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话音一落,月沉一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你不该来的。”月沉一脸上神色莫名,他看向希儿,带着一丝不赞同的意味。
“为什么?”希儿声音低落,她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我想要娘亲哥哥错了吗?”
“你没错。“月沉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错的是天意。”
月沉一此话一出,众人心中了然,看来这位希儿姑娘所说之事是真的了。
既然希儿是幽冥岛岛主闻天意的女儿,那月沉一岂不是闻天意之子?
希儿猛地站起来,她眼中含泪:“你们总说天意天意,可是自己都不去试试看,为什么又要用天意这两个字来掩盖掉所有的事情呢?”
月沉一握着千宁的手一紧,另一只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
千宁担忧的看了月沉一一眼,反手握了握月沉一的手。
月沉一沉声道:“你回幽冥岛去,你没有哥哥,也没有娘亲,幽冥岛才是你的家,你不该到这里来。”
“坏蛋。”希儿泪不住掉下来,她用力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
“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才不会这样对我,我讨厌你,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你是坏人。”
希儿哭着跑了出去,月沉一心中一酸,他差点忍不住站起来追上去,可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希儿。”林紫云连忙喊着希儿,她站起身来,追着希儿而去。
“林姑娘。”月沉一叫道。
林紫云停下脚步,看向月沉一。
“请你好好安慰安慰她,谢谢。”
“我会的。”林紫云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
林紫云认真道:“月公子,虽然我和希儿才认识不久,可是她和我聊天时,说的最多的除了爹爹外,就是她的娘亲和哥哥。”
林紫云踌蹴了一下:“虽然我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了,可是希儿真的很想找到自己的娘亲和哥哥。”
说完,林紫云微福了一身,转身追希儿去了。
“唉。”宫无忧叹了一口气,看向月沉一:“希儿说的对,沉一。”
“都说天意难违,但终究不是不可违。”
月沉一脸上毫无表情,他目光微转,看向外间继续下着的雨丝:“无忧,你知道的我赌不起。”
月沉一心中抽痛,希儿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怎么可能不想看到她。
月无宫书房中,挂的最多的就是希儿的画像。
从小到大,从懵懂孩童到亭亭玉立的少女,画中主角无一不是希儿。
虽然他们没有生活在一起,可是希儿成长的每个时刻,他们都未曾缺席过。
经过希儿这事之后,月沉一心情很是低落。
“没事的。”千宁安慰着月沉一:“希儿说说气话而已,你别担心。”
千宁看得出来,月沉一是故意这样对希儿说出那些话的。
可是希儿也是真的伤心,自己那样盼望见到的人,却对自己这样的冷淡,她该有多伤心。
“有些事情,冷漠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千墨看向月沉一:“你的家事我并不应管,但是你如此心不在焉,反倒不如去好好解决掉。”
“无事。”月沉一摇了摇头,收起了身上的冷凝之气。
他轻轻放开握着千宁的手,端起桌上摆放的热茶,喝下一口。
热气升腾,掩盖了月沉一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
文大夫和文元静静的坐在一旁,文元看了看文大夫,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文大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示意自己身边的文元:“去把信交给墨楼主。”
“好的,爹爹。”文元接过信,小跑这上前,交给千墨:“墨楼主。”
“谢谢。”千墨微微一笑,低头看到信下署名之人,却并没有去拆开信来。
文大夫轻笑一声,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来:“有时候,我还挺羡慕练阁主那样的人。”
宫无忧眼神流转,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羡慕他的果决断然?”
