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渐浓,又是京城子弟的狩猎时节。皇上率众文臣和宦官至京城近郊处狩猎,商指挥使随行陪同。
几年以前,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是皇太孙,我们一同携手出游。如今,他已贵为君王,出行各项事宜都是最高规制,也就少了些从前的肆意自在。
“来,你与朕同骑。”
他朝我伸出手,眼中神情有些淡漠,仿佛这只是循例完成的事。一时间,我也分不清期待的人是我自己还是他。
“臣妾今日,想自己试试。”
“你多年未上过马,怕是不安全。”
“就在这围场内转转,侍卫都跟着呢,不会有问题的。”
他蓦然收回手,“既如此,叫商喜给你挑一匹温良些的小马驹。”
我行过礼抬眼扫了何昭仪一眼,便径直朝马棚那边走去。
“抓好面前的缰绳,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知道了吗?”
“知道了。”那声音清脆甜腻,听起来仿佛是个十几岁小姑娘。
我回头见他随即牵了另一位女子上马,那满眼好奇烂漫的模样倒叫人怅然若失。
“主儿,那是大理寺卿虞大人的嫡女,前几日刚入宫。”
我看看她,淡淡笑了笑。
“走吧。”
之后女眷独自呆在围场,他带着一众亲信前往丛林深处,我便回到盖下饮茶水。
她们几人便带着这位新来的才人打赌下注。
“贵妃姐姐与我们打赌呀,猜猜皇上会带多少野物回来?”
“不知,不想赌,别把新来的都□□成你这幅样子。”围坐的几人顿时面露难色。
她自讨没趣,便自此安静。
素日里见着皇上都是一幅柔柔弱弱的模样,私下里见又大不相同。
日暮时分,众人乘兴而归,收获颇丰。宫妇、宦官都纷纷上前恭贺,只留我一人独自在一旁慢悠悠赶着马,显得格外不同。
马儿面前的肚带适时断裂,马儿大惊,便开始向前飞奔,一如当年。
电光火石间,事态现已完全不受我控制,我拼命拉进缰绳想要将它平复一些,但仍旧无济于事。
我已无暇顾及旁人如何反应,只盼望它不要失心疯往崖边上跑。
成败就在此一举,但我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正如我所料,在接近山崖的地方,他突然落至我身后将我一把拽下来,我们双双滚入山崖,幸好有生长在崖壁上的横纵交错的树木将我们接住,不至于坠落。
“脚踩在第二根枝干上,踩实扶着上去,他们会在上面接住你。”崖壁风声呼啸,我只隐约听见耳后他的呼喊声,拼了命的扶住身旁可以求生的枝干,往上攀登。
好不容易被随后赶来的宦官拖拽上来,才发觉脸颊脖颈甚至是腰间都隐隐作痛,到处都有些渗血。
“没事吧?”他摆摆手将上前关怀的人推开,开口问我。
我只见他也十分狼狈,不过是衣衫有些破损,手上有几处擦伤,应当没有什么大碍。
我摇摇头。
“见着受惊的马就该直接跳下来,怎么能跟它一起下去!”
“我……我没反应过来,它跑太快了。”
“它怎么突然就开始发疯?”
“肚带……断了。”方才发生太快,我还有些后怕,反应都有些滞后。
“看看你挑的什么好马!”商指挥使慌忙跪下请罪。
只听见他轻叹了一声,我便只感觉双脚腾空,被他拦腰抱起。
“查不明白你就不必回来了。”他简单交代一句,便将我扶上他的坐骑。
“你看朕日后还让不让你自己骑着玩。”
我撇撇嘴,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