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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天挨打

乾清宫。康熙坐在御案后批着奏折,听见胤禛请安后才抬起头来。这个儿子幼时养在表妹身边是个淘气的,后来慢慢长大了,便严谨起来。

“过来坐。”康熙走到靠窗的软榻上坐下,也对胤禛招呼到。

“不知皇阿玛找儿臣来,有何吩咐。”

“明年,就二月吧,朕打算去南边一趟。老规矩,你给朕算算用多少银子合适,都从内库出,不要给百姓增添负担。另外,你从明儿起,便去户部办差吧,多看多学,给朕把户部看好了。”

天降大饼,自己终于不只是跟在二哥后面打酱油了,真是太好了。胤禛十分高兴,却又不敢在康熙面前显出来,只能面瘫着脸听令谢恩。

“听说,你府上做出了一味好药。”康熙免了儿子的礼,边心不在焉的拨弄着手中的珠串,边懒懒地问到。

康熙的语气似随口一问,胤禛却不敢随口一答,只能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

理所当然的隐瞒了其中小弘晖的功劳,孩子还太小,不管他是因为一时运气,还是确实有能力知道这样的制作方法,都不是这个时候可以广为人知的事。

“那东西这么难得吗?”

“回皇阿玛,儿子也仔细想过了,倒也不是说难得,而是药材的用量难以达到精准。毕竟药这种东西,多一点和少一点,效果都是不一样的,而现在的称,还没办法称得那么详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康熙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传教士们对这些弄巧之技,颇有所长。你回头去找几个人,让他们想想办法,把称的精准再弄的详细些。”

“是,儿臣遵旨。”

“你现在手中可还有成药。”康熙又问到。这不孝子,非得老子开口问出来,就不知道主动献上吗。

“回皇阿玛,这是儿臣手中仅剩的了。”胤禛实相的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康熙。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面上老实,其实腹黑的四贝勒,就是要看他家皇阿玛开口向他讨东西的样子。

“嗯,不错。”康熙倒出一粒闻了闻,点头表示很好,“你二哥自幼身体也稍有些小不适,这东西朕回头给他送去,也不会忘了为你向他表功的。”

“皇阿玛说笑了,这都是儿臣当做的。”其实您老人家完全可以不说这些话的,我早就知道二哥是你的心头肉了。另外,这会让我觉得,你之前给我安排差事,都是为了找我要药丸子。

在老爷子那里得了好处,胤禛一回到府里就赶紧去找胖儿子。他得把事情跟小家伙说一声,免得他不懂事,不小心说了出去。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小家伙现在不需要那些名声,任何事都等他长大了再说吧。对于一时聪明过头,一时又十分幼稚的胖儿子,胤禛简直操碎了心。

“小主子,这可是爷最喜欢的树种,咱们换个地方玩儿,好不好呀。”才刚转过影壁,胤禛就听到了下人劝阻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瞬间气血上涌,“弘晖,你在干什么呢?”

“西阿玛呀,回回了。”听到胤禛的声音,小弘晖高兴的转头,扔下手里的小锥子,便奔了过去。

“是呀,阿玛回来了。”胤禛抖着手看向摇摇晃晃冲过来,抱着他大腿的小不点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他最爱的宝贝树呀,倒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品种,但是对于他一个信佛的人,以及当时种下的喻意来说,就是不一样。现在呢,他只是进个宫的功夫,树皮都少了一圈了。

“啄木鸟,治病呀。”

“什么东西?”

“都是奴才的错。”日常跟在弘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答到,“之前奴才跟大阿哥说了有关啄木鸟的故事,才引得小主子也想学着给树治病,在树上凿树皮的。”

周围的奴才也心里苦,别看大阿哥年纪小,但真得特别不好忽悠,他们只能一边听吩咐,一边求他少淘点儿气。

看着胖儿子可爱的小脸,听着他童真的回答,胤禛只觉得六月债还得快,他刚在宫里故意气了皇阿玛,回到府里就被自己儿子气了一回。

这都是报应呀,他堂堂四贝勒,又败在了儿子的游戏手上。

“爷现在还有事,你们先带着大阿哥去见福晋,把事情都跟她说说。”胤禛现在不想管胖儿子的事了,又对苏培盛说,“给这树找个东西,把底下的树干围上。”

苏培盛一愣,呆呆的问到,“围上,围多高?”

