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果呆愣的看着铜镜,直到被人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才慢慢回过神来,将视线从铜镜移到咫前满是关切的俊颜上,仍自发呆。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轻柔的声音传进她耳中,让她狂跳的心慢慢减速。
“吓死我了。”玫果终于缓过了气,将脸埋进他怀中,闻到他身上那阳光般干净味道,如同四年前在他房中闻到的一样。
“没事了。”末凡将手臂紧了紧,让她能更舒服的靠在他怀中。
“小姐,小姐……出了什么事了?”小娴衣衫不整的跌跌撞撞的奔了进来,当她看到床上相拥的两个人时,忙停住了,秀丽的脸上满是错愕,“小……姐…….”
“小娴,让人打些水来。”末凡看着怀中仍在烁烁发抖的玫果,莫名的心痛,但很快打散这份不该属于他的情愫,轻拍着她的背,象哄着小孩子一样,“别怕。”
玫果静下心,思维慢慢恢复,小娴就住在隔壁,为何最先进来的却是住在另一个院落的他?而且是在她救命刚一出口,便破门而入,“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我就在门外,听到你叫喊,就进了来了,你没事了吗?”他放开她,下了床。
“你是说你今晚一直守在门外?”玫果微微一震。
“是。”他淡淡而言,象是在门外站了这半夜是件很平常的事。
“为什么?”
“过去,每月的十五,如果没有侍寝,你必发恶梦。”他接过小娴绞来的帕子,再次坐到床边,递给她。
只是恶梦?那根本不是梦,玫果垂下眼睑,满脑子想的却是末凡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赌注,能让那恶鬼对他如此动容。
末凡伸着手,见她只是低头沉思,并不接帕子,索性自行为她擦拭,动作轻柔仍如四年前给她擦拭泪水一样。
帕子触及她脸上肌肤才惊醒过来,伸手去拿脸上的帕子,却按在了他的手背上,他手上的肌肤十分细腻光滑。
这一瞬间,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同时愣住了,但很快,二人又不约而同的避开脸,另寻聚焦点去了。
末凡不露痕迹的慢慢抽出手,他们虽名义上是夫妻,但是他们毕竟已有四年不见,而且她如今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可以随意牵着他的手的小女孩。
玫果胡乱的抹了脸,将帕子丢回给小娴,想倒头睡觉,却又怕睡着了再看到那个恶鬼。踌躇间见末凡跟在小娴身后走向门口,顿时心里一紧,越加害怕,想叫住他,却又难以启齿。他曾留过她在他房中就寝,她毅然回绝,这时又怎么好开口相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末凡走到门口,小声对小娴说了句什么,停在了门口,等小娴端着水盆离开,反手关上房门,再次转回卧室。
“你不走吗?”玫果小心试探。
“今晚,我想留下,可以吗?”他虽然是向她发问,但显然并不打算征求她的同意,走到案台边,吹熄了红烛,慢慢走到床边。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散下清冷的微光,可以勉强看清他的五官和身影。
他除去外衫,搭上屏风,在她身边坐下,“休息吧。”
这一瞬,玫果慌乱恐惧的心总算安稳下来,“有你们在,真的就不会发恶梦吗?”虽然她坚信刚才见到的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嗯,起码我们在的时候,没见郡主发过恶梦。”他静看着她,沉稳平静的神情抚平了她内心的不安。
玫果抽过另一床丝被放在他面前,抓住自己的丝被滑躺下去,面朝里,却又从铜镜中看到了他。
他在她身边躺下,合上了眼。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玫果看着镜中他完美的侧面轮廓。
“郡主指的是什么?”
“你知道我指的什么。”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揣摩不到她的心思。
他沉默不言,她却分明看到了他眼里闪动的流光。
“他们都那么怨恨我,独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了那赌注吗?”她转过身,直视着他美好的侧影,绝对不会相信,那个恶鬼会祸害所有人,唯独不祸害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睡吧,明天还要送你回去,路上奔波对你而言也十分辛苦。”
“如果我说我记不起那个赌注,你信吗?”玫果经过刚才的一暮,亲耳听到那恶鬼说起了他们之间的赌局,好奇心更是被搔拔到了顶点,又哪里肯放手。
“信。”他想也不想的回答了。
“那你为何还要遵守这个赌约?”他的表现让玫果有些无奈,看来想问出点什么是不大可能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然与你定下了赌注,便得遵守。即使是你真永远想不起,失信的也只能是郡主,而不是我。”他的口气轻松自然,就象与她拉着家常,但字字敲打着她的心。
玫果沉默了好一会儿,还待再问,却听到他呼吸变得平稳深长,象是已经睡着,也不好再吵醒他。慢慢眼皮也沉重起来,翻了个身,也沉沉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来传来男子的轻声问语,“末公子,睡了吗?”
守夜的丫头说,“刚熄灯。”
“这…….”
玫果只觉眼前黑影一闪,末凡已飘到门口,拉开大门,尽可能的压低声音,“怎么样了?”
起先那男子也将声音压得极低,“那些牛并非真疯,牛屁股上都有刀伤,我们已将那些牛尽数杀尽,将牛的尸体分给了附近的百姓,只留了少数尽数送给了程将军他们,犒劳将士。”
“做得好,附近百姓可有伤亡?”
“百姓到没有伤亡,不过有几户人家的庄稼被踏平,房屋被冲垮。”
“你明天去账房领些银子,受损的人家,发放银两,要保证他们下一季庄稼出来前的生活费用。顺便带些兄弟过去,帮他们把房屋重新搭建起来。”
“是。”
末凡再次掩上房门,无声的上了床,看向玫果。
玫果忙闭上眼,装睡。
他见并没吵醒她,才又再睡下,这次真的睡了过去。
玫果却没了睡意,他的身份只是平安郡主的一个夫侍,为什么要理会这许多的事务?救济周围百姓,到可以理解是心地善良。
以平安郡主的身份,在普虞两国是何等高贵,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敢上门招惹麻烦,又何需与官兵结交?而他却与那些将士交情非浅,这些关系绝非一日两日可以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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