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父亲,大夫人害死冰姬夫人,令三哥自幼失母,您若想安抚三哥之心,是不是应该拿点实质性的东西来补偿一下。
“少堡主之位该定下来。父亲,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我和秦逍一致觉得三哥是继您家业的最佳人选。大哥根本就是一废物,二哥虽然了得,可他已走了仕途,想他兼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纵观整个云家堡,只有三哥合适。”
说这些话的时候,云祟不在。
云佰万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她的建议。
一方面,是存了补偿的性质,另一方面,也算是对于大夫人的惩戒,再则,云家堡正待办喜事,实在不宜见血光。
大夫人在听说了这事后,当场气晕了过去,醒过来,人已被关了起来,几道大锁,将其锁在其中,任她如何叫,就是没有人来理她一下。
第二天,云佰万通报全城,公告天下,云三公子正式成为云家堡少堡主。
三天后,云家堡进行了少堡主继任之礼。
云恒不在,跟随皇帝去了边境谈判去了。
云馨幽居别馆,遭人看管,根本不知云家堡发生了什么是是非非,曾向度想逃出来,几度被截回。
看管她的人,劝她:好好的养着,平心静气的等着嫁去北晋。
云馨一听要嫁去北晋,又惊又乱,闹的越发凶。
可再凶也没有用,这位小姐,手无缚鸡之力,不得堡主之令,谁敢放她出来?
奴婢们见她闹的厉害,常以小姐的身份来威胁她们,又听说大夫人生了大病被隔离,少堡主之位又落到了三公子身上,哪还可能给好脸色,一个不听话,就把她捆上扔床上饿几顿。人家可是娇滴滴的小姐,哪经得过这样的折腾,几天下来,立刻屈服。
云依呢,叫云佰万软禁在了云家堡,原因是,她想跑去把大夫人放了,欲出去寻外援,结果,人没救成,把自己搭了进来。
那位安康郡主,也被看管。
接下去,云沁帮着三哥,清理门户,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清除了大夫人一系所有势力,但凡心腹,全被捉拿,密秘关押,只待七小姐大婚后,再行处置。
等到云恒收到消息赶回云家堡时,堡里已经大换血。
听说云恒第一时间就跑去见父亲,之后,再没有什么行动。
云沁再见到云恒时,看到他正和三哥谈笑风声,似乎并不介意三哥做了少堡主。
不可能不介意,但他就是表现了那样一种气度,这个人,心思重,又在朝中做官,将来会是三哥的隐患。
她对秦逍说:“云恒这个人不能留!”
“嗯,我在等时机!”
秦逍也知道这个不能留,但,目前,他不能动他――
云恒已经找过他,警告说:
“管好云沁,别欺人太甚。否则,你别想顺顺利利的成亲。”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婚期一日一日的逼近,现在,对于秦逍而言,成亲是头等大事,其他事,都得靠边站。
等待婚期到来的过程,很难熬。
很不容易,等了足足十八年,秦逍终于等来了他的大婚之期,多年夙愿,终可实现,可是在没有将新娘子迎进自己的府邸之前,他的心,总还是忐忑不安的。
清晨,他穿着一身雪白的寝衣,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看着叠的方方正正、红的艳堂堂的喜袍,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质感丝滑的料子,任由母亲替他绾发。
母亲说,这是她最后一次替他绾,以后,他的妻子会代替她,照顾他的起居饮食,费心他的生活,再不需要她去操心。她相信,只要沁儿用下了心,必定可以做一个称职的贤妻良母,一个出色的当家主母,成为追随者眼里最闪亮的骄傲。
秦逍的心情很好,安静的听着,不插话,只顾着笑。
秦夫人瞅着他眉目生春的模样,也微笑,将玉簪固定发髻后,调侃起他:“美了你,笑的就像一个小傻瓜挖到了宝似的!”
“母亲,沁儿是我一生的至宝!”他说,不加掩饰心头的喜欢。
秦夫人戳他额头:“疼妻子是应该,可别把她惯坏了。”
“母亲,您别操心。我们的事,我们有数。这一次,我们会携手,白发到老。”
喜袍被展开,秦逍由着母亲替自己穿上,细心的整理,秦家的子女或娶妻,或出嫁,母亲都会来替他们理妆。
“好,为娘等着抱孙儿就是!”
秦夫人拍拍他的肩膀,露出满意之色。
秦逍摸着摸鼻子,轻轻笑,这事,有点盼的过早……
锦绣红袍,镶金束腰,玉冠绾发,风流俊爽。
他看到镜中的美男,剑眉弯弯,温眸带笑,唇角高扬,一副春风得意的轻快模样,心肝扑通扑通在乱跳,兴奋的不得了。
窗外,鸟语花香,一阵幽幽的菊花飘送过来,那么的幽雅,一阵阵吉乐,在秋意浓浓的园子内荡漾。
母亲依旧一个劲儿在他耳边叮嘱,他笑着一一应下,审视着红艳艳喜气洋洋的洞房,有些飘飘然。
“爷,恭喜!”
