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送受害人去医院!”为首的警官看见长庚遍体鳞伤的模样,赶紧催促。
“不用了,都是皮肉伤,”长庚知道自己耽搁不起时间,赶紧问,“他们呢?”
“你说绑架你的那帮人吗?”警官说,“两个从犯都已经抓住,送到局里继续审讯,可惜那个首犯跑了!对了,对于那个叫子启明的犯罪嫌疑人,你有什么线索吗?听说他还没有成年?”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长庚疲惫地摇了摇头。
“行,你先休息,过两天再配合我们的调查。”为首的警官见长庚虚弱的模样并没有多问。他留下联系方式,带领手下押着高个子和矮个子走了。
警察走后,安赫尔把长庚带到了医院里,给他的伤口消毒上药,医生又酌情开了一些葡萄糖和维生素。长庚拒绝了医生住院的要求,但考虑到将来要做的事情,还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输液了。
“我接到了你的卫星定位信号,很快就找到了那里。幸亏那帮该死的绑匪不知道你手机里装有自动定位软件。”安赫尔余怒未息,脸色阴沉。
长庚只是笑了笑,没搭腔。当初他用最后的一点精神力催眠了矮个子,就是为了让他做一件事——打开自己的手机。只要开机,安赫尔教授就可以接收到他的卫星定位,自然可以带人前来解救他了。
子启明也是催眠高手,在他眼皮底下成功逃脱谈何容易。长庚也是等待了多时,才瞅准机会侵入了矮个子的意识。
事实证明,正是这孤注一掷的自救措施,让他脱离了子启明的掌控。
见长庚精神恹恹,安赫尔没有再说什么。直到长庚休息得差不多了,安赫尔才将发生在墨西哥热带雨林别墅的事变告诉了长庚。“那些人宣称自己代表玛雅人,要向劫掠他们的西班牙人复仇,一出手就打死了蒙泰乔集团雇的两个保镖,”安赫尔恨恨地咬着牙,“没想到伊玛也背叛了我!”
听说钱宁慧母女和死亡瓶都被来历不明的人劫走,长庚不由大吃一惊。如果钱宁慧在蒙泰乔集团手中,他还可以尽量斡旋,保住她安然无恙。没想到她居然又落到了别人手中!那些玛雅人来厉不明,从他们悍厉的作风不难推测,为了达到使用死亡瓶的目的,他们可能会采取比蒙泰乔集团和安赫尔教授更凶残野蛮的方式。
想到玛雅文化中那些骇人听闻的祭祀仪式,长庚不寒而栗。“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他不愿在安赫尔教授面前表现得太过关心,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会把死亡瓶藏在哪里?”
“不知道。蒙泰乔集团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但热带雨林太大太茂密,一直没能找到那些人的下落,”安赫尔教授懊恼地说,“说起来,他们能在两年前就派伊玛前来卧底,说明这个组织有完整的策略和极大的耐心。他们一旦隐藏起来,就很难寻找了。”
“应该还是有线索的。”此刻长庚恨不得立刻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头,“我们现在就去墨西哥!我可以通过催眠别墅的幸存者,通过他们的潜意识描绘出劫匪的所有细节,进而找到线索。”
“是的,我也是这个意思。”安赫尔教授说到这里,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正是长庚在欧洲时使用的那个。
为了中国之行,安赫尔特地给了长庚一个高配置的新手机,便于存储资料、卫星定位,电话卡也换成了中国的。而长庚以前用的旧手机,连同手机卡一起都留在了安赫尔那里。
“昨天,有人给这个手机打了电话,”安赫尔看着长庚说,“那个人说,他叫孟家远。”
“孟家远?”长庚愣了一下,猛地醒悟过来。正是这个从未谋面过的孟家远,留下了大英博物馆的玉盘线索,激发他撼动了父亲的记忆封印。而孟家远知道那个旧手机的号码,应该是从自己留给他室友的纸条上看到的吧。
“他说了什么?”长庚有些激动地问。这种激动的表情,在十几年加百列机器人的生涯中实属罕见,让安赫尔教授也不禁诧异。
“他说,想要和我们当面谈谈死亡瓶的事,”安赫尔说,“一旦我们同意,他会立刻从伦敦飞来北京。”
孟家远约的地方在一个安静的咖啡馆里,从二楼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北京市某公安分局的大门。
这是一种很隐晦的威胁。
不过安赫尔教授并不在乎,用他自己的话说:“只要弄清楚了死亡瓶的秘密,就算下半辈子活在监狱里也值得了。”
