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重又打开,卷着一股劲风,打断了楚庄的话。
孟初一急急闯进院子,看也不看楚庄等人怪异的神色,疾声道,“宁缺!出来!”
“啥,出来?”宁缺声音纳罕,“干嘛?我这还没完工呐。”
孟初一毫不犹豫,“出来!”
石德微微一怔,眸里一瞬锐意与深沉。
之前情形那样紧急,她都没有让宁缺出来,如今大局已定,她反而慌了……为什么?
屋门轰然打开,宁缺已经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大咧咧的道,“做什么?”视线扫了扫,没看到理应跟在孟初一身边的容珩,眸光一动,脸色立刻微微变了,“他是不是……”
“走!”孟初一转身就走。
宁缺脸色微变,心中突然生出一点不祥的预感,立刻跟在后面,走了两步,他霍然抬头,脸色异常难看,“好多人往这边过来了……”
孟初一立刻抬头看向门口。
黑暗笼罩四野,她看不到宁缺口中的好多人,但她相信宁缺。
念头微转,她轻吸了口气,当机立断,脚步顿住,压低了声音吩咐宁缺,“你先出去,我在这里。”
“啊?”宁缺微一犹豫,“你一个人?”
“我不会武,过去只是浪费时间,留在这里,还能拖延一下时间。”孟初一压低了声音,伸手握住宁缺的袖子,“这里是非之地,尽快离开。”
宁缺脸上掠过一瞬怪异,随即掩了下去,点了点头,旋身掠进黑暗之中。
孟初一望着他的背影,紧悬的心终于松了一丝。
有宁缺在,他应该会安然无碍的。
她抬眼,目光投在黑暗之中,眸底深处隐隐一丝忧虑,随即微微闭眼,再睁开眼时,眸光坚毅。
宁缺去做他该做的事情,她也该去做她该做的事情了。
她毅然转身,迎向楚庄等人怪异的脸色,旁若无人的一笑,也不解释,直直走向屋子方向,还未到门口,身后传来纷杂忙乱的脚步声,随即一声虚弱的厉喝,“都给我拿下!”
孟初一平静转身,淡淡看过去。
太子容蕤坐在软榻之上,在众人簇拥之中缓缓而来,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脸色比平常更加苍白,眉眼之间全是狠辣愤怒,手指孟初一,“尤其是那个女子!都给我拿下!”
孟初一神色平静,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
宁缺说有许多人来时,她就已经猜到应该是太子,铁钧蓝影迟明接连陨灭,太子震怒前来并不稀奇,迁怒到她的身上,更不稀奇。
她眸光微沉,不动不怒。
楚庄脸色变了变,立刻挡在她面前,朝太子谦卑躬身,“太子殿下,这件事恐怕有误会……”
“拿下!”太子森冷一喝,目光在铁钧等人的尸身上落了落,尤其是看到蓝影的尸体时,愤懑几乎压抑不住,再一喝,“通通给我拿下!”
楚庄一僵,下意识握住拳头,额头青筋微露!
他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只是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与太子翻脸。
翻脸倒也容易,只是他苦心孤诣这些年……但若是让了,不仅微儿姑娘不保,更重要的是,屋子里藏着的那个刺客……
心头一紧,他直起身,半强硬的道,“晋王殿下让我护姑娘安全,恕楚庄不能遵从太子殿下的令!”
孟初一怔了怔,望着楚庄的背影,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即使明知道他的护持大抵与何安墨脱不了关系,但能够在这个时候顶住太子的压力,做的已经足够好。
太子震怒,“楚庄!你放肆!”
“楚庄不敢。”楚庄退后一步,虽是退后,却是挡在了孟初一跟前,“只是楚庄确实不能让……”
话音一顿。
因为孟初一轻轻一笑,声若轻铃,她慢慢的道,“凭什么抓我?我犯了哪家王法?就算你是当朝太子,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冷冷一笑,她推开挡在前面的楚庄,慢步走到阶下,走到楚庄身边时,给楚庄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楚庄张了张嘴,望着她的身影,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几步之间,孟初一已经走到容蕤身前,抬眼看着软轿之上的容麾,轻轻一笑,笑容竟十分柔美。
“太子殿下,就算你今日强行拿了我,除非你让我顷刻间神魂俱灭,否则,我就是幻化做厉鬼,也饶不了你,更勿论说你让我活着,我活着,你便倒霉了。”
容蕤蓦然紧紧握住软轿,气的脸上肌肉微颤!
他从来自诩尊贵,如今居然被一个小女子指着鼻子骂,不亚于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但问题是,他还不能骂回去!
他堂堂当朝储君,若是对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女子出言不逊,简直是丢了他的颜面!
“放肆!”前方突然一声厉喝!
石德快步走过来,挡在容蕤身前,震怒低喝,“殿下不过是看在晋王殿下的份上,对你一再忍让,你居然一再二再而三欺到我的头上!你真当我石德是死了么!殿下大度,你再说一句,石德决不饶你!”
容蕤面色骤然缓和下来。
石德反身跪下,朝容蕤重重磕了个头,道,“石德罪该万死,上不能护卫主子,也不能护卫迟统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奸人手下,却无法做任何事,此等大罪,石德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能够,不过还请殿下暂且宽宥小人,让小人擒下这些人,再死不迟!”
容蕤本来是对石德存着几分怒意的,也想着此间事了,就好好惩治石德,但石德出现的及时,认罪态度有如此之好,他的怒意登时缓了不少,矜持伸手,虚虚扶了石德一把。
“你且起来,本宫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
石德感激涕零,重重磕了个头,“多谢殿下不怪罪石德,石德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容蕤矜持一笑。
石德霍然站起,转身,手中长剑闪了一个剑花,直直指向孟初一。
孟初一眸光微锐!
不远处的僻静树丛里,突然一声轻咳。
随即有人喜道,“总算是醒了!”
“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