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莫名的涌上一股酸涩感。
是的,总有一个人不需要你的付出与帮助,不需要你的力量,也不需要你的身份或地位制约朝堂或是武林。他只需要你留在他身边,二人相濡以沫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未来或许还会生两个可爱的孩子。
总有一个人,会气愤于你的坚韧和倔强。他无情的将你从坚硬冰冷的壳子里剥出来,将瑟瑟发抖的你裹在自己虽不宽广,但足够温暖的怀抱里取暖。你会发现,那淡淡的体温会比在寒夜之中升起的火堆还要温暖,会发现,在未来的无数个失去那怀抱的黑夜,那种温暖依旧会伴随着你,度过无数难捱的日月,趟过无数冰冷的河流。
总会有一个人,让你收起所有的尖刺与利爪,抚平你所有的毛躁与暴戾。会纵容你的一切小性子,甚至……会将这些小毛病当做你的可爱魅力所在。会冒着被抓伤的危险将你搂在怀中,一点点的拂去身上经年的冷漠,直到你的身上在也不会消散掉他的味道。
如果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的话,那你真是太幸运了。
陆千凉埋在沈言璟的怀中翻着白眼,硬生生的将差点儿涌出来的酸涩液体咽了回去。她抿着唇窝在他的怀里死不悔改道:“教我学哪些大道理有什么用,反正你说了我也记不住,你懂了不就好了么!”
沈言璟一下下的捋顺她的长发,浅浅的笑道:“说的也是,你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托我的后腿,没事的时候花我的银子,晚间抢我的床就行了。”
陆千凉从他怀里钻出来,眼睛红红的,跪坐在床榻里侧望着他。沈言璟笑意俨然,就这么仰躺着由着她瞧,一点儿也不害臊。
陆千凉抽了抽鼻子,伸手点了点他的肩膀傲然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来这种地方。”
沈言璟挑了挑眉。
“不对,是有我的允许也不许来!就是不许!”她扬起下巴,不轻不重的点着他的肩膀,似是要将他的肩膀戳出个窟窿一般:“回京以后就把账本统统交出来,同别的官员喝酒宴饮也要事先征得我的同意!还有!不许骂我,不许同我抢酒喝,也不许给别的姑娘解孔明锁!”
沈言璟笑眯眯的揉捏着她的手腕:“那本王不是变成妻管严了?可要被京中的同僚笑掉大牙喽。”
陆千凉瞪眼:“怎么!你不服啊!信不信我将你打断腿丢出府去睡大街!再敢抱别人家的姑娘,喝别人的女儿红,我就让你通通吐出来!”
“好好好,求之不得呢。”沈言璟将她搂回来,细细的亲吻着她微有些发红的眼角,并了三根手指举过头顶道:“沈言璟保证再也不喝别的姑娘的女儿红了,不过你还真信啊,那不过是一杯普通的酒,秦楼楚馆里的姑娘,女儿红都不知道灌进谁的肚子里了。”
“你!”
“好好好。”沈言璟赶紧吻着炸毛的猫儿,一下下的替她顺毛,一脸五好丈夫的模样:“你说什么我都听,媳妇命令至高无上,媳妇开心重于泰山。恩?开心了?”
陆千凉一个没忍住,笑场了。
自从沈言璟伤好,二人晚间休息的位置便掉了个个,原本是陆千凉睡在外侧,夜间也好照应他的伤,而今却变成了沈言璟睡在外侧。
纵使是过了这么久,陆千凉依旧不大适应身边多了个人的事实。沈言璟粘人的很,同她躺在一张床上,总是要倾了身子过来抱她,推都推不开。她便很不给面子的蜷到靠墙的一侧去睡,待那人发现怀里少了个人,便在再蹭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以陆千凉的话说,他这人就是个离不开树的树袋熊,怀里不抱着个什么东西就睡不着似的。
夜深人静,她小心翼翼的撑开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抱着被子蹭到了墙角的一侧,又将枕头塞进了那人怀里。
沈言璟迷迷糊糊的动了动身子,也不睁眼,伸手将怀里的枕头丢到地下,抬手将她捞进怀里继续睡。他那挥剑拉弓的手手劲儿奇大,陆千凉也懒的同他怄,顺从的在他怀里窝着。
窗子外是盈盈的月光与潺潺的流水,水声缠绵,催人入眠。那水声也不同于碎雪园下的死水,是活跃着奔腾着的响声,水花撞击着不夜的行船,隐约间尚有几分丝竹声。
陆千凉面向墙侧躺着,这一会儿倒是精神了不少。沈言璟一手揽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心上,像是要向她的整个身子塞到怀里似的。
她未睡时总是不老实,时而动动手,时而动动脚,而沈言璟却还迷糊着。不夜的楼阁之中,他浅浅皱眉收了收手臂,嗓音低沉尚且带着几分沙哑道:“别闹。”
陆千凉将被子理顺成长条状,没好气的塞回到他怀里,蹬了蹬床:“那你倒是抱着被子睡啊,又棉又软还安静。”
那人未答。
他的一只手臂搭在眼上,缓了缓才睁眼抖开被子给她盖在身上。久睡后的慵懒使他的语声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惺忪的桃花眼潋滟的烛火的柔光,他凑过来,凉薄的唇轻轻的点了点她的唇:“别闹。”
陆千凉很不喜欢这句话。
沈言璟平日里哄她的话无非就是那么几句,别闹,乖,听话,这是将她当小孩子么?
她伸了之手抵在二人之间,坚决捍卫主权。
沈言璟探了身子挥灭了桌角处的烛火,低声道:“我早已经习惯了你身上的味道了,抱着你睡我才安心。”他蹭了蹭她的颈侧:“恩,就是这个味道。”
陆千凉脸红了……
她从不用香料的,身上的味道是最自然的体香,而且……她今日没洗澡啊!
千大小姐难得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抬起袖子嗅了嗅,默默地抱着被子后退。一片黑暗之中,沈言璟沉默半晌,终是不争气的笑出声,按着她的后脑一阵细吻:“千凉,你知不知道你恼羞成怒和自作聪明的时候最可爱?”
下一秒,金贵的监国王爷沈言璟被一脚踹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