在长庚眼中,孟家远高大,微胖,长得确实有点像他的msn昵称“维尼熊”。不过,作为北京大学和英国雷丁大学的高才生,他绝不像维尼熊那样憨态可掬,眼睛不大却十分明亮,显示主人有一个聪慧的好脑子。
只是孟家远脸上的憔悴出卖了他。长庚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判定,在安赫尔和孟家远的较量中,孟家远无法胜出。因为他对死亡瓶在乎的程度和安赫尔教授一样深重。
同样,安赫尔教授也赢不了。死亡瓶的秘密对他太过重要,5125年才等来的一天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
既然谁也无法单独取胜,那么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共赢。等安赫尔教授主动和孟家远握了手,长庚才微笑着向孟家远伸出手去:“幸会。我是安赫尔教授的助手长庚。”
“幸会,我听钱伯伯说过你。”孟家远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句话,眼睛紧紧地盯着长庚,手上的力气也骤然加大。
长庚精通催眠术,善于观察人的表情。孟家远这一举动让他的心里顿时明了:原来孟家远对钱宁慧……那么,他恨自己是完全有理由的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有什么事情麻烦孟先生长话短说。”安赫尔坐在孟家远对面。他不肯放过孟家远可能说出的有关死亡瓶的信息,却更惦记着下午要乘坐蒙泰乔集团的飞机前往墨西哥。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孟家远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是你们绑架了钱伯母和钱宁慧?”
“不是绑架,我们是邀请她们去参加科学实验,”安赫尔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不妥,于是把这个话题一带而过,“不过现在她们已经被其他人带走了,具体下落我们也不知道。”
“被其他人带走了?”孟家远显然大吃一惊,“谁带走了她们?”
“不知道,一帮玛雅人恐怖分子。”安赫尔恨恨地说,“他们还抢走了死亡瓶。”
“哦,我没有必要和你们合作了,”孟家远说,“你们似乎帮不到什么忙。”
“不,我们有蒙泰乔集团的财力、人力,另外,我们还有目击者的第一手线索,”长庚抢在安赫尔教授之前开口,他已经顾不得这种“喧宾夺主”的做法会让安赫尔感到不满,“你现在只有跟我们合作,才有可能找到钱小姐母女,并解救她们。”
“不过你又有什么与我们合作的资本?”安赫尔冷笑着回敬。
“我知道死亡瓶的秘密,比你们知道得还多。”孟家远笑了笑,不出意料地看着安赫尔震惊的表情。
“你……你怎么会知道?”安赫尔紧紧地盯着孟家远,“除非……”
“你猜得没错。真正继承了圣城祭司家族基因记忆的人是我,不是钱宁慧和她妈妈,”孟家远看着对面的安赫尔和长庚的表情,带着淡淡的嘲讽,“所以说,你们完全在一个错误的对象上浪费了时间。”
这几句话一出口,不啻于石破天惊。怪不得长庚花了那么大力气也没能激发出钱宁慧的基因记忆,原来是找错了人!只要稍加接触,长庚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孟家远的资质胜过钱宁慧。阴差阳错地,孟家远没有给长庚见面的机会。于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是你,原来是你……”安赫尔的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虽然满怀懊恼,扑面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喜悦。“还来得及,还来得及……”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打翻了面前的咖啡杯也未察觉。
长庚虽然不言不语,脑子里则快速地梳理了有关孟家远的一切线索,整理出了他经历的大概轮廓——他在做心理测试时,测试结果仅次于钱宁慧;前往英国后,受到死亡瓶的影响几番做出自杀举动;在大英博物馆发现了玉盘上的花纹可以缓解死亡瓶的影响,因此抄下了展品编号。由此看来,孟家远有可能是继承了圣城祭司神奇基因的后裔,他比任何人都要接近死亡瓶的真相。
“你要什么条件?我全都答应你!”安赫尔教授激动地开口,“只要你告诉我,如何操作死亡瓶!”
