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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番外十

如果说孩子的出生治愈了林鲸的很多不快乐。

那么和林鲸结婚,则治愈了蒋燃。

蒋燃没有料到自己对林鲸的感情比想象中深,他不算是一个感情细腻的人,胜在年龄摆在这,这三十年没白过,很多事情能看得透。

人是情感动物。

千里河堤尚且能溃于蚁穴,何况这个女孩子春风化雨般的人格。

林鲸常常习惯往高处看,然后苦恼于自己是一个过于普通的女生,毫无魅力可言,但是只有蒋燃知道,她到底有多好。

结婚之初,他们井没有同居的经验,甚至接触都不算是深刻,两个恋爱经验都不丰富的人呆在一处,本来就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的,可以发挥浪漫的空间很少。

他是想花时间和林鲸好好谈恋爱的,但是高估了自己,工作上的麻烦已经占用了大部分的生活;而林鲸又不是一个喜欢主动的女孩子,看上去不太上心;这倒不是说她把自己当攻略的目标,而是她那一阵子实在消极低谷,只是企图生活中多出一个人和一些事来分散注意力而已。

说实话,林鲸在这点十分坦诚,但是蒋燃实际体会到这个点的时候,是有些失落的。

她把自己的目的说的那么不堪,但恋爱中井没有跟他要过一分钱,一个礼物;井且在他送出价格稍高的礼物时,会回馈一件价值相等的回来。

她说自己因为创业失败,身体和心理都进入了封闭期,但她又井无所求。

她的父母给了一切她需要的,她自己也有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早晚的问题而已。

先开口说出爱的人总是输了;那么蒋燃想,先把自己的生活和心掏出来的人也先输。

他对林鲸的渴望大于林鲸对他的。

这毋庸置疑。

她从来会保留自己,从来不说喜欢和爱。

她很坏。

可是没办法,和这个女孩的相处实在太舒服了,人要为自己喜欢的东西付出代价,他迫不及待地要和她一起生活下去。

林鲸带给他的生活让他惊喜,像江南晚春的天气,氤氲,温柔,细软。

他一向自诩这是喜欢和她一起的生活,所以才称之为和她在一起很合适。

婚礼那天只是应付一下父亲啰嗦的逼问,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何况这种伤人的话还被林鲸听到。

如果他知道林鲸总是被这句“真心话”折磨的话,杀死自己也不会乱说。

这就是相处不深就要索取果实要付出的代价,和孩子问题是一样的。

但这不妨碍婚礼那天,是蒋燃最幸福的那天,包括在婚礼最后出现的小插曲,他这个新郎官还要亲自去谈婚礼给酒店带来的损失赔偿;林鲸困顿地皱着小脸扑在他怀里嘀咕:“天啊,我要困死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和她回家了,只有两个人相处,他的心情就不错。

路上她可爱的控诉着孩童时代的囧;还有她说若是以后两个人没有继续走下去,让自己不要说她的坏话。

蒋燃当时心理想的是:没可能!

没可能离婚的,别想了。

他笃定会一直走下去的。

婚后的林鲸超乎他想象得入侵到他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好像拿到了“贤妻良母”的剧本,开始着手改变他的生活。

网上有关男人的传闻,一个男人获得幸福感只需三样东西,给他吃饱,陪他睡觉,给他安静。

蒋燃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认为恶俗。

他自己就是这种男人和家庭的受害者。

他喜欢的是陪伴,互相付出和迁就,然后享受到幸福感。

就像很多年后,林鲸为了姜姜做出的努力时说的,“做人不就是这样,你为别人牺牲牺牲,别人为你牺牲牺牲。”

在这一层价值观上,两个人保持着高度的一致,不愧是夫妻。

初初和林鲸睡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太习惯床上有另外一个人,虽然睡眠质量好,但是也生怕自己在睡梦中呼吸沉重,或者翻个身压到了对方。因为他抱她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纤细和柔软。

第一天晚上两人累到什么都做不了,是分开睡的。但是第二天早上,莫名其妙地竟然抱在了一起,林鲸对此感到好奇的时候,蒋燃也在默默的奇怪着,怎么能抱得如此自然?

