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原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杀完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少女，有些难以置信，那把弯刀转了一圈又飞回她的手中，上面沾染了鲜血。

“怎么了？”

沐娘看着苏原奇怪的表情，疑惑的问道：“我帮你出气，你不觉得很开心吗？”

苏原微微皱眉，他看着那边倒在血泊中的言布甄和瘫坐在地上的言布淳，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小九则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为什么要杀他？”

“什么？”

少女琉璃般清澈的眸子看着他，一脸茫然，她单纯的小脸上看不出一丝戾气，杀人的仿佛也不是她。

苏原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又凭什么对别人的行为妄加指责。

“没什么，”苏原轻声说道。

“你不开心？”沐娘皱着娇嫩的小鼻子看着他。

苏原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别理他，他本来就很奇怪……”小九冲着苏原翻了个白眼，他对这个小姐姐可是喜欢的很，毕竟她杀掉了自己非常厌恶的人。

“呀！”沐娘一脸惊喜的看着苏原身后的毛绒绒，惊呼一声：“好可爱！”

她一把将小九抱进怀里，用力将自己的小脸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啾……我喘不过……气了……”小九感觉自己快被她勒死了。

沐娘的注意力一直在苏原身上，猛地看见小九这个小萌物，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那边的言布淳慢慢的朝着旁边移动着，他真的担心小魔女会突然暴走，他刚才根本没有预料到师弟会出手。

沐娘的注意力还在小九身上，但苏原已经看到言布淳逃走的意图，他选择了沉默，哪怕是十年的妖域之行，他都从未出手杀过一只妖，更别说是杀人。

言布淳身形如同一道虚影，拖着自己重伤的身体，消失在夜空下。

“果然！果然是你！”

蒋星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又一次把灾难带到了北辛镇！你这个恶魔！”

“你说谁？”沐娘脸上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她眯成月牙一样的眼睛看着蒋星。

蒋星指着沐娘身边的苏原喊道：“快离开那个男人，他是恶魔！”

“咯咯，小弟弟，他怎么就是恶魔？”沐娘看着他稚嫩的小脸，脸上挂着一抹坏笑。

蒋星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将妖族带过来，今天又打开妖楼，看！连师叔也死在他手上了！”

苏原眉头紧锁：“你看到了？”哪怕是故人之子，他也有些生气，谁还没点脾气？况且他还是纨绔出身！

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对自己的敌意太重了吧？

“如果不是你！我母亲会死吗？如果不是你！我父亲会死？”

“你没有见过，他们被妖族撕扯后的惨状，你更不会知道，他们变成一堆腐肉的样子！”

“我恨你！”

“都是因为你！”

少年藏在心底的怨恨在这一瞬间全部都爆发了，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如果……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出现……”

“咯咯咯……小哥哥，你这么坏吗？”沐娘俏唇微启，看着一旁闭上眼睛的苏原。

“嘘……”小九示意她不要说话，他了解苏原，对方这个样子的时候最可怕，他虽然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但却最重感情。

苏原没有理会她，他一步步走向蒋星，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扑通”一声，蒋星瘫倒在地：“你……你杀了我吧！”

苏原从戒指中掏出那把黑色巨剑，“噌”的一声插在了地上。

“你……如果想报仇，就杀了我吧……”

“小原子！”

小九缩在沐娘鼓胀的胸口喊了一声，沐娘同样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苏原。

黑色巨剑插在蒋星面前，他也感觉非常惊讶，他原以为这一剑是朝着他刺过来的，没想到对方竟然让自己杀了他。

他无数次幻想过手刃眼前的仇人……

那时候他还只有八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获救的，他昏迷前听到了无数声惨叫，身边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倒下。

“他还活着……”

隐约间，他听到了人族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他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母亲！父亲……”

他睁开眼睛，周围站着一群陌生人，他们穿着灰白相间的统一装扮，一个看上去极其和蔼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孩子，你是这个镇上的人？”

蒋星更咽着：“嗯，大叔，我……我的父母……”

男人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沮丧的模样：“我们来晚了，妖族把他们……唉，只剩下你们几个人。”

蒋星看到周围只剩下他跟几个相识的孩子，他们当时被放在装粮食的瓮中，才逃过了一劫。

“不！”

蒋星扑倒在地嚎啕痛哭起来。

“我们只知道妖域那边的结界被破，有妖族侵入这里，所以被派来保护北辛镇。”

男人跟他身后一个长相尖嘴小眼的另一个男人对视一眼，指尖一道虚影微微晃动，他面带微笑：“你能告诉我们，你都看见什么，知道什么吗？”

“我什么都没看见……”

蒋星使劲的摇着脑袋，已经泣不成声，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乞丐……呜……都是他……他害死了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就是为了找他，才没能回来！”

八岁的男孩心中被藏了一枚仇恨的种子，慢慢的生根发芽，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深深的恨意。

男人指尖的虚影消失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定要坚强！”

“呜……”

“孩子，加入我们御妖阁，将来为你父母和其他镇上的人报仇！”

“呜……我要报仇！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

“杀了我，”苏原看着眼前这个无助而又茫然的少年：“如果能让你放弃仇恨……”

蒋星缓缓抬起头，他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黑影：“杀……”

他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眼前的巨剑：“是你让我杀的！”

“既然如此！”

“那就去死吧！”

蒋星握着巨剑朝苏原的脑袋斩了过去，嗖的一声，一根闪烁着蔚蓝色灵光的冰刺擦着巨剑的边缘，让蒋星失去了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