方法的时候观测到了污染范围的衰退情况,然后经过估算觉得放在这里让他自己小腿比花钱治理要更加省钱,所以才会这样的。但是这里可是神殿,我觉得没有那个教派会因为一点小事吧整个神殿封印起来还盖上这么厚的封土吧?”沐恩一口气说了一大顿,仿佛是怕迦尔纳听不懂。

迦尔纳听完之后沉默了良久,缓缓问道:“其实……我没听过你刚刚说的石板恶魔的鬼故事。”

“……”

沐恩被噎住了,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好挥了挥手叫西蒙给他讲讲这个故事。

西蒙望了望将近五米的封土堆,高厚的封土遮蔽了阳光,瞬间感觉这里还真是个讲鬼故事的好环境——可是……他的认知里好像这东西也不是什么鬼故事啊。

“传说……”吟游诗人开始用他那婉转的嗓音将故事娓娓道来,“在古时候,天神教派的智慧导师们认为如果用石板记录下刻下恶魔们的弱点,并将其公之于众,恶魔便会因为畏惧,不敢侵犯凡人。所以,他们便这样做了。但可怕的是,当恶魔们发现了这些事情之后,他们狂笑着将这些铭刻着自己种族的石板转化为一个又一个的传送门,出现在每个人类自以为能击败他们的夜晚。所以,不要以任何方式记录恶魔的名字,他们可以听得见凡人恐惧的声音。”

迦尔纳用心听着,表情逐渐变得呆滞了起来。

“就……没了?”

“没了。其实这个东西他现在已经引申成寓言了,主要是为了告诉小朋友们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之类的。”西蒙是个吟游诗人,他们除非跟少女调情,一般是不会讲些鬼故事吓唬别人的,万一生气不给钱了自己岂不是很亏。

“如果真的像故事里说的,那我觉得这地方很可能确实也没啥大事。毕竟逻辑不通啊。”迦尔纳挖了挖鼻子,看向沐恩。“如果每个石板都是传送门——先不说这些恶魔生物哪来的这么强实力,就算是真的,然后听到名字就会心生感应。这妥妥的圣魔导师俱乐部啊,我不觉得那个级别的存在这小地方能关得住他们。”

“那不是恶魔生物。是地狱遗留在人间的恶魔,恶魔生物是由他们残留的力量结合自己的邪恶变化而成的。这也是为什么恶魔生物会有各式各样能力的原因。”沐恩解释道。

“那也不会有那么离谱的能力吧?”迦尔纳显然还是不信。

“还是稳着点来,咱们把边防军叫过来然后讨笔赏钱怎么样?”沐恩提议道。

“一不做二不休!”迦尔纳突然拽住沐恩的衣领往自己面前一领,搞的两个人差点亲上。“师兄呢?把你师兄叫过来,管他里面是什么,咱们教他做人。”

“这荒郊野岭的,上哪送信啊,你疯了吧。”沐恩就这样被他拎着,感觉这个人脑子出了问题。

此刻三人就这样坐在神道上,活脱脱的像几个盗墓贼。

开还是不开,是个问题。

若是依着迦尔纳的脾气,换个人在他旁边他都会不管不顾的直接给着石板开了进去看看。其实这种性格并不像是摩印行省人的普遍性格,摩印人大都敦实,相对而言冒险精神比较缺乏,但是迦尔纳显然是个非常例外的存在。

而且当他兴致上来的时候,显然会忘记自己还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件事。相对而言,还是个不太成熟玩性较大的孩子。

“诅咒神庙死做鬼也风流!造他!”迦尔纳看起来是在是憋不住了,不等沐恩阻止,迦尔纳附带着魔法伤害的一拳就把那块石板砸碎了。

这下子,沐恩和西蒙愣在了当场。从封闭的神殿中吹出冰冷的风将二人扰的很凌乱。

“师父,我又要作死了,你要是能感觉到就赶紧找人来救我。”这次沐恩已经学聪明了,他双手合什反复念叨了几遍塔瓦西斯的名字,然后带着西蒙开始往回走。

“诶?诶!你们要去哪啊?!”迦尔纳看着头也不回的沐恩二人组,无法理解这群人为什么对紧张刺激的冒险毫不在乎。

“你死了,你家里人我来养。我们俩一起死了,那可就危险了,不仅仅你家里人要被抓起来,我家里人也要被抓起来。”