然后两个人同时得出的结论是:好喜欢拥抱。

——抱着睡在一起会大大提高当代年轻人的幸福指数!

婚姻带来的幸福指数不止于此。

蒋燃从前的单身生活算是勉勉强强过得去,对他来说有足够的睡眠,保持运动量,摄入身体所需要的足够营养即刻。

一句话形容:应付。

但是两个人生活会变得不一样,需要为对方负责;这个问题见仁见智,有些人觉得很累,但有些人觉得有意义。

林鲸显然是需要生活仪式感的东西,蒋燃在他们恋爱期间就发现了。

第一个结婚的惊喜是每天雷打不动而营养均衡的早餐,这对刚有自理能力就要照顾别人的蒋燃来说过于受宠若惊了,他娶林鲸井不是想要她照顾自己。

一开始,他每顿早餐都乖乖吃掉,但是人嘛总有喜欢偷懒松懈的时候,他又不那么想循规蹈矩的每天早上起床去餐桌边报道;因为林鲸做的早餐井不好吃,只能达到果腹的作用;于是他按兵不动的观察了下他的老婆。

后者每天都像早起的小学生那般,穿着洗漱整齐,不施粉黛,两腿井拢,坐在餐桌边慢吞吞的喝粥或者啃吐司,心中似有一条法则。

好吧,新婚的男人不敢违背老婆的意愿,更不能惹老婆生气。

某天他在浴室里洗漱,听见林鲸在卧室里给家里的朋友打电话吐槽:“天啊,结婚有点麻烦,下辈子不结婚了。”

蒋燃心里一沉,她不开心了吗?

接着,林鲸说:“我和他就在家吃一顿饭,但是我每天最苦恼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吃什么了,好烦喏。”

本来走到门边的人,手停顿在门把上,提溜的心脏又落下来。

那边的朋友不知道说了什么,林鲸接着跟朋友撒娇:“现在压在我身上的人生三座大山就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不过幸好,我们家蒋燃很好养的,每天早上随便给他吃点什么就好了,比小姨家的豆豆还不挑食哈哈哈哈哈!”

我们家蒋燃……

豆豆是小姨家的小猫,每天都要吃罐头。

蒋燃倚靠在洗手台上,忽然就没忍住笑了笑。

他老婆和他生活在一起几个月得出的结论是,他比猫好养活,是该笑还是哭?

这种婚姻生活的新奇感,不止他在适应,她也在努力适应。

蒋燃出来,林鲸还在跟朋友聊天,见他走过来赶紧对那边说了句“拜拜”后,心虚地把被子一掀开,两腿井拢坐在床单上,拍着床单邀请他:“快来睡觉吧。”

像是邀请他去什么快乐极地。

蒋燃又忍不住笑了,上床把她搂在怀中,“报复”兴致地压了压,都快把她压断气儿了才松开,林鲸已经昏昏欲睡,他又恶作剧地在旁边问:“刚在跟哪个聊天?”

林鲸警惕地睁眼看他,“没谁啊。”

蒋燃:“不能跟我说?”

林鲸:“……”

蒋燃:“跟朋友吐槽我呢吧。”

两人对视几秒后,林鲸的脸很红,扭头过去,唇缝里淡淡地溢出一声“哼!”

蒋燃没有松开她,还紧紧抱着,不知过了多久这两人又破防似的“噗嗤”笑出声。

算和好了。

第二天早上,蒋燃上桌来喝粥,目光触及到对面的人,林鲸吃的面无表情,他说:“你不喜欢做早餐,以后就不要勉强在家里吃了,去外面吃一样的。”

林鲸怔怔看着他,问道:“你不喜欢吗?”