“我的条件很简单,保证钱宁慧和她妈妈的人身安全,让她们平安回来,”孟家远回答,“至于死亡瓶,我不否认自己对它也有兴趣。”
“没问题没问题,你现在就和我们坐飞机去墨西哥!”安赫尔想要站起来,却立刻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可是你知道那些恐怖分子把人质和死亡瓶藏在哪里了吗?”
“我自然不知道,但是可以猜,”涉及救人,孟家远没有卖关子,很干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要用死亡瓶开启西芭芭的通道,不仅时间要对,地点也要对,特殊的地球磁场会影响死亡瓶的效果。如果那群劫匪也是为死亡瓶而来,那他们就会把它藏在奇琴伊察一处圣地附近,方便12月21日举行仪式。”
“不过奇琴伊察的几处圣地现在都开辟成了旅游点,游客往来众多,他们并不方便在那里举行任何活动。”安赫尔皱起眉头。
“我知道了!”长庚不愧是可以开启百科全书模式的加百列机器人,平素积累的有关信息派上了用场,“奇琴伊察原本是以三口圣井闻名,现在却只有两口圣井开发成了旅游点,另一口圣井下落不明。——那些人,会不会把钱小姐她们和死亡瓶都带到第三口圣井那里去了?”
“奇琴伊察附近是喀斯特地貌,容易形成天然深井,”安赫尔双手一击,喜出望外,“赶紧通知蒙泰乔集团的搜救人员,用直升机搜寻雨林中废弃的深井!”
两个小时后,安赫尔、长庚和孟家远一起坐上了蒙泰乔集团飞往墨西哥奇琴伊察的私人飞机。而孟家远也禁不住安赫尔的一再要求,向他吐露了一部分自己的经历。
原来,孟家远自从受到死亡瓶影响后,不断出现幻觉,屡屡做出自杀性举动。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到伦敦各个景点参观,无意中发现大英博物馆展出的玛雅玉盘上有奇妙的线条,凝视之后能让他抵御死亡幻想的侵扰,甚至冒出一些前所未有的体验,既像是幻觉,又像是自己真实的记忆。
秉承一贯的钻研精神,孟家远索性成天泡在大英博物馆的玛雅文化展厅里。他逐个观察展品,心潮起伏,几乎达到了忘我的境地。正是这份与普通参观者迥然不同的姿态,他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那个人就是大英博物馆中美洲文明研究部的威尔博士。
威尔博士是研究玛雅文化的专家。他和孟家远交谈之后,惊讶地发现这个中国留学生对玛雅文明有着非凡的直觉,并对他脑海中冒出的莫名想法深感兴趣。于是威尔博士将孟家远请到了他的办公室,让他参观了一些大英博物馆没有公开展览的藏品。
英国在19世纪称霸世界,又热衷于搜集各种文物,因此大英博物馆的考古类馆藏堪称世界第一。威尔博士给孟家远看的一些资料,不仅安赫尔教授从未见过,甚至闻所未闻,比如说,一些从未公开过的玛雅刻本。
玛雅刻本是古代玛雅人以玛雅文字写在脱毛榕木树皮制成的纸上,由专业抄写员在圣城大祭司的任命下书写而成。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被西班牙殖民者焚烧殆尽,现存的只是一些坟墓中发掘出的纸张残片,一部分内容甚至无法翻译和理解。
孟家远在威尔博士那里待了近三个月,除了跟家里要钱,几乎与世隔绝。这三个月中,他如饥似渴地从威尔博士那里学习有关玛雅文化的一切,而他被深埋的基因记忆也渐渐复苏。
“我隐约猜测到了你们举行那个心理测试的目的,所以提醒慧姐千万不要出国,怕她成为死亡瓶的牺牲品。可我没想到,你们会采取绑架她妈妈的卑劣做法,”登上私人飞机的舷梯时,孟家远说,“我原本觉得,躲藏在大英博物馆的研究室里最安全。但我从父母的电子邮件中看到这件事,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你们。”
“5125年才有一天的机会,如果你是一个研究者,就应该明白我的心情。”安赫尔教授喃喃地说。
孟家远微微咬了咬牙。他此刻的叙述并没有涉及任何具体细节,也没有提到他到底激发了怎样的记忆和体验,只有这样,才能确保王牌还抓在他的手里。
