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千墨就出宫,准备去接风莫依和念卿。
直接坐了一个小马车,带着夜沫,风沫,云沫就出宫了。
花沫一入皇城,就埋头进了夜影楼商行,对账本忙的晕头转向。
云沫刚从重华山赶了回来,而月沫则是守在皇宫里,以防不时之需。
云沫驾车,慢慢沿着官道而行,拐上皇城主街道。
南华国占地极宽,沿着皇宫为中心,往四周划分为东西南北四市。
映月楼在东市,倚靠着映月河,旁边杨柳依依,绿树成荫,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江湖侠士,亦或是王孙贵胄,闲是都爱来映月楼坐坐,看看映月河的盛世美景。
常年不开放的映月楼三层,今日却重新打开了门,平时里二层小包房被一些豪客长年预定了下来,而景致最好的三层则是无论豪客们砸多少钱,都是无法上去的地方。
不是没有一些纨绔子弟想要仗势欺人,强行登上三楼一看究竟,却总是在闹事之时就被人抓住,关入大牢,哭爹喊娘也没人捞得出去。
杀鸡儆猴之后,无人再敢来映月楼闹事,而映月楼掌柜何真,也是在南华皇城更是如鱼得水,把映月楼管理得更上一层楼。
何真亲自带人把三楼打扫干净,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忙上忙下的样子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好奇,都在关注着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连一向神秘的映月楼五楼都开放了。
千墨到时,还不是午餐时间,映月楼也只有零星几个食客,点着一杯清茶,配上一叠花生米,摇头晃脑的听着大厅的小歌女唱着悠悠的小调,很是惬意。
余光突然就看到几个人走了进来,让人眼前一亮。
青衣娇俏,蓝衣柔美,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子跟随在一个白衣女子身后,一走进来像是把整个映月楼都照亮了几分。
走在中间的白衣女子虽脸上被一面白色面纱遮挡住了容颜,但是看到她露出的那一双漂亮的似桃花盛开的眼睛,加上那通身的尊贵气派,也能看出这不是一个寻常女子。
而走在最后面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云沫则是被人无视了,毕竟食客大多都是男人们,漂亮的女子肯定是要多看两眼来养养眼的,硬邦邦的汉子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一些人余光偷偷望过去,就看到一向和善的何大掌柜笑的跟个弥罗佛一般迎了上去,引着白衣女子一行人上了三楼。
食客们惊呆了,原来三楼是为了迎接这位白衣女子才开放的,只是不知道这女子什么来头,竟然让轻易不开放三楼的映月楼,如此礼遇。
何真迎着千墨等人上了三楼,三楼视野开阔,风景绝佳,看得到映月河从皇宫边缓缓流过,衬托着若隐若现的金色皇宫,看得人豪气顿生,若是掌灯时分,灯光照耀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更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等到三楼楼梯口的小门关上,何真才收起脸上的笑,对着千墨下跪请安:“参加殿下。”
“辛苦何掌柜了,请起吧,今日我就出来看看,不用多礼。”千墨笑笑,走到窗边环视一周,看到映月楼四周通达,满意的点点头。
何真站起身来,笑道:“殿下许久未曾来了,这三楼一直无人可用,也甚是寂寞。”
千墨勾唇:“以后会常用了,何掌柜事忙,就先下去吧。”
何真躬身行礼:“那小人就先下去了,殿下请先歇息歇息。”
千墨点头应允,何真转身下楼,小心的关好门,转身时又变成了那个长袖善舞的何大掌柜。
而映月楼长年不开放的三楼突然开放的消息也传开来,大家一传十,十传百,都在想这是哪个大人物入了这三层。
与东市相背的西市,就是烟雨江南的温柔地了,两岸河畔的花楼数不胜数,各色美人婀娜多姿,顾盼生辉,引无数纨绔子弟,风流浪子在此流连忘返。
烟雨阁,就是南华西市最大的一处温柔乡,里面的美人容貌个个顶尖,家道中落的富家小姐,琴棋书画精通的才女,娇俏可爱的农家女,里面美人应有尽有。
但与此想应的,也是烟雨阁那昂贵的价格,美人有,可陪酒,但是想要春风一度就要看自己的魅力了。
烟雨阁不会强迫美人们来接客,虽是需要陪酒,但相比其他花楼,也算是给这些可怜女子提供了一个庇护所,若有恩客风流倜傥,出手大方,引美人青睐,引为座上宾也未不可春风一度。
因此长年在烟雨阁游荡的人,家中大多都有权有势,相辅相成,烟雨阁也因此一直屹立于南市,混的风生水起。
烟雨阁常年待客,因此一早就有很多无所事事的人前来,喝花酒听小曲儿,不是一般的惬意。
