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是个很残酷的东西,它提醒着你,行走在天地之间,无论走得多远,你永远在梦的彼岸。
走出赵家大门,安言仰望天空,天上的星河静静的流淌,光芒迷离而诱人,像梦披上了霓裳,遥远不可触及。
人的一生,总会有些东西是无法得到,必须静静安藏在心底某个角落里。
睫毛染上的湿意使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模糊,眨了眨眼,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滑出,流过面颊时痒痒的。
如果,她的心也只是这般轻轻的痒痒的那该多好。
回到自己的出租房,把包放在沙发上,手心触着布艺抱枕,微凉的粗糙感,平时她喜欢极了。一个人在家时,她经常抱这个抱枕着看电视,怀里多了个依托,心就不会那么空,也就感觉不到冷。但是现在不行,好冷,真的好冷,不算大的房间内竟然让她犹如置身漆黑旷野的感觉,恐惧,无措,好像迷失了方向。
她这个人最怕冷了,单位的立式空调都不能吹着她的位置。但是现在根本没有空调,她还是冷,就只好在房子里转圈圈,运动产生能量,能量能带来热量。她需要更多的运动,于是手里拎个抹布,走到哪里就擦一把,最后整个屋子收拾的鲜亮如新,当她有关灯的*时,发现外面的暮色泛起了明晃晃的蓝。
最后,她趴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太阳爬到她家那个淡蓝色窗帘上。
这几天,安言明显处于焦躁情绪的顶端,整个人就像个危楼,边上的人轻轻一跺脚,她就有可能崩塌。
直到收到一个匿名邮件。
星期三,从交往开始,她第一次给李忠洲打电话。
傍晚多云,晚风微凉。
安言画了淡妆,穿了件米色长裙,站在市中心公园的喷泉旁,轻风拂动裙摆,不是惊心动魄的美,却与周围画面恰大好处的融为一体,引人频频侧目。
李忠洲来的时候脸上依然挂着笑,细看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光清亮,可惜的是,找不到哪怕一丝的惊艳或者恋慕的感*彩。
安言发现自己挺蠢的。
她曾经幻想过和面前的男子相**,然后共度一生。
因为,她觉得,他们应该是适合的。
只是,应该,并不是一定,憧憬的美好就像是泡沫,一点即破。
“来了多久了?”
安言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十分钟左右。”
“对不起,让你等这麽久。”
“没事。”
走在公园里中的石板路上,安言发觉自己的心情舒畅,闻着这傍晚的空气都觉得新鲜无比。
两个人坐在亭子里,静静感受着晚风拂面,好像谁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你今天很漂亮。”李忠洲先一步打破沉寂。
“谢谢,不过……”安言顿了顿,似乎长出了一口气,“不过,我想我们不适合。”
李忠洲目光定在她的面上,足足停了三秒钟,似乎是震惊的听不明白她话中之意,
“那个,我爸爸把我们两个的八字合了,说是挺适合的……”
“李忠洲,你不**我。”打断他,安言低头,打开手包,嘴边无奈的弯起最终换成一抹苦笑,“应该说,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她抬头,目光晶亮直射入他的眼底,“对不对?”她问。
对面的回答是沉默。
这就算是默认了。
算起来,相亲结识,如果说**,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连最起码的好感都不曾有过,不得不说,安言觉得自己挺失败的,虽然她自己也没怎么努力过。
“这个,就当做是分手礼物吧。”
接过那些照片,李忠洲仿佛接过一颗烫手山芋,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终化成了一句讷讷的,“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拿着包,安言站起身,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心里也挺不舒服的,沉甸甸的像有东西堵在那里,不吐不快。于是,她又回过身,定定看着李忠洲,眼里情绪翻腾。
“先声明,我没有查你,这些照片也是偶然到我手上的。还有,我没有要斥责你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你有喜欢的人,还要听从长辈的安排,跟我相亲。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的背景没有我好?可我也就是个赵家的养女呀。”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为取乐而戏弄人的贵公子,你眼眸清明,为人真诚,是个好人。但却有两个致命的缺点,懦弱和自私。面对喜欢的人不敢承担责任,与此同时还不敢违背长辈的安排,自欺欺人的将就。你知不知道你的将就,不仅害了你们两个,还会害了我。”说道最后的时候,安言眼眶泛红,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又酸又疼。
“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两个人相互喜欢的几率是,这是个接近于零的几率。你们,不要随随便便就扔掉别人苦苦追求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幸福。”
转身时,泪已坠落,路边的路灯一盏盏逐次亮起,照见草叶上那一点晶莹,摇摇欲坠,最终沿着叶茎浸入泥土。
其实,不得不说,在某一瞬间,她是羡慕他的。
走出公园,安言用手胡乱擦了下眼泪,不用想,这妆肯定是花了。原本她化妆的用意是,人生第一次谈分手,怎么的也得庄重一些,只是没想到会激动到哭。肾上腺素过高是个毛病,哪天有时间得治治。
卸掉了无形中的负累,又肆意的哭了一通,回到家时,整个人都轻松了,团聚在胸口的焦躁少了几分。
第二天,她给赵永源打了个电话,没提李忠洲其实有喜欢的人那些话,只是简单的提及两个人都很用心的相处了,就是产生不了感情,最终归结为无缘。
无缘,就再见吧。
赵永源其实也挺惋惜,毕竟,李行长和他们公司有些利益牵扯,不过两家是多年的交情,儿女亲家做不了,照样可以做朋友,所以这一页很快就翻过去了。
周四那天晚上,行里同事组织会餐,一行人下班后换了便服,去了一家很受欢迎的川菜馆。行里领导推荐的,店面干净,做出的菜地道入味。
水煮鱼,干煸牛肉丝,辣子鸡,酸菜鱼……
餐桌上摆了十多个菜,红红的一桌子。菜一道一道的上,行里的所主任鲁又开始讲起了他的辛酸史。
鲁哥三十多岁,长相属于那种老成型,为人亲切热络没脾气,他入行比较而且早经验丰富,是行里出名的老好人。
眼前的鲁哥袖子挽起到手肘,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装满啤酒的酒杯,遥想当年。
十年前还没入行的时候,他做过货车司机,经常熬夜跑通宵,夜里开车容易犯困,出了好几次笑话,也捡回好几次命。
最经典的是有一次他也是在夜里开,犯困的厉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猛然间再醒来时车子依然前进,但就像走在满是山石的土道上一样,摇摇晃晃,车下面有刺耳的摩擦声,瞬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明明走的是柏油路啊!