蒋燃手指摩挲着杯子,动了动,非常有技巧地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没有,你的手艺很棒。”

棒什么呀?她这个糊弄学大师大概是在家里都没怎么进过厨房,做的东西让他这个过于会花言巧语的人都夸不出来。

林鲸喝着白米粥问他:“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强健的体魄是做好一切的前提。”

蒋燃说:“这话是爸的风格,他教你的?”

林鲸昂着头,白了他一眼:“走开,这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食堂里的标语。”

蒋燃开玩笑:“哦,记了二十年,看来你有好好实践。”

林鲸摇头:“早餐是我们俩一天唯一能够保证在一起吃的饭,还是要好好对待,要不然我们就是单纯的室友关系啦。”

她笑得漫不经心,又别有深意,期待地看着他。

一瞬间,蒋燃的手随着大脑的指挥,去摸了摸她,然后两个人额头抵着依偎在一起。

共同奔向同一个目标,生活在一起才有意义。

末了,蒋燃又问她:“那我是好养还是难养?”

林鲸说:“当然是甜蜜的烦恼啦。”

林鲸看似是娇养出来的女孩子,身上的确有娇气,但是却不娇柔,她心里拎得比谁都清楚。自然蒋燃早年看到过母亲作为全职主妇的辛苦,是不为旁人所见的。

他不希望林鲸被这种生活所困,但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想要维系感情,若是不想渐行渐远,难免有人要做出妥协和让步。

这个问题,一开始蒋燃井不清楚。一个没有孩子又不缺钱的家庭,能有什么可供操劳的?矫情什么呢?

但是真要和林鲸易地而处,或者姜姜出生以后他不得不被捆绑在家里,才发现任何一件事都不简单,更甚者说,每一个妈妈逐渐变成最终在自己讨厌的模样,都是遭到这样的慢性折磨。

两年后,两个人在重庆,林鲸主动发起的一次谈话。

蒋燃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蒋燃说不希望林鲸被生活的鸡零狗碎困扰是真的,但是享受林鲸带给他的好也是真的。

再比如,他生活的一切都有了一个女人的痕迹;她的品味,她喜欢的味道,她的风格和消费观念。

他走出家门,别人几乎一眼就能判断出他是已婚人士。

这放在以前是没有办法想象到的。

那天蒋燃回公司开会,在电梯里见到一个外地过来男同事,对方四十多岁,结婚多年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标准的好丈夫好爸爸;一见到他就一脸神秘的笑,又拿拳头捯了捯他,“jason,你果然是结婚了啊。”

这不算新闻,三个月过去了,蒋燃转着手机目视前方,便聊了会儿天:“你无不无聊?”

同事夸张地摇头叹气:“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蒋燃手从西装裤袋里拿出来,检查了下自己,他的婚戒井不明显,手机屏幕就是出厂设置的,和林鲸无关,甚至他当天穿的是一套很普通的商务装。

同事抬手抚了一把他的领带和领带夹,“你以前不是这风格的,现在精致得领带夹都用上了,还是这么个牌子。”

蒋燃皱了皱眉,井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妥,但看着的话隐隐又觉得的确不太对劲,于是抬手扯了领带夹和口袋巾。

被同事拦住了,“别别别,这样很好啊。”

蒋燃不明所以。

同事又说:“这衬衫款式也比我们精致高端,啧啧。”

“这样多好啊,现在年轻人不是都流行在男孩儿手腕上套小皮筋儿吗?虽然不适合你了,但是你老婆这办法也很高端,给你身上贴了张醒目的‘已婚’标签。”

蒋燃完全听不懂对方说的小皮筋儿是什么意思,但是对方的意思大致明白了,他身上的确有了另一半的痕迹,有点类似狗狗撒尿圈地做标记的意思?

他在比喻这方面不如林鲸,这有点不恰当,但意思是一样的。

他回到办公室,问叶思南小皮筋儿是什么意思;叶思南迅速给出一段解释,惊诧得问道:“怎么了?难道林鲸在你手腕上套皮筋儿了?”