“你怕什么啊,那些恶魔,这么多年,饿也饿死了,就算不饿死也老死了。”

“怕不是会同类相食然后养出一个恶魔王中王。”

而在高塔之中,塔瓦西斯也已经心生感应,奥数的光辉被震荡而起,光点闪耀在沐恩此时所处的位置。可是圣人也并非全知全能,他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刚刚是有人在遥远的呼唤自己,而弟子所处的位置也证明了他刚刚感应的方向。

但对于呼唤,圣人绝大多数的时候也只能感知到一个大概,除非是带有强烈情绪的:比如极强衷心的赞美或者求救,才可能听到完整的一句话。

从奥术沙盘上来看,代表沐恩生命的光点还闪烁的很规律并且很明亮,想来那个小子也不可能突然由衷的赞美自己,那么似乎只有可能是遇到了危险或者——他已经预知了自己将会出现危险。

“告诉安舍尔,去救他师弟。”塔瓦西斯招来他的副手,叫他传书给安舍尔。

“安舍尔大人在家族的领地,现在的年会还没有过去,这样做是不是不会有可能让他们家族感到反感。毕竟大天使大人如今也已经是不死鸟的魁首了。”那名出自于皇室的法师说话很恭敬,但是放在往常的历代塔主中,包括皇帝在内都很少有人会顶撞,哪怕只是提出了相反的意见,都会被认为是一种僭越。

当然,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没事闲着的人才会去指摘,本身并没有那么多官僚气息浓郁的法师。毕竟能学好一件东西的人,大都是很纯粹的。只是像他这样直白的去管塔主的“家事”,似乎也不是什么明智之选。

不管怎么说,最后那封信还是被送到了安舍尔的桌子上,毕竟这件事交给别人也不像话,除了少数人,没人知道小天使的真实容貌,也不必让更多人知道。

“年都没过完呢就找死。”安舍尔看过来信后扶着额头绝望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能给自己省点心。

之后他跟依然是实际意义上的家族统治者、自己的父亲乌玛什汇报了一下,炎阳圣者知道了这件事后也是哭笑不得。但毕竟小天使重要,便嘱咐了安舍尔几句后,也就放他离开了。除此之外,安舍尔还给摩印行省方面送去了份书面材料,正常而言这样的省都之间平行传送只要是目标行省在比自己的行省更外围就是可以实现的,只要不是在战争的状态,并且对方开放了传送轨道。但往往递交申请需要三个以上的工作日才会回复,而且现在都是新年期间,几乎所有的机构都不是完全运转的状态。

但是怎么说呢,还是那个家徽好使,上午发过去的,下午就已经受到了许可,并且告知了限定开门的时间。

“您要一起来吗?”安舍尔出发之前,找到漱月殿下,询问她的意见。

大天使当然不害怕漱月会出现什么危险,精灵王的权能虽然没有太强的破坏力,但是却是个罕见的、几乎对任何存在都能起到效果的能力,具有致幻、共振等多重能力,甚至还可以作乐器。就像当初他送行那位老圣者的时候,整个阿瓦隆都可以听见哀恸的挽歌一样。用以对敌,若是生物魔像之类的,只要找到特定的震动频率就可以将其造成巨大的伤害。如果对于纯粹的精神生物,则可以用致幻的能力限制对方。

因为原生之种的存在,只要敌人不是太过强大,都难以对公主殿下的生命安全构成威胁。毕竟圣人之所以是圣人,就是因为这份无双的权能。

“多的话就不说了,在外还是要记得注意安全,虽然你们身上都有圣人的权能,但是在没有特别重要的时候尽量不要使用,要低调。如果遇到大魔导师甚至以上的存在,能跑还是尽量跑。毕竟你们的权能都是无根之水,施展不出领域。”临行前,还是担心儿子安舍尔的乌玛什再次出现,对他说了不少老生常谈。

“父亲,您这些年对我的话多了很多。”安舍尔笑着说道,他觉得很开心。

“嗯……因为你小的时候我很忙,而且你的很多问题我也确实不会解释,年纪大了忘得也差不多了。但是现在你长大了嘛,很多复杂些的东西我能告诉你了。而且你看,现在我也清闲了不少。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来新塔院帮帮忙。至于外面的流言蜚语,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家主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包括我。”