“教授,您的电话。”一个蒙泰乔集团成员匆匆将手机递给了安赫尔。
安赫尔用西班牙语和那人说了一会,登上飞机,挂断了电话。
孟家远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一旁的长庚却全都听清了——蒙泰乔集团已经通知在奇琴伊察的空中搜索队,让他们着力搜寻疑似天然深井的所在。而吉尔贝托?德?蒙泰乔,也就是现任蒙泰乔集团的总裁,在听说真正的圣城祭司后裔出现后,也做出决定:如果找到死亡瓶,他就在12月21日莅临奇琴伊察,亲自体验死亡瓶的奇迹。
此刻,距离12月21日只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了。小慧,你要坚持住。长庚心中默默地念诵着,走进了飞机机舱,将北京苍茫的暮色抛在了身后。
飞机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腾空而起。
钱宁慧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他们一共14个人被关在溶洞尽头的世界树大厅中,唯一的通道被维拉科嘉的手下端着枪层层守住。为了防止他们逃脱,避免不必要的冲突,“玛雅复兴运动”成员给他们提供的饮食和饮水都很有限,基本达到饿不死却也跑不动的程度。
钱宁慧和其他12个成员以前都见过面,因此很快就熟识。一问之下,所有的人都是通过旅行社促销活动参加了这个旅游团。
“我最开始说自己有小孩要照顾,不能参加,他们就接二连三地给我打电话,往邮箱里发行程表,发玛雅遗迹的图片,后来我就动了心,”美女妈妈田原的叙述在旅行团成员中颇具代表性,“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我携带的那一点点玛雅基因影响了我的潜意识选择。”
钱宁慧看过旅行团的行程表,包括热带雨林穿越、参观世界树圣地、参加12月21日“世界末日”狂欢活动等等。现在想来,这些承诺倒真是一一兑现了,只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实行而已。
钱宁慧期盼的警察一直没有来,蒙泰乔集团那边也毫无动静。离12月21日越来越近,钱宁慧和其他人密谋的自救计划也渐渐成熟。
这个计划中,关键人物有三个:钱宁慧、田原和尹浩。他们各有所长,却又必须承担不同的风险。一旦其中一个人失败,整个计划就会崩溃。
这个计划的核心任务是:窃取持枪守卫的卫星电话,由尹浩给中国驻墨西哥大使馆的某武官打电话求救。那个武官曾是尹浩父亲的部下,临行前尹老爷子拜托这个武官监视尹浩的行踪,以免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找旅游的借口离家出走。
由于前来穿越雨林时,旅行团成员的大件行李都留在了大巴车上,他们随身携带的一切物品又被“玛雅复兴运动”成员搜走,尹浩实际上并不知道大使馆的电话。幸亏旅行团中有旅游达人,背得出墨西哥的查号电话040,这才解决了这个问题。其实那个旅游达人也能背出墨西哥的报警电话080和060,他因为旅行团中无人会说西班牙语,连英语都说得磕磕绊绊,所以这么复杂的情况只能求助于中国大使馆了。
由于从溶洞口通往世界树大厅的通道狭窄,最窄处仅能容一人通过,维拉科嘉只安排了两个守卫端着突击步枪守在大厅出口,每八小时轮班一次。其余守卫则分别守在外部通道的几个岔道处,以防有人从大厅偷跑后,转进其他岔道藏匿。而且溶洞里传音效果不错,一旦某处出现情况,其他守卫也容易赶到现场支援。
好在枪口之下,这些中国人并没有过激的反抗举措,微不足道的食物又重重削减了他们的反抗能力。于是,平安无事几天之后,看守们的神经渐渐松懈,甚至会用蹩脚的英语与中国人简单交谈起来。当然,他们最为关注的是旅行团中最性感美丽的女人田原,特别是一个大胡子看守,他会在当值时偷偷给田原塞几块巧克力,借机在她身上占一点便宜。