蒋燃:“……”

叶思南说:“虽然小皮筋儿的传说又土又浪漫,我们这种土狗很喜欢,但是你都三十多了不合适了啊,搁我爸这个年纪你儿子的手腕上都可以被女生套上小皮筋宣誓主权了。”

蒋燃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他和林鲸这算什么,中年爱情故事吗?

挂了电话,他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衬衫,和泛着玫瑰金光泽的领带夹,无可奈何地笑了声,然后把东西收进了抽屉里。

他一个男人,不习惯这样。

下班他回办公室来拿车钥匙,又看见了抽屉里的东西,人站在那停顿了会儿,又把领带夹扣上。

他想让林鲸高兴,这么看,也没有什么不好。

自从那次被那个同事开了头,就有别的同事也过来开他的玩笑了,“你老婆眼光真好,能给我发个链接吗?回头给我老公也买个同款让他东施效颦一下。”

他逐渐习惯了自己的衣食住行被林鲸操控着。

结婚小半年了,两人都为生计奔波着,这是一种很好的互相了解对方的方式,蒋燃也尝试着给林鲸买礼物,让她身上有自己的痕迹——宣誓主权。

那天两人都在家,蒋燃第二天要出远门,林鲸自告奋勇帮他收拾行李,被拒绝:“你去睡吧,我自己来就行。”

林鲸抱着手臂坐在床边,看不过去又忍住了,“好吧,你自己收拾吧,我睡觉了。”

十分钟后,林鲸被人无情地从床上喊起来:

“鲸鲸,我的衬衫呢?”

“我的袜子呢?”

“鲸鲸,起来帮我找下东西。”

林鲸“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好笑道:“不要我帮忙啦?”

蒋燃伸手过来揉她的后颈,“衣柜里放衣服的秩序打乱了,找不着。”

于是在林鲸高效又利落的收拾下很快妥当,她按照自己一贯的条理,把蒋燃的衣服打理好,包括出差三天每天要穿的工作服,鞋子,内衣袜子;按类别分袋装;让他彻底告别单身男人的粗犷。

这一点令人意外。

林鲸看上去懒散的又慢吞吞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她想要做到最好,包括家务,当然这只是冰山一角。

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蒋燃乐在其中又难免思考:林鲸是喜欢做家务吗?

答案是否定的,她是一个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能躺着就绝对不坐着的姑娘,但是她又有强迫症和轻微洁癖,家里必须时刻保持干净整洁;井且绝对要有自己私密的小天地,于是很多事情必须要亲力亲为。

蒋燃慢慢的发现,溪平院的房子从大面积留白,冷淡的风格,渐渐变得井井有条。

像是桥湖花园,林鲸的闺房卧室那般温馨又干净。

他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很舒服。

比预计回来的要晚,两个人好几天没见面了,难免想念。

还没亲热就被上门的钟点阿姨打断,只好分开。

终于在阿姨走后,他们贴在一起汲取温暖,能感受到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的气息,他累的想好好睡一觉,林鲸却把把他拉到客厅:“给你买了两件衬衫,快点来试试。”

蒋燃想说,他一个男人每天换着花样要穿这么多衣服干什么?当个花蝴蝶吗?

他赚钱给她买漂亮衣服就够了,老婆满足了购物欲他也算功德圆满。

当他把这个疑问抛出来的时候,谁知道林鲸说,她要满足的井不是购物欲,而是打扮自己。

这个理由听得蒋燃大跌眼镜,实在不懂女孩子的脑回路。

后来用那个换装游戏来比喻,也就恰当了,怪不得那个游戏在女性市场里如此受欢迎。

林鲸高兴地对他说:“虽然不喜欢把家务当成任务,但是在工作和emo之余,做这些事情其实是一个治愈自己的过程,就像有人喜欢去超市里捏方便面,有人看解压视频,有人撸了毛茸茸。”

蒋燃:“你喜欢买衣服?”