“我不在乎这些,父亲。我只在乎您。”

乌玛什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淡却又无比温柔。这个在外争杀百年的将军在他整个生命中都不曾流露过几次这样的神情:“你每次说这样的话,都会让我感到很内疚。因为我是个军人……但这不代表我不在乎你。”说到这里的时候,圣人显得有些喟叹,他其实也曾认真的思考过,如果真的出现了极端的情况,常日他所爱的那些人成为了傀儡,需要他作出抉择时,自己会怎样选择。

而无疑哪个选择都会让我们心痛不已,不是吗?

安舍尔却笑得很爽朗:“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出现了那些情况,我也希望您能一如既往的守护这片我们都很热爱的土地。”

光芒闪烁,法阵之上两人已经消失了踪影,圣人乌玛什叹了口气,背着手望向这片自己还会再欣赏几百年的天空,不知道究竟该作何观想。

到达了摩印后,领主雅利安伯爵盛情的迎接了这位带着多重身份的贵客,但是安舍尔却好似不识抬举的全数拒绝了,并且带着旁边那位美德惊世骇俗的少女匆匆离开,几乎让他觉得他们这是要去私奔。

“那姑娘真漂亮,是不死鸟家族的吗?我们或许可以跟他们联姻。”在他们离开之后,雅利安伯爵的长子站在自己的父亲身边说道。

“联姻?哼,你可不配。天下任何人都不配。”听到儿子愚蠢的想法,伯爵大人先是嗤之以鼻,在说了几句之后突然感觉很愤怒,便转身站起来鞭打起这位行省的太子爷,“叫你多读点书!好好把那些该死的东西都给我学了!你呢?成天游手好闲就像个混蛋!你真当祖上的荫庇和帝王的恩情那么容易积攒可以容你们挥霍?!蠢货!连精灵王的独女都认不出!我就该让你去推粪车!”那位可怜的少爵爷,只是因为十分克制的见色起意就被自己的父亲殴打的不成人形,不管他怎样哀求都没有任何效果,

但是安舍尔当然是不知道这种事情他,他马不停蹄的前往省都高塔准备进行前往边疆的传送,因为传送这个行为其实是会对身体造成一定负荷的,负荷的程度与传送距离有关,所以漱月殿下看上去有些疲倦,这让安舍尔准备进行第二次传送的时候有些担心。不过漱月并没有提出要休息,在安舍尔询问之后两人还是不做修正继续往沐恩所在的方向赶。

把时间拉回到一天之前,塔瓦西斯刚刚得到感知的时刻,沐恩话音刚落,神殿突然开始震动起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三人都给拉了就进去,如同长鲸汲水。

“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想我死。”落到地面之后,沐恩爬起来咳嗽了几下,刚刚的吸力也吸纳了许多的泥土,搞得三人差点就被活埋。

“这可是你提出来要来找的,怎么能临阵退缩呢?”

“你不想想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不了你家里的人要怎么办吗?我真是服了。”沐恩现在有点生气了,但说的话还算是克制。

“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咱们来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吧。”西蒙看到情况不对,赶紧抬起手和稀泥道。

这里并不像是神庙,因为历朝历代,有那样规格神道的神殿都一定是门廊宽阔的,但是这里的封土也只有五米,进来的时候沐恩也感觉是个向下的甬道。这样的结构让沐恩怎么感觉都是个墓葬。

当然了,除了墓葬,这样的奇怪结构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上个这样奇异构造的神殿,可以追溯到将近四千年快五千年前的一个宗教场所。

冥神祭祀场。

寻常的祭祀场都在光天化日之下,而冥神祭祀场却是深埋地下,用来供奉地下那些被认为是不洁的神明。他们认为定期向神明送上极品,可以安抚这些神明暴虐的性情。

而且,这样的祭祀场并非完完全全的专门用以祭祀,还设有办公的地方以及禁书库的作用。曾经拥有这样祭祀习惯的宗教还存在并繁荣的时候,需要一直有人在这里随时聆听地下神明的低语,防止他们突如其来的愤怒。

