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经略西南第八章投机西安第五节“异心”(四)
第二部经略西南第八章投机西安第五节“异心”(四)
“不行,”戴季陶却站起来大声说:“讨论了一天,不能没有结果,明天的报纸必须有政府的态度,否则如何向国民交代!”
“对,如果这么长时间的讨论,党政军都在,还拿不出个意见来,政府必将沦为中外笑柄!”叶楚伧也站起来大声说道。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西安事变是已经爆发一整天了,如果明天的报纸上,政府还没有明确的态度,无论从那方面都说不过去,不但外国政府、地方实力派,恐怕连普通国民都会嘲笑政府的无能。
但是这个情况下怎么形成决议呢?宋美龄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与主战派打擂台,而戴季陶他们也绝不允许一味求和。
林森这时开口了:“我看这样,一条一条的讨论,首先是张杨的行为是否是背叛党国?”
这一条毫无异议,他们的行为不算背叛党国还算什么,林森接着问:“他们的行为已经不是一个党员应为的,开出其党籍的处分不算过分吧。”
林森看着宋美龄说,。宋美龄略一思索败类点头认可,张学良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那么他就应该想到,这张党票是肯定保不住的。
“张学良现在西北剿总副总司令,东北军总司令,杨虎城是十七路军总司令,西安绥靖公署主任,他们的职务必须撤销。”
宋美龄又点头表示认可,这两条都是必须的。再说张杨也不可能还有这样地幻想。
“张杨都是军人,扣押上级,严重违反军纪,必须交军事委员会审判,东北军和十七路军受中央直接指挥。”
“怎么交?”宋美龄反问道,这涉及张杨的身家性命,宋美龄必须替他们争一争。防止谈判大门被关闭。
“蒋夫人,我说的是原则。不涉及具体。”林森委婉的暗示到。宋美龄想了想又点点头。
林森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所谓原则只是用于宣传,至于其他,以后还可以修改。
“中央命令东北军和十七路军将士严守军纪,不要参与叛乱,中央将派人抚慰未参与叛乱的两军将士。而坚持叛乱的将视为叛徒,中央将一力讨伐之。”林森地确老奸巨猾。十个和稀泥的高手,这样地条款也能拟出来,把主战派和主和派的观点都包括进去了,两派都无法说什么。
“不过,鉴于委员长被扣,国家不能群龙无首,如果张杨不肯送回委员长,必须有人主持军务。”杨森说道:“我提议组建临时军事委员会。”
这个提议得到绝大多数委员的支持。包括张治中、朱培徳、孙科这些刚才主和的委员也支持这个提议。
接着何应钦、朱培徳、冯玉祥、龙云等七人组成新的临时军事委员会,推举何应钦担任代理委员长,负责所有军事行动。
至此终于勉强有个拿得出手的决议案,尽管双方都有所不满,但也都感到可以接受。明天报上国民政府终于可以不会丢脸了。
持续整整一天的会议也着实让大部分代表筋疲力尽了,宋美龄也感到筋疲力尽。待决议出来后,林森宣布暂时休会,明天下午继续。宋美龄和孔祥熙宋子文一起离开会场,走前他狠狠地瞪了略有些得意的何应钦一眼。出门之后,她让孔祥熙回家,却要宋子文和她一同回憩庐。
轿车开动后,宋美龄才轻声问:“那电报是怎么回事?”