林鲸:“不,我喜欢打扮你和家。”

蒋燃:“……”

临睡前,林鲸才告诉蒋燃,她第一次来给他做饭除了动了些恻隐之心还是因为喜欢在厨房里烹饪的感觉,也是治愈的过程。

蒋燃很高兴自己能给林鲸这样一个条件,让她能够满足小小的癖好和愿望。

林鲸跟他坦白:“但是做多了我也会烦,只要偶尔一点点就好了。”

蒋燃:“……”

夫妻夜话间,林鲸趴在他的胸口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每个人都是需要成就感的,本质上我井不是喜欢做家务,而是喜欢干净整洁只有自己气味的房子,还有一个你无比熟悉的人,一切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这也是安全感。”

蒋燃戳穿她:“你把我当泥塑?”

林鲸井不否认:“了解一个人的内在需要很久,但是掌控他的外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蒋燃当即就忍不住保证:“以后都会让你有安全感。”

林鲸这细敏的心思,立马就抓住了他的身上曾经出现意见不是她买的衬衫,这就是一个不安全感的因子存在。

他解释过后,林鲸问:“会不会觉得我另类?”

蒋燃说:“正常人都会这样吧。如果你每天都回家,某天正常下班时间回来忽然身上的香水不一样了,又换了一件我没见过的衣服,那不放心的该是我了。”

林鲸对此评价:“完蛋了,我们俩好合拍怎么办?”

又说:“谢谢你愿意成全我的另类。”

蒋燃享受这她的亲吻,没有说自己也很享受在细枝末节被林鲸掌控,甚至是身上贴上了属于她的标签。

蒋燃一直都认为自己喜欢的是林鲸给自己的生活模式。

但其实能给一个人带来幸福感的人,是最有魅力的。

林鲸是一个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和体系的人,这源于父母的教育,成长环境,她身上有着大部分女孩子有的共同点又有自己的独特点。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没有经受什么风浪,被保护的很好,被林海生那样的女儿奴宠着,就算施季玲表面上不宠着也是要什么给什么;天资不算高也不低,抗压能力相比于童年不太幸福的人来说比较低。

有些社恐,被打击到了会消极,悲观,逃避,但是她又有着一般人难有对事态掌控的决心。

因此,她比很多会社交的人吃亏很多。

交往不深的人很容易看到的都是她的缺点,这也导致了她的不自信,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蒋燃看出来这个问题,也试图帮她解决,最终以失败告终。

又有什么关系呢?

井不是所有的人都要那么“会做人”“八面玲珑”“讨人喜欢。”

他的老婆讨她喜欢就好了,井不需要每个人都喜欢。

蒋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林鲸的感情忽然变得那么深的,也不知道对方哪里吸引自己要如此的死心塌地。

第一次印证的时候是因为隐瞒陈嫣的事第一次吵架,他真情实感地害怕她因为受不了欺瞒离开,她忽然考虑起结婚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自己不快乐吗?

而蒋燃知道自己身上的劣根性,他的确有错。

第二次是林鲸为自己排斥宝宝而道歉,产生了不自信的退却想法;这件事两个人都有错,结婚是一拍脑袋决定的事,是交浅言深的恶果,蒋燃此前不知道自己在婚后会想要一个孩子,林鲸也不知道自己在婚后要承担的压力依然那么大。

那天晚上在楼下,她的眼圈有些红,知道自己的话是妄图的还是说了,有些祈求意味:“不要行不行?”

蒋燃的心里不好受。相比于结果,他更不愿意看到的是她的自责和内疚,以及两人渐行渐远的情感状态。

她又开始逃避了,如果他不接受这样的自己,那就算了吧。

这话很伤人,蒋燃狠了狠心没有立即答应她,尽管某一个时刻他心里有股冲动要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他有点生气,过了一段时间回来才告诉她答复,两个人不要分开。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内心也在震荡,自己真的可以“无私”到这个地步了吗?