这是在高塔里可以查询到的历史,不过这个宗教总体来说可以被当成某种纯粹的时代产物,其实并没有繁荣太久,而且落魄之后的极短时间内,这样的神殿就都被破坏掉了。

“这里不是入口。”西蒙在沐恩跟他们普及知识的时候四顾了一下,这里并没有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阶梯甬道。而是个非常宽阔的封闭空间。四周都是黑暗,能见度几乎为零,若不是彼此在被吸入的时候就激发了自己的回路在黑暗中产生了微光,那么现在肯定要人心惶惶。

沐恩本来好奇西蒙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再问出口前突然想到他的回路是风也就大概明白了。

之后,他们为了搞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神殿的什么地方,就开始分头使用火魔法点亮周围的场景。

“没有助燃物的火是燃烧不了多久的,怎么办?”广袤的黑暗中,摇晃的光火很渺小,所幸的是西蒙的聆听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不过经过上次自己没有发现摩印虎的事件之后,他对自己的天赋也不是很有信心了。

沐恩抽出腰间的宝剑,驱动其中的火焰磨法,发出了微弱但是相对持久的光。

“这里既然是神殿,一定有照明的工具,咱们去到墙边上,看看有没有魔法水晶。”沐恩说着话,取出仅剩的三颗源石,布置下了一个预警法阵,并且可以释放光明。他们就以此为起点,绕着这个看上去应该是个圆形的大厅边缘走去。

刚刚走到一个方向,就看到了扇巨大的门,上面雕刻着如今是祥瑞,那是却觉得是淫邪象征的鹿头浮雕。

“看样子那个时代确实是个反传统、反精灵的时代。”迦尔纳看着鹿头浮雕感叹道。

“别看浮雕,咱们不是来做文化考察的,看看门两边有没有火炬或者魔法水晶。”沐恩提醒道。

这时候。西蒙指着上方一个不太明显的凸起说道:“大人,那个是不是我们要找的?”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看到了已经几乎挥发殆尽的魔法水晶底座。

“试试看,还能不能点亮。”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遗迹距今少说也有四千多年了,里面有点啥估计都强度便的很低了,何况是魔法产物这样没有特殊保存环境就会自行挥发的东西。

但是,似乎三人的运气还不错,水晶灯被顺利的点亮了,只是光明应该比刚刚建成的时候小了很多。之后,几人就这样如法炮制,将这个大殿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并非每个灯都还可以使用,但总体来说,几人可以大概看清殿内的样子了。

“是祭祀场。”沐恩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中间巨大的祭祀台是在他们把所有周围的水晶灯点亮的时候自行亮起的,而这里也是曾经举行野蛮祭祀的场所。

“去看见。”迦尔纳也咽了口口水,哪怕在幽暗的灯光下,他也能看到许多与原本材质不同的污渍,恐怕是在这里干涸了几千年的血迹。

“逢神怒之将下,献十三童男女,列五脏于陶罐成阵,净甜血于祭池为引,筋、肉、骨为牺,从此礼成,可抚秽神躁动。”沐恩背出了典籍上光是说说就已经毛骨悚然的文字。一般而言,这样的地方虽然不会产生摄魂使者之类的纯粹精神怪物,但是有可能吸引某些游离在世界之外的邪恶。

现在只能寄希望与海神石足够强大,能把那些不明之物压制下来吧。

经过了一圈探查,沐恩等人并没有在祭台上有所斩获,不过祭台本身给他们提供了一定的线索,让他们知道了出口所在的方向。

三人走到那扇门前,明白了这里所供奉的主神是谁。

浮雕上所刻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存在,但是每个地方对他的描述都有不同。不过某些特征却会跨越地理与文明都在他的身上出现,这几乎让人没法致意他的存在。

他是天下宝藏的共主,是永远不灭的王者。

“的确称得上是秽神。”沐恩感叹道。

四十多年前的灾难就是因他而起,而且沐恩也曾在自己如今仍不知道的情况下闯入过他手下幽暗贤者秘境的残片,造成了如今的窘境。

那里就是地狱吗?沐恩不禁这样问自己。随后他推开了这扇尘封了四千年的门。

在遥远的诸王境中,那位不可一世的存在突然咧开了他俊朗如同刀锋的唇角。

“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啊,命运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