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你的心,已经被扭曲,为了达到你心头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完全置本王的叮嘱于不顾。
“这一次,你叫本王失望!”
这番话,令元菊呆若木鸡,心头的震惊难以言表:她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王爷在故意试探。而她一时没按捺住心中的嫉妒之心,不仅毁掉了王爷对自己的信任,更毁了一个原本该福泽无边的前程。
“王爷……奴婢……奴婢知错了……王爷!”
她的声音,颤抖着,一种恐惧漫上来……王爷从来不会善待背叛他的人,她不知道王爷将要如何处置他。
她的心乱了。
萧缙不理会,目光落在元璇身,那清冷的目光眯成了两条线,唇轻轻一抿,吐出一句叫云沁几乎惊跳起来的话:
“岳阳,将元璇拖下,即刻杖毙,挫骨扬灰。元菊,即日起逐离西楚,送去西北苦寒之地,选个可靠的身强体壮的男奴配了,从此以后,再不得进入西楚境内半步!一旦发现她私入中原,杀无赦,不必回报。”
“是!”
话音落下,岳阳应声,飞快的奔上来,将尖叫着想要求情的元璇一掌打晕。
那一掌,又快,又准,又狠,又干净利落,出手毫不迟疑,而后,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拖了去――
那一条鲜美的小命,会就此终结。
甚至于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给。
可见萧缙手上已经拿捏了铁打不动的罪证,故而不愿再多废唇舌,直接灭掉。
上位人的专制可见一斑。
元菊呢,已经惊骇的说不出半句话。
她万万没料到王爷会这么的翻脸无情,而且,会罚的这么重,这么的惨烈。
在看到元璇被拖出去以后,她抱着萧缙的腿,惊恐的尖叫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
“王爷,为什么要打死璇儿,为什么要将小菊配贱奴……求您网开一面!求您给留活路吧!
“王爷,所幸昨夜并没有造成大错,所幸王妃无恙,求您了,求您了……”
她哭叫着,一夕之间,天地骤变。
之前,她殷殷盼他来,来时,满心欢喜的近身侍奉,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下场。
她不甘,自己的思念,怎成了一场浩劫!
他,一直是她的美梦,如今,转眼成了一个可能永世都醒不过来的恶魇。
“小菊,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也没有所幸。若非本王早有防备,今日是,阵脚大乱的会是本王,垮掉的,也许是整个怀王府。你辜负了本王的期望。功则赏,过则罚,这庄规,更是你行动之时应该能设想到的、将来一旦事发所必须承受的恶果。”
这句话,表述的极其平静而冷漠。
是的,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了负责。
事后追悔,无济于事。
萧缙做了一个手势。
岳离马上跑过来,想将人拉开。
元菊不肯松手,岳离强行将其拖离三丈之远――岳离的力量,哪是一个元菊能够对抗得了的。
“王爷,求您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别把璇儿打死了,别把小菊另配了。以后,小菊会乖乖的,一定会乖乖的……”
元菊苦苦惨叫着,泪流满面的凄凄之状,能令见者皆动容。
可在场之人,皆不是寻常人,每一个都见惯这样一种血腥――权利场上,没有心慈手软。
没有人会同情她,可怜她。
“别叫了,小菊,元璇该死,而,你也该贬!”
原本跪在地上的元管事,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沉沉的一句话在空中炸开。
这话,若是别人说,尚可,由他来说,就有些不尽人情。
元菊顿时哑了声音,觉得这世事还真是荒唐,她木木的转过头,眼窝里的眼泪,珠珍似的,在阳光底下发出光芒,她痛楚的看向自己的叔父,难以置信的呼叫出声:
“叔父,您可是璇妹妹的亲生父亲,是小菊的亲叔父,您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元管事没有理会,转头向萧缙行以一礼:
“爷,不如,把事情全说给她听了,让她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
萧缙想了想,点头。
云沁睁着大眼,看着:整个布局,前因,后果,将会完整的呈现。
元菊不知道他们话里的意思,只能怔怔的看着,思想是混乱的,只能呆呆的看着叔父转过头来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元菊,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的叔父元勇……”
下一刻,但听“嘶”的一声,这人往脸上拉下了一张人皮,露出的是一张云沁完全陌生的脸孔,方方正正的,绝不是刚刚那张圆脸。
的确,此人,并不是真正的元管事,而是庄上侍卫的头领。
元菊在看清那人长相时,掩嘴,惊呼着叫了起来:
“怎么……怎么是您?蔡叔。怎么是您?我叔父呢?我叔父呢?”
“死了!”
那叫蔡叔的人一脸漠然扔出两个字,又响又亮。
元菊再度一呆,大脑曾现一度空白,嘴里只能喃喃的反问:
“死……死了?怎么会死?”