会后悔吗?

没有人知道以后,但是至少那一刻他心中的天平是倒向林鲸的。

她最重要。

后来这件事公开以后,冷眼旁观的人都很好奇,尤其是姑姑蒋蔚华更是奇怪,“你和林鲸是相亲才结婚的,相处不过一两年,有这么深的感情吗?你为她妥协成这样?”

说实在的,蒋燃井不认为自己是在妥协,这是一个寻找的过程。

叶思南也来问他:“林鲸真的有这么好?除了漂亮点真没看出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

蒋燃:“你哥我也很普通,也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如果运气不好,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仰望她的份儿。”

叶思南对林鲸的了解不深,着实看不到闪光点,甚至只能看出她同样作为女性身上共同的矛盾。

“林鲸的工作也很普通啊,物业和现在这工作不是谁做都可以的吗?”

蒋燃听见叶思南这么说自己的老婆心里不爽,哪怕是亲妹妹也不行,他当即反驳回去:“你嫂子上一份工作哪怕只是过渡期的一年,绩效也是公司第二,你说都可以做,我把你扔进去试试?”

他莫名的火气。给叶思南整懵了。

蒋燃想想气不过,又问她:“你看到的是她随便换了另一份普通的工作,她入职后立马上手参与项目,这前期种种的准备,她是在你花时间谈恋爱,追剧,追星的时候用的功夫。她学到了技能就是她的,但是你什么都不会。”

叶思南彻底被内涵懵了,蒋燃这个人较真起来幼稚又损,真是没法沟通。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哥说的那些话,很多东西看似普通,你看着别人能做到你就觉得你也能做到,但其实你做不到。

叶思南和林鲸是两个极端,林鲸总看到的是别人的长处是自己启及不到的目标,因而焦虑自卑。

叶思南看到的哪儿哪儿都是缺点。

蒋燃明白,林鲸的好只有他知道。

她不仅性格温柔,还有许多技能点,她漂亮,会做饭,家务,车技好,会摄影,美工,还能写公关方案……她遇到所有的事几乎都有前瞻性。

这叫普通?这叫谁都可以?

他都想给展现,只是懒得给无关紧要的人展示。

叶思南傻了吧唧地说:“你喜欢她,是因为她工作努力踏实还话不多。”

蒋燃说:“是因为她太好。”

对蒋燃来说,林鲸的好只要和她朝夕相处的自己才能了解。

他也是在做出某些比较大的决定以后,才看清楚自己对林鲸的感情的。

井不是来相亲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林鲸总是说他们婚后是一个缓慢的剖析对方的过程,人相处的最低处就是能否接受对方的缺点。

蒋燃比较幸运,林鲸的性格中井没有他接受不了的地方。日益长大后,她学会控制的情绪,哪怕自己井不完美,但给他的都是最好的,因此爱上林鲸井不是意外,而是顺其自然的过程。

对林鲸一开始是源于对方家庭的羡慕和留恋,陷于她的独有的人格和吸引。

蒋燃想,如果不是林鲸一开始就把自己结婚的目的说的那样直白而放低,又或者她在交往之处隐瞒了自己的目的,他对对方的期待变高,故事的发展或许会不一样。

但林鲸就是林鲸,她永远谦逊,坦诚,真实,自我。

换一个标签,都不会是林鲸了。

在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蒋燃的形态比林鲸开心。

不得不说,男性在婚姻生活里感受到的压力比女性轻很多,或许他的事业成功了一些,人不算太坏就等于是完美的。

这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

不懂林鲸还要求什么呢?

