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阴寒席卷而来，王枫轻轻动了动手指头，表情僵硬，只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冰冷的。

尽管早已有所猜测，然而，当事实如潮水汹涌而来之时，他还是没能像想象中的那般做的豁达。

“阿乌他……”毫无意识地攥紧双手，王枫抬头看向阎王爷，双目之中渐渐漫上血丝，“究竟做了些什么？”

“好啊。”阎王爷没有拒绝，微笑着说道：“反正，从此往后，咱们也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了，不如就趁现在告诉你好了。”

王枫深吸一口气，静静地听着阎王爷的述说。

……

距今大约万年之前。

这一天，阎王殿再一次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紧闭的殿门被粗暴的踹开，来者面容焦急，浑身染血，抱着一名面色苍白的男子快步来到阎王所在的桌案前，开口就道：“帮我救活他！”

“你是第一个以凡人之躯来到此处的人，上一次，我看在这一点上，破例没有降罪于你。”坐在桌案后的阎王爷态度极为冷淡，头都不抬一下，“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莫不要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在我看来，你也只不过是一条平淡无奇的生命罢了。”

来者面色不变，依旧重复着干巴巴的一句：“帮我救活他！”

阎王爷眉头紧锁，长叹一声，缓缓抬起头来，瞥了来者一眼，冷笑道：“呦，神通广大的王乌先生，怎么也会伤成这样啊？”

“你应该知道。”王乌淡淡地回道：“这不是我的血。”

阎王爷看了眼他怀中的冷莫：“这是你朋友吗？”

“是我兄弟。”王乌道。

“看这样子，大概还有几分钟就会来我这里报道了吧，你不用这么急着把他带过来嘛。”阎王爷冷笑连连，摆了摆手，道：“看在你都已经这么惨的份上，这一次，我也就破格原谅你的失礼吧，你若想带着你兄弟的尸首回去安葬，就把他带走吧，若是不想带走，留在这里也好，等他的灵魂脱离肉体来我阴司报道，可以连同他的肉体一并送入投胎。”

“我不要他投胎，我需要他复活。”王乌断然道：“保留实力，保留记忆的复活。”

阎王爷面色顷刻间变得肃然，目光逐渐变得凌厉，“你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王乌：“不然也不会主动带阿莫来这里了。”

“不，你不清楚。”阎王爷断然道：“保留记忆，保留实力地复活一个人，乃是逆天之举，触怒法则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是你我所能承受的起的，

所以，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回去吧，放心，我会让你兄弟投个好胎的。”

王乌：“代价的话，我有。”

阎王爷稍稍一愣，“什么？”

王乌直视着他的双眼，面容坚毅，不加犹豫地说道：“以我魂飞魄散，换他再活一世。”

阎王爷不禁有些动容，“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魂飞魄散，意味着你不会再有投胎转世的机会，甚至也不会有意识留存在世间，代表着你这个存在，被完全抹去。”

“不会的。”王乌咧嘴一笑，这还是他抱着冷莫步入阎王殿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只要这世上还有哪怕一人记得我，我的存在，就不会被完全抹去。”

阎王爷脸皮微颤，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想，这样的代价，应该足够阎王爷施展复生之术了吧。”王乌微笑道。

阎王爷深吸一口气，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王乌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

阎王爷：“就因为他是你兄弟吗？”

“或许还有更多的考虑，不过，究其缘由。”王乌笑道：“因为他是我兄弟。”

阎王爷：“我倒想听听，你口中的更多考虑，或许，听完之后，我会配合你对他实施复生之术。”

“荣幸之极。”王乌道：“我要救阿莫，不只是为了当下，更多的，是为了未来。”

阎王爷：“未来？”

王乌：“与阎王爷您也有关系。”

阎王爷：“与我有关系？”

王乌：“您不是一直想摆脱法则的束缚，摆脱命运神王的掌控，打乱他的计策吗？”

“哦？”阎王爷稍显讶异，身体微微前倾，有了那么一丝兴趣，“你对命运神王也有了解？”

“自然，这些年，闲暇之余，我也时常游历命运时空的其他星球，对于命运时空各大星球间诡异的布局，我也有我的一丝猜测。”王乌：“想必，这部分就没必要同阎王爷您细说了吧。”

阎王爷点头：“直接说打乱命运神王计策的那部分吧。”

“很简单。”王乌：“得到命运之匙，却不打开命运之门。”

阎王爷眉头轻挑，微笑道：“有意思。”

“命运神王降下命运之门，却又设立出命运之匙与三个愿望的规定，仿佛是期待着我们去打开命运之门似的。”王乌冷笑道：“实际上，依我猜测，他完全可以省掉这一部分，只要安安分分地把命运之门放在此处，他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估摸着，这就是命运神王的恶趣味吧。”阎王爷

冷笑道：“他就希望看到有人为了什么莫须有的无上力量而去打开命运之门，丑陋的人，总是希望看到他人丑陋的一面。”

“而我们恰恰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打他个措手不及。”王乌道：“我这位兄弟，目前已拥有了天之匙，而且，他没有半点打开命运之门的心思，无疑是最佳的人选了。”

阎王爷：“可，另外两把命运之匙呢？”

“其中一把去向不知，另外一把……”王乌沉声道：“恐怕在那个对我施加精神操控的人手上吧。”

阎王爷轻轻鼓了鼓掌，“不愧是智慧之王，回答正确，除了你这位兄弟，命运之星上，的确还有一人，已经得到了一把命运之匙。”

“那么问题来了。”阎王爷笑道：“同样是一人得到了一把钥匙，我为什么要选择你这位兄弟呢？”

“我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得到另外一把钥匙的人是谁，但是，根据我的调查，他在利用异魔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实验，他在追求力量，所以……他一定会打开命运之门。”王乌道：“而打开命运之门，恰巧是你我所不愿见到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拢共就两个选项，划掉一个，剩下的一个，无论多烂，你都没得选择。”

阎王爷双眼微眯，“如果你兄弟身上的天之匙被人家抢走了呢？更别说还有一把命运之匙下落不明，我若是将希望寄托在你这位兄弟的身上，到头来却还是让别人打开了命运之门，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王乌道：“我要让阿莫，成为凌驾众人之上的存在，即便是对方拥有一把命运之匙，我也要让阿莫，立于不败之地。”

“有点意思。”阎王爷笑道：“你想怎么做？”

“这就需要阎王爷您的配合了。”王乌笑道：“首先，我要让阿莫同时拥有两个王印。”

“以肉体承载其中之一，而以灵魂承载第二王印吗？”阎王爷思索道：“我对他实施复生之术时，他的灵魂会与肉体分开，届时，的确可以往他的灵魂中融入一枚王印，只不过，根据复生之术的副作用，在施展复生之术，灵魂与肉体分离的那一刻，肉体连同肉体中融合的王印会一并消散无形，届时，我倒是可以给他换一个肉体素质与前世一般无二的肉体，只不过，这王印……可就没了，要不你回命运之星临时做一个？”

“不。”王乌摇了摇头，深深地看着怀中的冷莫，微笑道：“把我的王印给他吧。”

阎王爷不知是没听清还是别的什么，“什么？”

王乌不厌其烦地复述道：“把我的金乌印，融入到阿莫的灵魂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