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喜之语气淡淡的:“好看。”
“……”陈绥掏出手机,“给你转钱,自己去买,就当赔你发带。”
“我找了,找不到和这个一样的。”闻喜之说了两句,感觉眼睛有点疼,干脆闭上,中指指腹贴上去轻轻地揉,“我就只喜欢这个。”
月光和雪色交相辉映,照得眼前少女一张白净小脸楚楚可怜,肤色是无暇的白,眼圈却是破碎的红。
像白玉破碎染了血。
陈绥轻轻“嘶”了声:“又要哭?”
“给你链接。”
“给你打折。”
“行了,送送送。”
闻喜之放下揉眼睛的手,可怜汪汪地看着他:“你没骗我?”
“骗你有钱拿?”
闻喜之吸了下鼻子,低头看着他食指上那枚银指环:“我不想等。”
“你还不想等?”
“我就要这个。”闻喜之伸出食指指着他食指上那枚银指环,“现在就要。”
“闻喜之。”陈绥掀着眼皮看她,“我他妈没欠你什么吧?”
“欠了。”闻喜之淡定地对视回去,“你拿我的发带去上吊。”
“……”陈绥气得冷笑,“我现在就上——”
差一点,跟兄弟们随口乱说话的习惯就要刹不住,“我现在就.上.了你”说一半,紧急刹车。
闻喜之不讲理地继续补充:“你让我的发带背上一条人命,就是让我背负了血债,你要补偿我。”
“神他妈血债,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鬼?”
“反正你迟早也要吊死的。”
陈绥闭眼揉太阳穴,额头青筋气得猛跳:“闻喜之,你别总招我,我真会揍人。”
“那你揍。”
话音刚落,夜色里陈绥锐利的双眸忽地睁开,语气迅速降温至冰点:“你觉得我不会?”
“我觉得你会。”闻喜之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清透,“你都不怕死,怎么会不敢揍我。”
她每句话都不离一个“死”字,陈绥被她念得脑仁疼:“一口一个死,怎么,你是活阎王上我这儿刷业绩来了?”
“是你自己说的——”
陈绥烦躁地把食指上的指环退下来丢给她:“给你,闭嘴。”
闻喜之把那枚指环捡起来,握在手心,抬眼看他:“祝你长命百岁!”
果然,治这种一身反骨的人,还是对着干有用。
除了陈绥,没有任何人知道闻喜之撞到树摔了一跤。
她向来就只是报喜不报忧不想让别人替自己担心的性格,没和任何人说这件事。
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跟大家说说笑笑地回到酒店房间,掏出那枚已经在口袋里被掌心握得温热的指环看。
指环内侧刻了东西——
【cs970620】
陈绥的名字和生日,标志着这枚指环独属于他,不属于别的任何人。
但是,现在,这枚指环,属于她。
闻喜之食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指环内侧刻的字,她还以为,只是一枚普通的指环。
这种独一无二的特别,让人感觉脸热,闻喜之无可避免地回想起从树下那片雪地起身离开时,陈绥对她说的话——
“别再随便问人要这种东西。”
其实不太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所以,她问:“为什么?”
陈绥冷笑:“戒指这东西能随便给?”
“可是你不就给我了吗?”