“不止。”文大夫笑着摇了摇头,他目光悠悠,微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窗外倾泻而下的雨来。
就像是一张细密的网,从天而降,网罗住天地万物,日月春秋。
“我还羡慕他的专情,既专情却又对别人绝情。”
文大夫勾起一个苦笑:“这是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我会很羡慕。”
有时候,一些事情永远没有界定的线。
文大夫心善心软,永远做不到练一行这边果断。
自己想做的事情,宁愿负掉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了他。
“练阁主自有一份狠绝。”风莫依在了解了发生在练一行身上的事之后,也只能叹一句阴差阳错。
风沫上前为他们添了一杯新茶,文大夫拱手道谢:“多谢。”
“客气了。”风沫笑着应道,倒好了茶又退后两步,和夜沫分列左右,站在千墨身后。
“文大夫把茶捧在手中,并没有喝:“我和练阁主在三年前相识。”
和救练慕秋时一样,文大夫也是在山中采药时,偶然到了一山洞处,才发现了昏死过去的练一行。
文大夫一进山中采药就会去四五天,等所需药材大概采集好之后,才会慢悠悠的回家去。
那日,山中突然起了大雾,正准备回家的文大夫在一小岔路口走错了方向。
结果去到了和家相反的一个方向。
等到走了一截路之后,文大夫才发现自己走错了道。
但是雾气更浓,文大夫现在也早已经和以前不一样。
变成了一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就走走停停,赶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
文大夫一手提着一只肥肥的野兔子,一手拿着一把香料,背上的背篓中装着采集的鲜草药。
看到这个山洞时,文大夫还乐了一下,边扒拉着门口的枯草边说道:“没想到今天运气还如此好,竟然有个山洞可以歇脚。”
要知道,开始那几天,文大夫都是一个人苦兮兮的找了颗树枝茂密的大树,爬上去以树为床,以天为被的过了几晚。
而现在,可以找到一个山洞,半夜不用被冻醒,真的是一件太好的事情了。
文大夫高高兴兴的提着兔子都进去,刚走进几步,文大夫就感觉了不对。
山洞里很是昏暗,借着夕阳余光,文大夫定睛一看,才看到一块宽大的石头上躺着一个人。
文大夫在心中对自己说了几百遍的不要多管闲事,可是还是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一关。
“唉。”文大夫叹了一口气,把手中拿着的枯草柴火丢到地上,从怀中摸出火石,升起火之手才借着火光前去查看那人。
只见那人面色通红,眉间紧锁,不只脸,就连露出的手都通红一片。
那人气息很是微弱,也正因为气息微弱,才让文大夫没有避开这个山洞,以为是无主之处才走了进来。
“唉,也算是你我有缘了。”文大夫放下背上的背篓,拉起那人的手为他把脉。
文大夫从未见过这样的症状,待确定了是因那人体内气息错乱反噬才引起的昏迷之后,文大夫也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从背篓中取出一颗草药,把上面开放着的小白花摘下来,也没做其他处理,直接拉着那人的下巴,打开嘴,给他放了进去。
之后文大夫目光一凝,手中几个动作,就把那人弄得盘坐起来。
文大夫手掌触背,一股气慢慢顺着手掌输送到那人体内,为他梳理着体内杂乱的气息。
文大夫师门世代行医,所习功法皆为救人所用,多为温和之力。
此刻文大夫也不怕自己输送的这股力起了相反作用了。
毕竟这人都快死了,只不过运气好,刚好遇到了自己。
文大夫收掌回力,低声道:“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正经不过三秒,看到那人慢慢平缓下来的呼吸,文大夫欢快的转身,前去收拾自己刚刚抓来的肥兔子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肉了。
今日这兔子刚好撞到了他手上,也只能说和练一行相比,这兔子运气有点差。
于是等到练一行昏昏沉沉间醒过来时,最先窜进鼻中的,就是一股香喷喷的火烤兔子味道。
练一行今日练功,正是今年修习煞天诀最后一天,一时不慎,才引发了反噬。
他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他脑中最不甘的,就是自己的复仇还没正式开始,就要结束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活着醒过来。
想到这里,练一行差点就快要畅快的笑出来了,可是一动,他整个身体就拉扯着痛。
“你醒了?”旁边一个声音传来。
练一行捂住胸口往旁边一看,就看到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坐在一块小石头上。
他手中转动着一根树枝,树枝上穿着一只肥兔子,此刻正往下滴着油。
那一股兔子香味就是从那上面传出来的。
“醒过来了。”练一行收回目光,看着黑黝黝的山洞顶,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来:“我又活过来了。”
“算你运气好。”文大夫顺口答了一句,看着烤的外焦里嫩的兔子,微微咽了一口口水。
他撕下一只兔子腿,放在旁边洗干净的宽大叶子上。
练一行刚半撑起身子,倚靠在山洞山壁上,一个树叶包着的一只兔子腿就递到了他面前。
“喏。”文大夫自己啃着另外一只兔子腿含糊不清的道:“我就说你运气好,难得一次吃兔肉都被你撞上了。”
“多谢。”练一行伸手接过那只兔子,还带着刚烤好的温度。
练一行撕掉一块肉,面无表情的想,这是老天爷也在帮自己吧,要报仇,就要先把命活下来。
自己运气真的很好,练一行垂下眼睛,看,每到生死之际,就会被人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