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面孔,这三年来,反复在梦中出现。
或温柔,或多情,或悲伤,或沉默,或暴戾,或冷酷,生动的拥有所有的表情,却又是她所无法触及的。
思念最为泛滥的时候,她就疯了一样的画他的画像,一沓沓,一叠叠,却又不敢让任何人看到,那画作,压在了衣柜底下,将她的疯狂的思念,一并牢牢压制住。
她以为,此生不复相见。
却没想到,会在这汴京城的街头,在这条人来人往的小巷里,就这样触不及防的遇见。
而他怀里的小孩,更是让唐十九僵在原地,忘记了怎么呼吸。
糖糖。
她的糖糖,正躺在她的父亲怀中,这样的一幕,曾经是奢望,是不可达成的奢望,此刻,却如同一幅画卷,在她面前徐徐展开,不真实的很,却又如此的鲜活。
“娘娘,我真没事。”
“不要叫我娘娘。”
此刻之前,她可以默认任何人称呼她为娘娘。
可是如今,她不许。
她是曲天歌的人,她不是北齐的娘娘,她是曲天歌的妻,糖糖的母,她只属于曲天歌。
莫织罗被吓到了,事实上,唐十九忽然停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不远处那几个人的举动,就已经让莫织罗有些怔忡。
那男人甚是俊朗,那是凡尘间难寻的美男子,只是太冷了,脸上没有半点温度,只有低头看着怀中那个粉雕玉琢,笑的疲惫虚弱的孩子的时候,才露出那么一点生动表情,可就只是那点生动的表情,丢足够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可是,莫织罗并不认为,唐十九僵硬的身躯,是和那些路边的姑娘一样,肤浅花痴,被对方迷住了。
她想问问唐十九皱眉了,可一句称呼,就让对方冷了声,她是个胆小怯懦的人,再多的话,不敢问了。
那男人抱着孩子上了马车,目光浅淡的朝着这边看来,莫织罗只觉得身子一转,整个人背对上了马车,而同时背对着马车的,还有背着她的唐十九。
她在躲吗?
躲什么?
莫织罗回转身,那男人已经进了马车,随后医馆里出来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提着药包,女的吐了一口大气,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两人跟着上了车。
车子从身边进过的时候,莫织罗又被转了个方向,马车自莫织罗的背后擦身而过,她低头看唐十九,她侧着脸,避开了任何可以被马车上的人看到正脸的角度。
直到马车驶远了,莫织罗才被背进保和堂。
唐十九放下莫织罗,就快速跑到了柜台:“伙计,刚才出去那个孩子,是不是中毒了?”
当务之急,她必须确定,糖糖安全,如果糖糖安全,那么……可以不用见面吧。
心中苦涩,她有多想,站在他的面前,叫一声他的名字,告诉他,她很想他。
可是,她不能,她的出现,注定祸乱他的江山,她不能让他,为了她,辜负了全天下。
伙计看了眼门外:“哦,你是说那个雷公藤中毒的孩子?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