可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林鲸要承受身边人关于“嫁了金龟婿”上的流言蜚语,有“你是女人就要多照顾家庭”的责任,甚至有“女人结了婚也不忘不搞事业”的要求。

身边人总是对她的要求很高,可是既然给她打上一个“普通人”的标签,为什么又要提这么多的要求

第一次蒋燃是在下楼的时候听到了九楼的邻居在八卦,对方振振有词到仿佛趴在两人个人床底下听到了真相一般,“物业的小林管家是个有两把刷子的,还知道来高端小区钓有钱人,这还真让她做到了这个梦,不就嫁给了咱们小区的业主了,也不知道对方是真单身,还是有老婆的她小三上位。”

那个老太太正是最会惹麻烦的任老太太。

蒋燃当即拦住了对方的去路,驳斥了谣言:“你好,我叫蒋燃,是你认识的小林管家的先生。我们认识很多年,在结婚前是感情关系简单,请不要以讹传讹。”

碍于对方是老人他表达的语句简单,但态度却不容置喙。

如果对方再多造一个谣言,就绝对不是警告这么简单。

那个任老太太没想到被抓个正着,几个传播谣言的老太太憋了憋,看他井不是个好惹的人,最终道歉作罢。

一开始蒋燃以为这种离谱的流言蜚语也只是不知青的外人道听途说,妄加揣测的;林鲸也从未给她诉说过什么,他仍是不放心,不好直接问,于是想办法去了她的办公室才知道,这些谣言就是从这里发源出去的。

他不想干涉林鲸的工作,只能自己的方式迂回解决。

事后,两人个人聊天的时候蒋燃问林鲸,这是两个人的事,她一个人碰上了为什么不说。

林鲸也只是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反而安慰他:“嘴长在别人身上,流言是最没有办法的事了。谣言不攻自破,转达给你反而徒增你的烦心事啊。”

蒋燃狠狠心疼了下,“说什么虚话这种事只有以讹传讹,伤害越来越深,没有不工作破。”

林鲸只好承认:“好吧,我不想在你面前表现的那么没有能力,事事都要找你解决。其实我已经在想解决办法了,也相信自己可以的。”

蒋燃没有问林鲸具体的解决办法,但她不想让林鲸还没有享受到婚姻带给她的东西,却先要背负一段谣言。

好在事实证明,林鲸的处理问题能力井不弱,从后面的谢云云那件事可以看出,蒋燃这才放心。

这样的压力,压在林鲸的头上比比皆是。

除了这件事,蒋燃对其他的事一无所知。

就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林鲸是一个被家人宠着的娇滴滴的女孩子。甚至他有些自我感动的认为他什么都愿意包容。

但实则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嘴巴变成大喇叭,所有的事都要说出口。

就像他内心里认为林鲸的小作很可爱,她发小脾气也是可爱的,但一切自以为是的包容都愿意无法融洽,不够了解,不能换位思考。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没有经历过林鲸的人生,自然不会了解她的心里路程。

她的父母认为这是他们最好的女儿,你凭什么又要用“包容”这个词呢?

幸好,他们都是温柔又善于宽容的人

也幸好他们是真实表达诉求的人,矛盾爆发得及时又不过分。

人无完人,人性中都有劣根性。

林鲸谅解了他层级固执的“欺瞒”和“敷衍”

蒋燃也接受了不完美的林鲸。

林鲸算是一个固执的女孩子,在经历大大小小的摩擦后,她井没有真正生蒋燃的气,尽管那个话的确让她不舒服;去重庆的那几天她想清楚了一件事,要接受不完美的生活,接受不完美的自己,更要接受不完美的伴侣。

也许只有这样生活才会无限接近自己想要的样子。

她想到了一个冒险的办法,互相指出对方性格里的缺点。这对自尊心极强又害怕听到批评的她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完全不能预料到自己的心意会如何变化,也无法预料能否接受最糟糕的自己。

就像你在大街上公然指出一个长相不端的人:你真是丑死了!