“不是你逼着我给的?要死要活要哭要闹的,像欠了你似的。”
“你本来就欠了我的啊。”
陈绥懒得跟她讲,理也不理她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她小跑着追上去,继续追问:“这只是食指指环啊,又不是婚戒,为什么不能——”
“闻喜之。”
陈绥忽地停下,闻喜之防备不及撞上去,额头被撞到的地方再次被撞到,疼得眼睛闭起来:“我、我在……”
“……算了。”
后来他就一路沉默着,一句话也没再说。
闻喜之趴在酒店床上,看着这枚“抢来”的银指环,往手指上挨个套,都有些松。
她掏出手机,打开淘宝,识别实物图片,弹出来识别结果页面。
淘宝这功能做得很鸡肋,总是识别出一堆无关紧要的东西在前排,她翻了很久,眼花缭乱,依旧没找到可能是这个指环的商品页面。
想起陈绥刚刚说可以给她链接,闻喜之发微信给他:【链接还能发吗?】
等了好一会儿,陈绥才回她:【?】
简单的一个问号,却让人能联想到他此刻的愤怒,吓得闻喜之立即放弃:【没事,我就问问。】
又发一条新的:【新年快乐,陈同学。】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晚,闻喜之去酒店一楼的餐厅吃了早饭,慢慢查看昨晚大家在群里发的消息。
昨晚钱多多把韩子文拉进了群里,没多会韩子文就把其他几个男生也拉了进来,原本只有七个女生的小群,此时总共有十二个人。
闻喜之一页一页消息划上去,发现她们昨晚在讨论今天的行程计划。
看起来似乎很愉快合拍,消息刷得满满当当,她翻了很久都没翻完。
按照昨晚大家讨论的结果,今天要坐索道去山顶看风景,在山顶的火锅店吃午饭,下午再回到半山腰的酒店。
一切都按照大家的计划进行着,闻喜之很配合,没有任何异议。
下午回到半山腰的雪地广场,大家各自分开,去玩昨天没玩的娱乐项目。
闻喜之吹了一天冷风,有点不太舒服,跟钱多多说了声,就先回酒店打算休息一下。
“那等会儿晚饭我叫你啊。”钱多多边说着边发了个地址给她,“昨晚你睡得早,可能没看见,我们今晚打算吃这个,你觉得可以吗之之?”
闻喜之看了眼,是家烤肉店,点头:“我都可以的。”
回到酒店一觉睡醒,外面已经天黑,酒店窗外的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冬日的雪夜,让人生出些想赖床的懒惰。
闻喜之缓了会儿,起床洗脸,看见昨天晚上额头撞到的地方有一块儿淤青,今天早上洗脸都没注意,一直戴着帽子也看不见,不碰也不是很疼。
钱多多打来电话,说要准备去吃饭了,问她这会儿休息得怎么样,要过来接她。
“好多了,我现在过去,不用接。”
闻喜之拿着帽子和包出门,刚挂了电话,抬头差点吓一跳。
陈绥靠在她房间外面的墙上,低头玩着手机,听见动静,抬眼看她,一眼看见她额头上那块儿淤青。
“还挺严重?”
陈绥眉头轻轻拧着,伸手去碰,被闻喜之躲开。
“没有——”
话到嘴边,闻喜之忽然改了个方向:“是挺严重的,疼死了,所以,你昨晚赔我小皮筋,诚意一点都不足。”
“指环不都给你了,还想怎么样?”陈绥抬了抬眉,“说到底,是你自己笨。”
“那你也不情不愿的,那么不舍得,很贵?”闻喜之撇嘴,将帽子戴上,遮住额头那块儿淤青,“实在不行,我把钱给你。”
“这是钱的事?”
“不然还能是什么?”
“跟你说不清。”陈绥在她后脑勺上往前按了下,走在前面,“去吃饭。”
闻喜之跟上去,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倒映着两道影子,她踩着影子跟他一起下楼,好奇问他:“你怎么在我房间外面?”
陈绥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走得又拽又散漫,语气也很欠揍:“韩子文说你身体不舒服回来睡觉,怕你在里面睡死过去,叫我来看看。”
“你特意跑回来看我的?”
陈绥轻嗤:“做什么美梦,我哪有那闲工夫,来看个不讲理的活祖宗。”
“……那你怎么还是来了?”
“睡醒了顺路过来看一眼。”
“……哦。”
闻喜之跟在陈绥身后走着,冷风被他身体挡住大半,她在后面都没看路。
直到陈绥停下,她抬头一看,发现是个药店,女店员在里面追剧。
“你要买药?”闻喜之把手机收起来,联想起他说睡醒了顺路过来看看她,“感冒了?”
陈绥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推开药店的玻璃门进去。
“要什么——”
追剧的店员一抬头,看见一对俊男靓女的小年轻,话到嘴边咽回去,十分了然熟练地从柜台下面摸出几个小盒子。
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脸上的表情淡定到没有变化,重新看向面前柜台上的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