田原以前在风月场中打过滚,虽然心中对大胡子厌恶,表面却不动声色,甚至有意无意从他口中套取情况。可以说,钱宁慧他们最终的计划,就是从这个大胡子身上找到的突破口。
终于,在12月19日那天,他们等到了机会。
那天晚上,正轮到大胡子和另外一个光头看守当值,而那部卫星电话,正别在光头的腰间。
白天从岩缝中射入的光线渐渐变暗,世界树大厅里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是插在两个看守身边石缝里的手电筒。
一切都和平日没有两样。中国囚徒们或坐或躺,似乎都要沉入梦乡,而两个看守则握着突击步枪,有些无聊地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
大胡子走着走着,忽然被一只手扯住了裤腿。一个女人顺势站了起来,轻轻对他说了一个英语单词:“巧克力。”
大胡子笑了。仅凭那低沉、性感的嗓音,他就知道是田原。由于持续的食物不足,这个饥饿的女人已经养成了跟他要巧克力或者其他食品的习惯。
当然,获得这些“小礼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巧克力,巧克力。”田原几乎不懂英语,只能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单词。她一边靠近大胡子,一边把他往黑暗的溶洞甬道里面引。
大胡子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果,却没有交给田原,反倒趁机在田原的耳朵上轻咬了一口。
田原“噗”哧一声笑了。她伸手抓住大胡子在她身上揉捏的手,指了指大厅里的人群,又指了指黑漆漆的甬道,眼中风情无限。
大胡子早就对田原垂涎三尺,只是碍于职守无法下手。此刻他琢磨着除了光头,最外面的洞口处还有两个持枪巡逻的同伴,断断不怕这些中国人跑了出去,因此这送上门来的鲜肉,哪有不吃的道理!于是,大胡子冲着他的光头同伴打了个招呼,拉着田原往溶洞的一个岔道里钻了进去。
中美洲人一向性格开放,光头对大胡子的举动只是笑骂了一句,并不以为然。他端着枪对着大厅里的人群扫视了一圈,以示自己尽忠职守,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田原已经得手,而现在,轮到钱宁慧上场了。
这几天,她一直暗暗练习从长庚那里学来的催眠术,并用旅游团的一些成员做了实验。事实证明,当初十几次见习长庚催眠治疗的过程,特别是两次与长庚进行催眠和反催眠的斗争经历,赋予了钱宁慧异于常人的精神力和催眠技法。虽然她经验不足,但借助那枚能激发人们欢乐情绪的平安扣的力量,她已经可以成功催眠团里各种各样的被试者了。
不过,用母语催眠有极大优势,如果换成只是略通英语的光头看守,钱宁慧就没有那么大把握了。旅游团中有人建议她把看守们催眠缴械,钱宁慧拒绝了。那样不仅触犯了对方最警觉的神经,成功可能性非常低,一旦在一个人身上失败,结局就不堪设想。
她不能拿任何一个中国人的性命来冒险。
此刻,钱宁慧坐在人群边缘,光头就在她的身边走来走去。当田原和大胡子彻底消失后,钱宁慧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平安扣,凑到了插在石缝中的手电筒前。
手电光照在平安扣上,晶莹剔透,表面雕刻的花纹更是光华流转。一些饥饿的中国游客立刻围拢过来,盯着平安扣看了一会,随即一脸满足地回去躺下睡觉了,仿佛这枚平安扣凭空给他们补充了能量。
这样的场景,已经连续发生了好几天,光头难免对这枚玉石发生了兴趣。
和中国人一样,玛雅人对玉石有一种特殊的喜爱。此刻光头站在人群外,有些好奇,却又牢记着自己的职责,并不表现得太过关注。直到围观的中国人陆续散去,他才有意无意地盯住了钱宁慧手中的平安扣。
“它能让我们不再感到饥饿。”钱宁慧用最简单的英语说,她并不确定光头是否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