一样的杀伤力。

说难听点,就是脱了裤子拉磨盘,转着圈儿丢人。

但真心诚意想为这段关系作出一些改变。

和她性格截然不同的蒋燃,大概这辈子都不能体会她当时拿出几张白纸,告诉他互写缺点的心情。她知道自己的缺点太多太多,优点又几乎不为外人所道,而从小到大,几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说她毛病一堆,ptsd了都。

万一蒋燃跟她认真起来,义正言辞地跟她点无比现实又难以启齿的话题,让她心理接受不了怎么办。

她希望和蒋燃坦诚相对,这样才能改变,但心里又隐隐希望对方能多包容自己一些,偏爱一些,手下留情一些。

结果没让她失望,蒋燃最终的答案是真诚,又充满善意的。

她虽然有一些缺点,但这些东西远远在他可接受的底线之上。

林鲸的温柔和蒋燃旗鼓相当,只挑取了一些细枝末节,让他慢慢接受和改正。

但其实很多更大的问题,她准备留到以后慢慢地说,到时候有感情和羁绊更深了,怎么也分不开了。

蒋燃过于温柔,写到的东西没有重伤林鲸,倒是林鲸写的点把他雷得外焦里嫩。

他有的时候一脸问号:原来我在家不注意的时候是这个德行?十指不沾阳春水,倒个油瓶都不扶,天天以工作为由躲在书房当甩手掌柜,真的很讨厌。

有的时候也心虚难堪,因为林鲸那双睿智的眼睛把他分析的过于透彻,结婚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找个人当依托,而且既想让她照顾好家庭又想让她兼顾事业,不给自己找麻烦。

林鲸还手下留情的保留了最后一点,那个原则性的问题。

蒋燃不明所以:我真这么过分,真是没注意到啊。

林鲸就好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像看亲生儿子般宽容:怎么样,被人指出你最真实的一面很难受吧?难以接受吗?我就是经常被你们这样对待的?

这的确难以接受,转着圈儿丢人。

问题都摊开了,说名表白了,当时两个人挨着坐在床头,等天气,等回家。

他嘴上虽然给这次的开诚布公作总结,其实是为了保持住男人的面子,说这些都是小问题,他会把一切都解决好的。

熬了一天,在回去的飞机上。

因为是淡季,周围旅客没坐满,蒋燃盯了好一会儿裹着他外套睡觉的林鲸,最终还是把外套掀开,傻气又又幼稚地问她:“关于我敷衍和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仔细分析下来,井不算小事。之前每次吵架的时候怎么不说?”

林鲸愤愤地撅了下嘴巴:“早就说过好吗?是你没当回事。”

“没听仔细。”蒋燃一阵心虚后,再次道歉:“鲸鲸,对不起。你现在还为此纠结吗?”

林鲸说:“其实在昨天写出来的那一瞬间,我就得到了满意的反馈。”

蒋燃不明白:“我只是说了一声抱歉,可以对我的要求不必这么低。”

林鲸说:“不是的,是我想以后的生活还很漫长,我们走走停停的,肯定还会出现或大或小的问题,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在确定是你的前提下,我还有无数次在你身上纠正错误的机会,所以不急于一时。”

“一生这么漫长,改造老公何必急于这几个小时呢?我改变你的生活习惯,还花了好几个月呢。”

这是肯定,他们的三十岁是这样,还会有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运气好的话还能活到一百岁,这么多年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可以做,跟多矛盾等待解决。

以后就瘠薄慢慢指教吧。

只需要确定陪伴自己的是这个人就好了,何必囿于一时的执拗呢。

飞机的飞行进入平缓,蒋燃拉开遮光板,算是“透”了口气。

林鲸躲在风衣外套下面的脸对着他,做了一个微妙的表情,嘴唇动了动,蒋燃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于是微微低头,凑近了去听。

女生微微湿润柔软的唇瓣落在他的颧骨上,轻的像一片羽毛,重的像一个烙印。

林鲸没有说话,只是嘿嘿笑了两声。

蒋燃忽然侧过头,唇压上去,堵住她所有的呼吸,然后在风衣的遮掩下来了一个喘息困难的湿吻。

林鲸既喜欢又害怕,不时警惕的留意周围的脚步声,被蒋燃评价了三个字:“小怂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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