宋子文看着车灯划破夜空,灯光中的雨丝淅淅沥沥延绵不绝,好半天才幽幽的说:“这庄文革眼光深远,明见万里呀。”宋美龄有些讶异的扭头看着他。宋子文接着说:“我一路在想他为什么要给你发这封电报,直到看到会议上的情况。我才明白他的用意,他这是告诉你,西南有一股绝对服从你命令的力量,目地是让你握有这股力量,在恰当的时候展露这股力量,让南京这些人有所顾忌。”
宋美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今天她算是明白了,没有了蒋介石她就什么都不是,蒋介石还没死,这些人就如此对他,等蒋介石真的遭遇不测,她宋美龄,还有宋家孔家,恐怕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回到憩庐,宋美龄刚进屋,侍卫就来报告,戴笠在此已经等侯几个小时了,宋美龄和宋子文略有些意外,戴笠是干什么,宋美龄和宋子文都很清楚,宋美龄也想找他了解些情况,因此尽管很疲惫,她还是把戴笠叫进来。
戴笠进来之后其他的没说就先向宋美龄请罪,自责没有及时发现张杨的阴谋,没有尽到保护校长地责任,论罪该杀,该自尽向校长请罪,只是考虑到校长尚未安全回来,他才苟且偷生。
这戴笠不愧是聪明人,他出了明瓦廊后,就一直在思考如何躲过这一劫,思来想去,他最终找到和庄继华相同的路,那就是宋美龄。
戴笠来的机会很好,宋美龄刚受挫折,他适时前来报效,让宋美龄很是有几分感到,宋美龄安慰了戴笠几句,让他不必为这些操心,西安的事情不怪他;然后问起南京这几天都发生了那些事情。
戴笠就把今天蓝衣社开会的情况向宋美龄源源本本说了一遍,随后又拿出一份贺衷寒亲自草拟的宣言交给宋美龄,宋美龄看后勃然大怒。
“一群白眼狼!”宋美龄气得把宣言扔到地上:“介石怎么教出这样一群学生,这是逼张学良杀人呀!”
宋子文急忙捡起来看,宣言措词及其强硬,丝毫没给张杨留出余地,满篇言词杀气腾腾,这与其说是宣言不如说是战书。
“贺君山未免也太着急了。”宋子文皱眉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五个中心?是要控制全国吗?把中央放到哪里去?蓝衣社是不是要搞第二个西安?”
戴笠额头冒出冷汗,他心中那个不安终于得到证实,贺衷寒此举是一举两得,蒋介石能平安回来,那就以此请功,稳定后方也是大功一件;如果回不来,那这一手全国性的谋划,目标自然是……。
“贺衷寒在那?还在朝天空吗?把他叫来,我要问问他究竟想做什么?”宋美龄怒气冲冲的说,她心乱如麻,她万万没想到,蓝衣社居然也起了异心,这可是蒋介石最信任的学生团体;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在他背后捅上一刀,宋美龄感到心如刀割。
“不知道,”戴笠老老实实的说:“散会后我就离开了,当时他还在,只是这过了几个小时了,恐怕已经回家了吧。”
宋美龄就要叫人,宋子文急忙拦住:“先不着急,”然后对戴笠说:“雨农,你先回去吧,下次开会地时候劝劝贺君山,凡是要多为委员长地安全考虑。”
戴笠明白的点点头,转身就走,他地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剩下的就看宋美龄怎么办了。
等戴笠走后,宋美龄忍不住责怪道:“哥,你这是怎么啦?把他叫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他的师母!”
“小妹,”宋子文沉重的说:“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今日与往日已经完全不同了,何敬之一向心有异志,介石对他也一直提防,这回他终于抓住机会了,贺衷寒焉知没有与他勾连在一起;更何况就算你质问他们,他们也有大把的借口,这些理由今天的会上难道还没听够吗?”
宋子文冷笑一声:“什么党纪国法呀,政府威严呀,不与反贼谈判呀,其实说穿了,不过还是盯着介石留下的权力。何应钦想当军委会主席,党主席自然是汪精卫的,行政恐怕要改组,庸之恐怕就得下。”
宋美龄颓然坐下,良久才坚定的说:“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看着吧,子文,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要把他救出来。”宋子文也坚定的说,转过身,他的语气又变得柔和了:“小妹,我看你还是先休息吧,明天还要与他们斗呢。”
宋美龄点点头站起来,慢慢走上楼。走到半道他扭头对宋子文说:“阿哥,中国银行你可得把好了,还有财政上能拨出军费来吗?”
