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雪的塞北,是一片荒凉的黄土。
莫枭郃从军帐中走出,他的轮廓粗犷了不少,同时也更加锋利,他下巴处还留着一指甲大小的疤痕,是前年剿匪时一时大意,被胡匪所伤。
他叼着一根野草,走到自己平时爱歇的树旁,背靠着树干坐下,半曲一条腿,目光深邃。
这是他被流放到塞北的第三年,像他这样强势的人,在哪里都不会过得太差。说起来,塞北算是莫枭郃第二处熟悉的地盘,他带领燕赵将士在这里打了多少场胜仗?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将军唯一记得的是每次胜仗回京时的兴奋,因为又能见到他想见的那人。
莫枭郃从腰处解下一条铁鞭攥在手中,这条铁鞭就是当年陛下从拓列手上接过来抽打在他身上的那一条。
“赵瓷之……”这个名字从他口中狎昵而出。他眯了眯眼,嗤笑一声,“真后悔放开你,我想……”
“你想怎么?”此刻本应该在朝堂之上的君王竟然会出现在塞北!
莫枭郃看着细碎的阳光围绕在不可能出现的人身上,有一瞬间魔怔,但很快他目光如鹰隼恶狠狠盯住眼前人,他用舌舔了下起皮的嘴唇,将手中的铁鞭握得极紧,“我想操你!”
赵瓷之压抑着自己的喘息,他这大半个月来几乎都在赶路,当他知道这人还好好活着时,他便丧失了所有的理智,马不停蹄赶来塞北,想见他,想问他,想知道他还隐瞒了什么!
莫枭郃动作迅速将他锁在怀里,他的声音比以往要低要狠,他说:“你不该来的!”第一次他还能克制自己放手,但现在绝无可能!
陛下面无惧色,他回瞪对方,“朕将你流放到塞北受罪,可你这罪犯倒是过得逍遥快活!”
“不快活,臣每晚都用这铁鞭鞭上自己十次。”莫枭郃压抑地笑了起来,胸膛跟着起伏。
赵瓷之双眼微动,手微微地抖,他控制住自己又怒又惧的情绪,执着地说:“朕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莫枭郃不言语,只是搂着他,仿佛想将他勒紧骨肉之中。
陛下也无所谓他回不回答,径自问道:“朕和封庭的行动你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陛下不是已经有答案了,怎么还来问我这罪臣?”莫枭郃深深地看着面前之人,他的目光临摹着陛下面容上的每一个细节,这是他一生都在肖想的人。
“朕问,你答便是!”陛下厉声道。
“知道,至于为什么?因为想让你如愿。”莫枭郃带着笑意回应。
“你当年怎么从拓列那里逃脱?”为什么三年才落魄的被人在皇城脚下发现?
莫枭郃顿了一会,才慢慢回应:“单凭拓列很难困住我,不过那会我遭到体内蛊虫反噬发了疯,拓列觉得我没什么存在的意义就放了我。”赵瓷之走后,他因蛊虫反噬,又变回疯疯傻傻的傻子,拓列用尽了手段折磨他,最后觉得索然无味,本想杀了他,但碍于燕赵的势力将他随意丢弃,万里的距离,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从西北回到燕赵?指不定路上便惨死,可莫枭郃心有执念。
赵瓷之看着他,凤目微红,他狠狠地盯着莫枭郃,又恨又痛。
莫枭郃轻触陛下柔软的长发,他将唇靠近陛下耳旁,沙哑地开口:“也许陛下还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谋反?为什么如此看重权势?”
陛下抬眸,不语。
“与其说臣对君王之位感兴趣,不如说臣对君感兴趣。”
莫枭郃半阖着黑眸,他像是陷进久远的回忆里,“臣一生中征战无数,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南越一战。”
赵瓷之努力回想,可他终究记不得南越一战有什么特别之处。
“陛下应该记不得了,那场战役没什么特殊,赢得很轻松。臣之所以深刻,是因为在臣凯旋归来途中,听到陛下正准备选妃,择日将成婚。”
赵瓷之经莫枭郃提醒,终于想起一些事,那时孔老等一众忠臣同时上书,苦口婆心让他选妃立后。对于孔老丞相,他也不好强硬推脱,只能采取权宜之计一拖再拖,到后来陛下依旧以燕赵战乱未定等借口强行推脱了。
莫枭郃见陛下面露诧异,心知对方已经记起,“为肖想之人征伐沙场,肖想之人却将披上凤冠霞帔。陛下可不知道我有多暴怒,即便陛下最后回绝了众臣,但那件事便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我在想这次不成,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我不想要陛下的帝位,但我要让陛下在我的掌控之中。”千不该万不该,他肖想的人是燕赵的君主。
“莫枭郃!你是个疯子!”
赵瓷之嗔骂,眼里闪着细碎的水光。
莫枭郃是疯子,他又何尝不是?即使莫枭郃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