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话落,就见林奇拿起把黝黑的二胡,坐到了舞台一侧的一把古檀木椅上,纯白色西装,映衬着墨色的眉眼,就如一幅装裱精致的水墨画。
台上的男人,一点也没有我之前以为的霸总拉二胡的违和,相反倒是俊朗、飘逸得如同陌上公子,纤尘不染。
调门一起,就见一位身着戏装的青衣女子袅袅婷婷地上台,眉清目朗,姿态风流,与侧坐的林奇交相辉映,才子佳人,相得益彰。
我心内一沉,这女子想必就是蒋家二小姐,蒋琼玉,和林奇站在一处果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直到一段咿咿呀呀的戏文结束,台下很应景地响起一阵叫好声,我还站着发愣,台上的人唱了什么,我几乎是一句也没听清。
“如果你不想全班同学都知道你去锦色卖酒的事,就陪我跳舞。”顾梓坤凑到我耳边,阴测测的声音将我的神志硬生生拉了回来。
还没等我答话,他就已经拉着我手走进舞池。我这才意识到林奇和蒋二小姐的“琴瑟和鸣”已经结束,音乐也换成了一首缠绵的华尔兹舞曲,几对年轻男女开始在舞池里轻挪慢步。
不得不说,顾梓坤的舞技确实不错,摆了好几个高难度动作,还好,我从小就被我妈逼着学各种舞蹈,应付起来还不算吃力。
顾梓坤见没难住我,似乎并不满意,变着招儿地玩花样儿,我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可总感觉身后有道冷若寒冰的目光在紧盯着我,任我怎么变换脚步也始终都逃不开,而这道目光的主人,无疑就是林奇。
我找了个机会悄悄回头,视线正与那双墨色的凤眸相撞。出乎我的意料,他眼中并不是无尽的怒火,而是满眼淡淡的哀伤,冰凉冰凉的,如同被人抛弃野外的小兽。我心里一疼,舞步马上就乱了,身子一歪,险些就要摔倒。
顾梓坤长臂猛地一张,将我拦腰锁进怀里,摆了个相当帅气的结束动作,音乐恰在此时戛然而止,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顾梓坤唇角一扬,神色甚是得意,这才终于肯放开了我。
重又走回到林奇身边,他就像没看见我一样,和我隔开有一尺的距离,手里端着酒杯继续和周围的人攀谈。
林奇的话一向不多,这种场合也不例外,但始终进退有度,既不显得疏离,又不刻意巴结,句句正中准矢,让对方忍不住主动想和他继续聊下去。
片刻过后,终于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这位漂亮的小姐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我朝问话那人瞧过去,肤色白皙,模样俊朗,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的金丝眼镜。
林奇给我的资料上有他照片,蒋清远,蒋家大少爷的长子,算是蒋家的长房长孙,现在执掌蒋家的大部分产业,身家过百亿。
林奇淡淡一笑,回眸看我一眼,依旧是低得如同大提琴般的音色,“我家的小丫头。”
蒋清远微微一怔,随口说道:“我记得金家大伯膝下只有两位少爷并没有女孩。”他口里的金家大伯应该指的就是林奇的父亲。
“她和金家并无半点亲属关系。”大手一伸,林奇将我捞到身侧,倒像我是他的私有物一般。
待我站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他才微一侧脸,薄唇贴到我耳边,声音恨恨的,“看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嘟着唇,也侧过脸去乍着胆子小声回了句,“还不是你先甩下我,去见老情人了。”
林奇微一愣怔,刚还冷若冰霜的脸色忽然就有了丝好转,“醋大。”
靠,这丫的还敢说我,不知道谁比谁醋大。
“我没记错的话,奇少和我家二妹是有婚约的。”对面的蒋清远脸色一黑,以他和我俩的距离自然是听不到我和林奇的对话,只是仅仅这几个动作已是太过暧昧。
“和琼玉的婚约,我自然没忘。”林奇答得坦诚。
“那就好。几年前的事确实是二妹不对,不辞而别。不过,既然她肯回来,奇少也该明白她的心意。”
蒋清远朝我脸上扫了一眼,“大家都是男人,年轻气盛,自然免不了。奇少向来是个有节制的人,不要损了金家颜面,又伤了二妹的心才好。”
“林奇明白,还不劳金少费心。守信重诺,与琼玉的婚约我自然会给蒋家一个交待。”林奇答得不卑不亢。
我心下一惊,很想知道他对蒋家的婚约究竟要如何交待,却疏忽了,蒋清远说的是“二妹”,而林奇答的一直是“琼玉”,这其中原来另有玄机。
“奇哥。”一个嗲嗲的女声,蒋琼嫣挽着个温婉窈窕的女子走过来。那女子正是刚与林奇一起“琴瑟和鸣”的蒋琼玉,现下她已经卸了戏妆,换上一件淡紫色的长款晚礼。那模样真真是出水芙蓉一般,我一个女人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奇哥,我们好久不见了,能陪我跳支舞吗?”果然是名门闺秀,蒋家二小姐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一股我见犹怜的味道。
“我常听金大的闺蜜们说,奇哥和二姐在毕业典礼上的压轴舞艳惊四座,却没能见到,今日就叫我饱饱眼福。”蒋琼嫣瞧着我说得欢呼雀跃,隐隐藏了丝挑衅。
“不好意思,二小姐,我今天带了女伴,第一支舞理应陪她,抱歉。”林奇答得干脆,唇角扬起招牌式的淡笑,接着便牵起我手走进舞池。
和林奇跳舞明显和顾梓坤不同,顾梓坤表现欲太强,大有一种舞不惊人誓不休的架势,频频摆POSS,一支舞下来弄的我神经紧张,筋疲力尽,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
而林奇的舞步、姿势却随意自然,如行云流水,蝴蝶穿花,让看的人和跳的人皆有一种身心愉悦的舒适感受。
一曲结束,林奇却丝毫没有放开我的意思,揽着我腰,跳了一支又一支。直到我额角都起了薄汗,脚也有些发麻,他才拉着我出了舞池。端了杯果汁递给我,漆黑的墨眸斜觅我一眼,“看你还有精神陪别的男人跳!”
靠,我就知道,眼前这男人话虽不多,肚子里的墨水可多,直白点说就是黑芝麻汤圆,腹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