段仁出现在他面前,含着笑,道喜。
“嗯……云家堡那边没有什么情况吧?”
秦逍笑着把母亲推到前院去招呼客人,两人一起出了新房,进了园子深处,见四处无人,才问。
怕有意外来扰了他们这一场婚礼,他派了人,盯着云家堡,迎亲路上,也安排了人看着。
防范于未然是必须的。
“一切都正常。七小姐已经起床,正上妆!”
“哦!”
秦逍嘘了一口气,眼前则浮现了她上妆的模样,她很少上妆,精心打扮之后,一定更美。
段仁看着,笑:
“爷,您太紧张了!”
秦逍扬了扬唇角:“那丫头很让人不省心,一刻没拜堂,我就一刻不踏实!”
“七小姐这一次断断不会再出问题。”
否则,她不会再回来。
“我担心的不是她这边,而是另一边。”
秦逍低低道。
也不知龙隽之会不会突然再次冒出来。半个多月时间,那个人行踪成迷,边塞那边并没传来他平安回去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属下正是来向你禀告这件事的!”
“嗯?有消息了?”
“是!”
“快说!”
秦逍抬起了头,仔细听着。
“萧氏和龙氏已达成协议,割地相让!只等萧恒的签下协议书,就可以领回萧群!”
这是刚刚得到的飞鸽传书。
秦逍眯起眼:
“谁出面谈拢的?”
“龙家主!”
“龙隽之还是没消息?”
“有!他已经回去龙家!”
“他没主持这事?”
“没!”
“原因!”
“据说受了重伤。”
“重伤?怎么回事?”
“好像是胡为的人曾在暗中追截他,他在船上本就受了伤,后来没能和他的龙影卫联络上,伤的挺严重。”
秦逍一怔。
身为一方少主,龙隽之乃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精武之人,这种人,太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以及身上所担负的使命,轻易不会让自己受伤。可那一日,他不顾生命危险,替云沁挡了一剑。若说,这个男人,不在意云沁那是假的。既然在意,为何就舍弃了?
他的这些所做所为,实在让人弄不明白。
“然后呢?”
“龙家主勃然大怒,差点就把萧太子给车裂,点兵欲战!萧恒为保萧群性命,先口头答应了他们的条约。签约日期已定在十月初八!”
“具体条约内容和之前有什么变化吗?”
萧氏和龙氏这一场战,他一直在关注。
“除了割让已被龙氏占领的州郡之外,另送五座城池。赔偿黄金十万两。”
段仁语气闷闷的。
秦逍沉下了脸,这约,签的真他妈丧权辱国。
“不能让他们签约。属于沧国的土地,不能让龙氏占去半寸!得想法子去把萧群救出来。至于龙隽之……”
提到这个人,他的脑海就会浮现云沁凄楚的模样:
“此人,留在世上,只会成为金氏一族的大患。他的志向太大,一个龙氏根本就满足不了他的大胃口。而且,他还是萧缙,怀王的号召力太强大,十万缙更是精锐之师,有了这些虎狼之兵,龙氏会迅速强大起来,必会威胁到金族的复兴。”
“属下也觉得,龙隽之不能留。”
秦逍想了想,吐出一口气:
“这件事,等我大婚后,我们再细细研究!”
“是!”
段仁应声,目光盯着玉树临风的新郎倌好一会儿,忽想到云七的真正身份,以及云七和龙隽之的种种纠缠,不由得提醒道:
“爷,您所肩负的一切,该和少夫人道明了!少夫人必须有取舍!”
一池香汤入浴,一盆牛奶净手,一件素帛琼花绣抹酥胸,一袭红锦嫁裙迤逦垂地,一头青丝如瀑,经侍女之手,绾成繁复的新娘头,满头珠钗动,流光四射。
修柳眉,点绛唇,勾腮红,薄施浅妆,自风华绝代,令侍女羞惭自愧,令男子望而低头,不敢亵渎多观。
闭花而能羞月,沉鱼更能落雁。
一笑,绝艳,天地变色,可倾城,可倾国。
燕娘进来看,怔怔半天:
“我家七儿真是个美人儿!”可祸乱天下。
囡囡跟在边,眨着眼,对着这样的母亲,有点陌生,深深的被吸引,忘了叽叽喳喳说话。
云佰万也走了神:自己这个女儿啊,他是从小到大都没能真正的了解。
云祟笑笑,这样的妹妹,太有杀伤力了,她呀,人美是次要的,她的聪明才智,才是无价的,谁娶到她,谁就得了一笔无法用金银财宝来衡量的财富。秦逍好福气。
云沁微微一笑,看着镜中的自己弯唇勾出一朵美丽的笑靥,有些感慨:终于要嫁出去了,从此会有一个男人成为她生命当中一个最最重要的角色,会和她分享她一辈子的喜怒哀乐,与她一起经历人生路上的雪雨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