她问的茫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
叔父可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长辈啊!
蔡叔又为何要装扮她的叔父呢?
她突然觉得,如今这种情况,远远比她想像的还要严重复杂的多。
这当中,到底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迷迷糊糊中犯了大忌。
这大忌,是不是和叔父之死有关?
蔡叔冷一笑,答道:
“背叛王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元菊的心陡然一惊一沉一骇。
“你叔叔勾结摄政王萧群,欲加害王爷,早在半个月前就被王爷除去。之所以一直留着你们姐妹俩,是因为王爷无法确定这庄子上到底还没有内奸。如今试出来了,元璇就是。哼,这贱婢想必早已发现我不是她亲爹,对我防的厉害,在我面前应对的倍儿小心。可到底,还是露出破绽了……她就是太过于急功近利……”
这话,如当头一个晴天霹雳,打得元菊那是好一番措手不及。
“怎么……怎么可能?璇儿怎么可能是奸细……”
“她就是!”
蔡叔无比肯定的说。
“您凭什么说小璇是奸细?凭什么?”
元菊不信,这不是质问,是茫然的疑惑。
“自然是有凭有据的。难不成王爷还能冤枉了她不成?”
蔡叔冷笑,指向那隐于花树后,纱窗半启的书房:
“梨园的机关所在,除了王爷,就只有你知道。昨夜,我故意来强要你的那件衣裳,实为激你生气,为的就是试你一试,试她一试。结果,她果然经不起一试,马上激你去启动机会弄死王妃。
“哼,她要是不表现的这么的急不可捺,也许还能蒙混一段日子。可惜,她怕失去这个机会。而你欣然就答应了下来,完全忘记了王爷的交代:梨园之地,机关之秘,严禁外泄。
“小菊,这些年来,你与元璇,分司其职,你掌理梨园,她掌理书斋。她掌的是日常起居,你管得的机关暗道。王爷对你看重,可见一斑。
“然,昨日,你为了害死一个王爷带进山庄的女子,鲁莽行事,至令元璇窥探到了你开启机关之法。元璇还迅速的将这个秘密飞鸽传信出去,若不是叫早早埋伏在附近的暗卫给打落,你说,你得承担怎样一个后果?怀王府得蒙受多大的风险?”
说着,蔡叔自怀里抖出一张纸上,晾给她看:
“你瞧,这便是她亲笔题写之字。为了以防万一,她刻意采用了雪墨来写,这雪墨所题之字,一刻钟内全部雪藏于纸面。至于这雪墨,世间难得有,宫里珍藏了几块,军中有两块,摄政王手中也几块。而她这一块正是来自摄政王府上。昨夜,王爷让人快马加鞭从济城取来了化染水,今早,这化染水一到,这字,经过染水一洗,立即现出原形。
“看清楚没,这些字,就是她私通外敌的铁证,任她再如何抵赖都没有用。她早已投靠了摄政王。而图的仅仅只是区区一万两银子。
“小菊,你且自己说吧,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人,留有何用?
“至于你,你原是没错,错就错在合谋。王爷留你一命,那已经从轻处置。”
元菊完全惊呆,哪能想到自己一时的私心,不仅叫自己最最要好的妹妹给利用了,自己则因此而成为了弃卒。她的锦绣人生,就此终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元菊尖叫,顿时觉得万念俱灰,一门心思想一死了之。
她拼尽一切,挣脱岳离的控制想撞死了去。
哪能成功,才跑三步,再度叫人给截住,下一刻,但觉得颈部一麻,人倒地,眼前一阵白花花日头闪动后,就失去意识。
岳离将其拎起,往园外带了出去,她的锦绣人生,就这样匆匆画上了句号――
等元菊再度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人也已经在荒凉的漠北,一个采矿的山坳坳里,穷山恶水的,她被关在一处石屋,被配给了一个生得孔武有力的黑皮肤昆仑奴。
一念之差,终生尽毁。
呃,好吧,话题扯远了。
再回头说说云沁在听到这样一个结果以后的心情吧!
她,自也是震惊,虽然,她有所设想,但是,亲耳听到了这样一个因果以后,生平第一次,她被深深震撼:萧缙的心思之深,之广,之不可测,令她由衷的折服。
这样的对手,是可怕的:
昨日,她随意编排一个机会,让自己得以回去王府,而他呢,不动声色的借这个时机,摆上一个局,不光算计了她,而且,还有把某个无法确定的细作给拔了出来,这份心计,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自从昨夜从后山归来,她就有过这样一个想法,如今,这个猜测,得到了完整版的验证。
元家姐妹,已经得到了她们应有的下场,云沁自不会替她们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