脚下猛踩刹车。
车停稳后,打开车门,下车一看,坏了,车骑到路中间的花坛上来了。
再往车后一看,就着两旁辉煌的路灯,可以看见原本争鲜斗艳的花坛中只剩下了一长串看不到边际的残花败景,好不凄惨。
亏的那个时候路上没有那么多监控器,否则,那么大面积的花,够他赔的了。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安言也被逗乐了。
坐她旁边的小何看见之后惊奇异常,“鲁哥你真有功力,把咱们行里有名的冰山妹妹给逗笑了。”
引来一阵轰然大笑。
聚餐之后,几个人觉得不尽兴,想要去唱几首。安言本想推辞说不去的,但又怕自己显得太特立独行了扫了大家的兴。
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碰到了慕文非的单身派对。
整个场子都是他们包下来的,有几个熟悉面孔,都是慕文非的发小,上学的时候都知道她和慕文非的关系,很照顾她。其中霍鸣和周子淞是最熟悉的。
霍家和周家跟赵家都是世交,慕文非出国那段时间,在宴会上她还跟他们见过几次面。
“小-表-妹!”霍鸣见到她立刻笑成一朵花,配上他那件印着粉红大花的花衬衫,整个人绽放得简直不是耀眼而是刺眼了。安言一向受不了他那走在时尚前沿的衣着风格。
“鸣哥,你今天穿的真好看,越来越帅了。”每次说这句话,安言都做不到百分之百的完美,不是底气不足,就是眼神虚无,怎奈霍鸣就**别人赞他这个,嘴角差点咧到耳根子。
“看你把小表妹吓的,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周子淞说着趁机拉过安言。
“什么叫语无伦次,那叫肺腑之言好不好。”霍鸣反驳。
周子淞拉着她走到中间的沙发那里,给她叫了杯橙汁。
两个人坐下时,还紧挨着她,安言尴尬的要挪到一旁,这时,慕文非走了过来,她又不敢动了。
“跟同事去喝酒了?”旁边的座位凹陷下去,他端着酒杯,坐在她的旁边,身上清冽的体息伴随淡淡的酒气,像一匹无形的华丽无比的布,贪婪的人想要将他据为己有,心甘情愿的被他缠缠绕绕,直至失去呼吸的能力。
“我……没喝。”声音小的细若蚊呐。
“这丫头太腼腆了,看这脸红的,知道的明白你是从小怕你表哥,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姑娘情窦初开**上他了呢。”
不说还好,经霍鸣这一说,这脸轰的一下红的更彻底了。
过分紧张的安言还安慰自己,此时灯光较暗,应该没人能看清她的脸有多红。
整个派对是霍鸣策划的,中间的游戏环节毫无疑问是霍鸣的风格,以满足他个人的恶趣味。其中有一个游戏是,卡片游戏,在场的如果抽到花色相同那么这两个人必须做三个情侣之间的经典动作,前提是,在场的除了安言,其余者都是男性同胞。
接吻,**-抚,公主抱转三圈。
接吻的标准必须是嘴唇相接,**-抚很简单,在对方胸前摸一把,然后是公主抱转三圈就是字面意思。
两个男的做着这些动作,必定是惹来爆笑一片的。
“停停停,今晚的主人公是我们的慕大少,作为特别优待,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剩余的机会送给他呀。”
经过一番,重新洗牌,分派。
“好,慕大少爷手中的是樱花。谁那里是樱花,谁是樱花?”
安言默默垂眸,弯臂,动作缓慢而坚定的把手中的的樱花牌垫在屁股下,可手还没抽回来,干刚脱离手尖的牌就被人迅速夺走了。
“樱花牌在这里。”耳边响起兴奋的男音。
安言直觉噌的一下头皮开始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