秋霜阁,一位女子正在抚琴,几个锦衣华服男子围坐在一起,面色放松,喝着酒听着缠绵的琴声。
“对了。”有一个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摇了摇杯中的酒,漫不经心道:“听说没,映月楼三层今日开门迎客了。“
“真的?”另一个人一脸不信,小心的瞄了一眼最中间坐着的一个蓝衣锦服男子,见他眉头微皱,连忙收回打量的目光,看向说话的人:“你从哪里听到的。”
“我来的路上,听到的,现在都传遍了,都在想是哪个大人物降临了,听说还是一个女子。”他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看到蓝衣男子不平道:“景兄贵为左相之子,当初这何真伏低做小的就是不让景兄进去,但今日却让一个女子随便就进了,真是不识好歹。“
“哼。”被称为景兄的男子一脸阴郁,手中酒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
连正在抚琴的琴姬也吓了一跳,停顿了一下。
一起喝酒的几个公子哥,面面相觑,都放下了手中酒杯,他们本就是左相一派,家中依附左相而生,平日里在左相最宠爱的幺子赵昱景面前也是小心翼翼,从小就跟着他身边进出,熟悉的向来就是嚣张跋扈的他,还从未看他今日这般阴郁。
赵昱景很是不爽,他昨日被父亲关在房里说了一顿有的没的,本就心烦意乱才出来喝酒散心,没想到出来之后越听越气。
他是左相赵元洲的老来子,除了嫡妻先前生的一双儿女外,又意外得了一个小幺子,那可是天上掉的一个金蛋蛋,向来是家中掌中宝的他还从未被父亲如此严厉的训斥过。
现在一听映月楼从不开的三楼也突然开了,更是怒火攻心,站起身来,一脚踢开面前的桌子,大步往外走去。
琴姬小声的惊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抱着琴退到角落。
身后的人连忙跟上去,边走边叫他。
最开始说映月楼三层开了的人,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对着受惊的琴姬安抚的笑了笑。
琴姬看到他的笑容,脸微红,微蹲行了个礼,看着他走出去:“林公子慢走。”
赵昱景气冲冲的冲出去,烟雨阁小厮连忙把马给他牵上来,赵昱景翻身上马,一甩马鞭,直冲出去,惊到行人无数。
“我去给左相报信,你们快去追景兄。”被琴姬称为林公子的人一脸焦急的追出来。
“唉。”身后跟出来的人一追出来就看到赵昱景直冲出去,咬了咬牙,又追了上去,他们今日在一起喝酒,这赵昱景当街纵马,出了事,遭殃的不会是赵昱景,反而会是他们。
不过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赵昱景一样无法无天的当街纵马,只得认命的跑起来,甩着两条腿追上去,幸好他们平日在家也都练武强身,也不至于会跑得去掉半条命。
左相府,早已下朝回家的赵元洲眉头紧锁,正与自己长子赵昱风议事。
突然就有下人来报,林允之求见。
赵元洲奇怪的皱了皱眉,刚坐下,就看到林允之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赵大人。”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赵元洲皱眉,喝了一口茶。
“大人,您快去看看景兄吧,他当街纵马去映月楼闹事了。”
“什么。”赵元洲一拍桌子,惊到:“他怎么会去映月楼?”
林允之一脸焦急:“景兄一听到映月楼三层今日对一个女子开放了,怒气冲冲的抢了马就冲去了。”
“这个孽子。”赵元洲眼前一黑,想到关于映月楼的种种传闻,更是惊怒。
现今圣上羽翼渐丰,越发的捉摸不透,早已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昨日长公主才回宫,今日映月楼三层就对一位女子开门迎客,若不是长公主还好,若真的是冲撞了长公主殿下。
一想到太后与皇上对长公主的宠爱,心里更是一惊。
“快,备车,昱风你马上去映月楼,把小景带回来。”
“是。”赵昱风也是一脸严肃,连忙出去备车出发去映月楼,他早已参政,知道朝中局势越发暗潮汹涌,左相一派现今更是如履薄冰,走错一步都将万劫不复。
“这个孽子。”赵元洲在忍不住,不顾还有小辈在场,手中茶杯愤怒的甩在地上,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林允之等赵元洲走了之后才跨出赵府大门,走出两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赵府富丽堂皇的门楣,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