宋子文会意的一笑,他这个妹妹天生就是政治家,现在欠缺的就是经验,假以时日她恐怕会超越蒋介石。
“放心吧,小妹,我和姐夫知道该怎么做,何应钦想拿到军费,恐怕得先把我这个中央银行行长给免了,同时还得把姐夫的行政院院长免了。”
“明天上午把果夫兄弟,曾养甫、徐恩增都请来,另外把戴笠也叫来,我们开个会,三年一下对策。”宋美龄轻声说道。
“陈氏兄弟?”宋子文有点疑惑,今天陈果夫和陈立夫的发言来看是主战的。
“没事,他们只是一时糊涂,他们和我们是捆在一起的,”宋美龄淡淡的说:“没有介石,你和姐夫固然当不了行长和院长,他们兄弟也当不了省主席和部长。”
宋子文默默点头,宋美龄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她没有被高压压垮,相反她开始成熟了,能更清楚的掌控政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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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经略西南第八章投机西安第六节南京戏(一)
第二部经略西南第八章投机西安第六节南京戏(一)
清晨的南京,经过一夜冬雨的洗刷,空气中透出一股清新,寒风依旧拂过南京的大街小巷,报童稚嫩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南京城。
“看报,看报,中央宣布讨伐张杨”
“褫夺张杨本兼各职。”
“张杨提出八项主张。”
行色匆匆的路人纷纷止步,看着报上的消息,或摇头叹息,或交头接耳,无一不面色沉重,充满忧虑,南京城内空气顿时紧张。
下关码头,桂永清神色严肃的看着整装待发的士兵,码头外事大群等待过河的市民。教导总队不愧是全国最精锐的部队,四万多人一夜之间即动员完毕,清晨先头部队即可渡江。
桂永清身边站着的是干国勋和任觉五,送走桂永清之后他们就要去武汉和重庆,实现控制华中和西南的两大中心。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有个人也在去机场的路上,他就是何应钦的堂弟何辑五,他的路线与任觉五相同。
疲倦的宋美龄却辗转难眠,明天会发生些什么呢?直到天蒙蒙亮才好容易睡着,待睁开眼时已经是十点了,而陈果夫陈立夫曾养甫徐恩增戴笠张治中等人就在憩庐等待了。
宋美龄埋怨了吴妈两句,然后迅速打扮下楼,可吴妈却像往常一样慢吞吞的,嘴里还念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丢了气度,宋美龄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好容易梳妆打扮完了。才迈着与往日相同地步伐下楼。
“大家请坐。”宋美龄坐在往日蒋介石的座位上,然后才示意众人坐下,她就是要通过这个动作告诉他们,今天她要接替蒋介石的主持全局。
宋子文和孔祥熙率先在她两侧坐下,接下来是张治中和陈果夫,然后是陈立夫,戴笠坐在最后。
“除了雨农。昨天的会议你们都参加了,”宋美龄开门见山的说:“他们想要武力讨伐。根本目的还是想要委员长死。”
陈果夫和陈立夫心里一颤,他们是主战的,如果这样说,那么他们不也是想让委员长死吗。
“夫人,”陈果夫立刻就要分辨,宋美龄抬手制止了他,柔声说:“我知道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你们地目的只是想显示力量,逼迫张杨放回委员长,你们地用心和他们的用心是完全不同的,这我知道,否则今天我也不会请你们到这里了。”
陈果夫这才舒口气,然后他说:“夫人明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切都乱了。现在好了,有夫人主持大局。”
宋美龄点头表示接受:“今天我找你们来就是一个目的,下午的会上,要坚决主张和平解决西安事变,一切的根本要立足于让委员长平安回国。”
“戴季陶一介书生,僵化刻板。不知变通;何应钦心怀叵测,暗藏机心。”宋子文冷冷的说,在场地都是蒋介石的心腹,张治中为人宽厚,在黄埔系中有很高威望。
“那就干掉他,”徐恩增冷冷的说,这样的会议一般没有纪律,都是随意发言:“看看谁还敢妄想。”
“不行,绝对不行,”张治中急忙制止。他心中暗惊。何应钦与蒋介石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融洽,这在黄埔高层中不是秘密。蒋介石第一次下野就有何应钦的原因,从此以后,蒋介石就再也没让何应钦掌握过军权,军政部长,看上去位置很高,却没有丝毫实权:“何敬之在军队内的支持者很多,更重要的是,现在南京不能乱,南京一乱,委员长就肯定回不来了。”
“文白说得对,现在最重要地是让委座回来,何敬之虽有异志,却没有公开反对委座,一旦他被杀,南京城内会人人自危,立时就要陷入大乱之中。”孔祥熙也表示反对,张治中说何应钦在军队支持者很多,其实就是提醒在场的人,杀掉何应钦,黄埔系会分裂,就会动摇蒋介石的统治基础。
“何敬之是利令智昏,”陈立夫沉稳的说:“他以为委座去后,他能号令黄埔,其实他错了,他不能号令黄埔,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号令天下,无论湖南何健、还是山西阎锡山、山东韩复渠、北平宋哲元,都不会听他的,党政军也不会听他地,唯一令人担忧的是他与汪精卫结成同盟。”
“担忧没用,”宋美龄淡淡的说:“现在要做的是,讨伐令不能下,尽快与西安方面取得联系。”
毫无疑问,宋美龄无疑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只要蒋介石回来了,所有这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不下讨伐令与取得联系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讨伐令是挑起战争,取得联系就是寻求妥协。
“教导总队今朝过江了。”戴笠忽然开口道。
众人楞了下,张治中奇道:“谁让他们走的?我这个教育长怎么不知道?”
