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原不原谅我啊!”沈言璟戳着被团儿,声音缓缓的低了下来:“不过你别以为我是怕你,京水一个人又要保护我的安全,又要驾车怪不容易的,我只是想捞个免费护卫!”
别扭!陆千凉有些忍不住笑了,她顶着齐王大人小心翼翼偷瞟她的目光,转过身去捞起枕头,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戳了戳枕头的顶端,声音浅浅的:“谁叫你无缘无故的跟我发脾气!明明是你先叫姑娘的,还不让我叫公子了?”
沈言璟捋了捋被他揉乱了的被子,声音缓和道:“我不是想叫你吃醋么,本王这么明显,连月娘和勾栏院的姑娘都看出来了,你看不出来?”
“合着你们一群人演戏气我!”陆千凉愤愤的又捶了两下枕头,一只手将之拎起,一只手像是甩耳光一般在枕头上一阵狂甩:“还敢同那么多人一起气我!哼哼!”
“我没有!”沈言璟声音低了些。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抿了抿唇解释道:“去伺候你的那些小倌都是没看出来的,若是看出来,早就吓得逃命去了……”
“你还敢说!打死你打死你!”陆千凉犹自捶着枕头,身后传来一声似是宠溺的嬉笑之声,紧接着,一个怀抱将她揽进了怀中。沈言璟双手死死地钳着她的两只手,像是在抱一个不住淘气的奶娃娃一般将她抱到了腿上坐着。
他身量高,坐着本比她高出半头,这么一来二人的高度倒是不相上下了。齐王大人双手圈着她的双手,将之紧紧地禁锢在腰侧,脸颊却埋在她的颈侧浅浅的吹着热气:“不闹了好不好?恩?我错了。”
陆千凉被他这么一捞,天大的脾气都发不起来了。不过话虽这么说,若是就这样原谅他了,岂不是有些太好哄了?千大小姐撇了撇嘴,倒也不再挣扎,一肘子捣到了身后。
她那一肘子的角度是算计好的,按理说,饶是沈言璟没有武功也能够轻而易举的躲开。可身后那人此时正死死地抱着她,一点儿想要错身的意思都没有,那一肘子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沈言璟的腰腹处。
身后人低低的嘶了一声,陆千凉一下子慌了神,从她怀里翻出来,一爪子刨了过去:“你不会躲啊!自己受伤不知道啊!”
“嘘,轻声一点。”沈言璟皱着眉捂了小腹半天,嘶嘶哈哈的抱着人装可怜道:“我打也给你打了,骂也给你骂了,这下肯原谅我了?”
未待她说话,沈言璟径自抖开了锦被,搂着她钻了进去:“凶什么凶,小猫似的,一眼看不住就要闹脾气。也就是本王性子好……嘶,可疼了呢。”
陆千凉背过身去躺着,低低的哼了一声:“罪有应得。”
沈言璟笑,死皮赖脸的凑过去将人抱回来,他也不拧着她正对着自己,手臂在她的腰侧紧了紧,又将脸埋在她的后脑处浓密的发间,声音低缓沉闷:“是谁先说来要的?”
他按住了她的手,不叫她再给自己一肘子,循循善诱的讲道理道:“之前是你自己说要来的,来了又生气闹别扭,你觉得你你做的对么?恩?再者,这里本就是寻欢买醉的地方,你我出京本就扎眼,若是不装作富户点几个姑娘作陪,岂不是将自己放出去了做靶子?”
“你不是认识那个女老板么。”陆千凉闷闷的道。
沈言璟叹了口气,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千凉,有很多时候做事不是靠毅力和勇气就可以的,还要动脑子。你想,你有武功可以保护好自己,来了一拨杀手可以勉强解决,那第二波第三波呢?你总会有体力不支的时候。所以,你便要学会防患于未然,在没有彻底安全之前学会抛光养晦,保护好自己。”
三更的梆子声传来,楼下依旧灯火辉煌,金陵江中依旧歌舞升平。这金陵城,本就是个不夜城,会叫前来此处游玩儿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年轻。
而身后的声音,就像是出自于遥远的古寺,空灵的高山。她知道那个人,在教会她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道理,能够长长久久的留在他身边的道理。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很多事会让你极度的不安,你想要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盔甲之中,一旦有谁惹恼了你的性子,你便要提防,要反击。可是千凉,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你至少要有个相信的人,可以不是我,可以不是京水,可以不是柯暮卿。但总得有一个人,能妥帖的替你保存着你的逆鳞,让你无所顾忌的放手去搏。”他问:“千凉,你能懂么?”
半晌,就在沈言璟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陆千凉才微微的动了动身子。
她与他拉开了些距离,转过身开微微仰头望着他:“你有逆鳞么?”
沈言璟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当然有,她很好。”
陆千凉垂下眼睫,望着他因抱着她而被挣乱了的黑衫,望着布料下微微凸起,长而直的锁骨,又道:“那你,会帮我保护我的逆鳞么?”
沈言璟珍之重之的点点头,不是迫切的答应,也不是轻佻的语气。那模样,就像是清廉的大臣接受皇命一般。
他眸光清澈,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眼角下的泪痣都似是坠了神韵一般,衬的整个人美而不妖。他声音清浅:“千凉,你肯相信我,我很高兴。当然,如果你可以更相信我的话。”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上道:“你听到了么?我这里在唤你的名字。千凉,你可以相信沈言璟的,你可以恣意的同他撒娇,同他要东西,同他耍脾气。我保证,他会一直一直爱你,纵容你的小脾气与小可爱,他会将你当做公主一样的保护在身边。只要他有的,都会毫无保留的献给你。”
沈言璟微微侧着身子前倾,双手捧着她的脸,将自己的额抵在她的额上:“相信我,也相信他好么?”他道:“你的刺太锋利了,是会扎伤人的。纵使他不会放手,你又忍心看到他用一双鲜血淋淋的手抚摸你的皮毛么?千凉,我怕你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