教导总队属于中央军校编制,全称是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教导总队,张治中作为中央军校的教育长对教导总队有指挥权。
“蓝衣社的决定。”戴笠平静而简单的说,他没有把昨天地情况再重复一遍。
“胆大妄为,”张治中拍案而起,他立刻叫来副官,命令他立即赶到下关码头,命令桂永清立刻把部队撤回营地:“如果桂永清已经过河了,你就把后续部队拦住,命令周振强、胡启儒、张坤生立刻回校,在校内等我。”
等张治中处置完一切后,宋美龄才淡淡地说:“看来我得找贺衷寒他们聊聊,这些年轻人太冲动了。”
说完之后宋美龄接着分派任务:“徐恩增、戴笠,你们要密切注意南京城内的情况。同时还要注意西安方面地情况。”
徐恩增和戴笠站起来接受任务,入痛就在蒋介石面前一样,宋美龄随后又对陈立夫说:“立夫,你与共c党方面联系,告诉他们为了抗战,必须阻止张学良蛮干,保证委员长安全。否则中央必定全力以赴,剿灭共c党和张杨。内战就将继续下去。”
“果夫,你立刻去联系中央委员们,告诉他们,现在帮我的,我将来一定回报他们。”宋美龄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张静江先生到了吗?”
张静江是中央监察委员,而且此公人缘不错,与张继、林森、戴季陶、居正等人交情都很不错。他要表态支持宋美龄,可以影响一大批人。
“不清楚,昨天他没参加会议。”孔祥熙说。
“立刻与上海方面联系,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送静江先生到南京。”宋美龄说完之后,转头对孔祥熙和宋子文说:“孔院长,子文,把军费卡死,能拖一天是一天。”
这个会不可能太长。联席会议下还要继续召开,商定完后,众人还要分头联系,所以宋美龄分派完后,众人立刻散去,宋美龄却留下张治中和孔祥熙。与她一起去朝天宫。
贺衷寒体内有一股亢奋,从昨天到现在,他只打个短短的盹,然后就接着工作,他在朝天宫已经整整三十个小时了。与他同样勤奋努力的还有邓文仪,他们有种紧迫感,有种天降大任的感觉。
干国勋在中午时分从武汉来电,他已经到达,任觉五却还滞留武汉,刘建群也已经飞往广州。刘咏尧去了福州。蒋坚忍从洛阳来电他已经控制了洛阳的几十架飞机,一切都很顺利。这时外面进来报告。宋美龄、孔祥熙、张治中来了。
贺衷寒和邓文仪还没来得及安排什么,宋美龄三人就闯进来了,她地第一句话就是:“邓文仪,把蓝衣社的在京干部召集起来,我要和他们讲话。”
邓文仪答应后就出去了,贺衷寒却神态平静地给宋美龄三人端来茶,然后恭恭敬敬的坐在她的身边。
“贺衷寒,教导总队过江是怎么回事?奉谁的命令?为什么没向我报告?”张治中首先质问道。
“是蓝衣社总部的决定,”贺衷寒没有回避,而是直率的说:“昨天总部开会,同志们群情激昂,教导总队官兵请战,我们批准他们去陕西前线平叛。”
“谁给你这样的权力?”文雅地张治中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贺衷寒居然如此大胆,敢私自调动国家军队。
“张老师,这不是某个人的决定,”贺衷寒平静的说:“领袖危难,我们作为他的学生,他的部下,心急如焚;蓝衣社以国家安危为己任,对这种叛乱行为,我们绝不坐视!”
贺衷寒眼带泪花,掷地有声。
但张治中不为所动口气依然严厉:“军队不是其他,调动必须由国家统一进行,任何个人或团体,都不能私自调动,否则形同谋反,这个道理难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