“糊涂东西,你说呢?”胤禛踹了不长心的贴身太监一脚。这还用问,当然是弘晖够不到的高度,不然哪天再来回啄木鸟,他这树就要没了。

小弘晖看着自家阿玛的动作,乐得咯咯直笑。

知荷忙给胤禛行了礼,抱起小弘晖就匆匆离开。还笑呢,就是因为你,苏安达才挨踹的。

一直到晚膳时分,胤禛才回正院。

不出所料,收获的是蔫嗒嗒的胖儿子一枚,看来小家伙已经被额娘收拾过了。

胤禛心里舒坦了,便搂着胖儿子开始婊里婊气,“宝宝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谁欺负你了,跟阿玛说,阿玛帮你出气。”

“额凉呀,坏,打打。”

“是额娘打你了呀,那她太坏了,阿玛说说她。”胤禛哄着儿子到。

“福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呢?我们弘晖这么小,你怎么忍心打他。”胤禛“义正言辞”的为胖儿子主持公道。

四福晋眼睛一眯,“这不是爷让人……”

“爷让那帮奴才告诉你,要好好把是非对错说给弘晖听,免得他以后再犯,但你怎么能对他动手呢。这样是不对的,你看爷,除了平时跟他闹着玩,什么时候打过他了。小孩子嘛,不懂事是正常的,我们慢慢教就好了,动手什么的,过了噢福晋。”

“对呀,阿玛最好鸟。最爱阿玛呀。”小弘晖一听,觉得阿玛说的很对,额娘对他就是太凶了。

四福晋被这对不要脸的父子俩气笑了。尤其是自家爷,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有心机,还是对着她使的心机。

他想要做慈父,就把自己推出来做严母,事后还要踩着她,让儿子知道他是个慈父。真够可以的呀。

胤禛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倒,又马上安慰到,“福晋处理家事辛苦了,爷平时大多要忙于前朝之事,府里都是靠你操持。尤其是阿哥和格格的教养,还要福晋多费心才是。爷在此多谢了。”

四福晋叹气。四福晋能怎么办,贝勒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要再揪着不放,就是她不懂事了。

小弘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原来额娘才是最厉害的,连阿玛都只有低头说软话的份,那他以后还能逃得了吗?小家伙瞬时被吓得瑟瑟发抖。

胤禛又把乾清宫的事说了一遍。四福晋听后欢喜的恭贺胤禛终于有实差了。

胤禛又对着小弘晖交待了一遍小家伙要守的秘密。

“传道系?”小弘晖只对自己想知道的事感兴趣。

“传教士是从西洋坐大船来的,他们有许多跟我们大清不一样的学问,像什么自然科学之类的。”胤禛对小弘晖解释到,“像这次的度量之事,你皇玛法觉得他们会有解决之法。”

之前智脑跟他商量的,也是想办法提高度量的精准,不然以目前的大称,无法精确到他们想要的那个程度。现在自家阿玛先一步找到了解决之法,他也乐见其成。

“我看看。”不过,还是要盯着结果才行,他怎么觉得那些所谓的西洋人的学问,更有原始科学的影子呢。而且大清没人能做吗?他不信。

“好,到时候带你去看。”对于胖儿子的要求,胤禛向来是尽量满足。他头一次给儿子当阿玛,所作所为都是跟康熙学的。

康熙对太子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慈父,所以他也这样对弘晖,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嘛。

至于以后再有孩子,他就不会这样对他们了。没看到因为康熙的偏心眼,他们这些小儿子在太子二哥面前都只能规规矩矩的嘛。除了大哥那个庶长子,谁敢跟太子别苗头。

这一点上,弘晖就比太子二哥幸运多了,即嫡又长。他多宠着弘晖,以后小家伙在弟弟面前也能更好的建立嫡长兄的威严。

自从有了胖儿子后,胤禛都不怎么腹诽自家皇阿玛偏心眼儿了,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

把事情交待出去,胤禛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一边忙着户部的事,一边偷偷搓小丸子,可以说日子过得十分充实了。

这一忙就忙到了年终。

“今年冬天可真冷呀。”四福晋看着屋檐下的冰凌感叹到。“今年的除夕御宴我们要带弘晖去吗?”

“去吧。”胤禛喝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胃,才答到,“以前大哥和三哥也是带着弘昱和弘晴去的,既然有了他们带嫡子去参加宴会的前例,我们今年如果不带弘晖去,少不得要被人说嘴,生出许多事非来。”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天也太冷了些,大人倒也没什么,就怕孩子受不住。”

“到时我们先带弘晖去给额娘请安,她会替他安排好的。”胤禛可是很清楚胖儿子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比他这作阿玛的高多了。

于是在除夕宴这天,胤禛夫妻早早的就带着小弘晖进宫了。

有些日子没见自己的胖孙子,德妃从把小弘晖抱在怀里起,就舍不得撒手了,“玛嬷的小乖乖哟,可把玛嬷想坏了。”说着便在小家伙的胖脸上不住的亲亲。

小弘晖也是人来疯的,德妃亲他一下,他就跟着回亲一下。祖孙俩旁若无人的亲热劲儿,惹得一旁的皇十四子嫉妒极了。

也不知道是不满小侄儿抢自己的额娘,还是不乐意额娘抢了自己可爱的胖侄儿。

“额娘,弘晖,你们看看我,看看我呀。”胤祯蹦过去找存在感。

“噢哟,你咋咋呼呼干什么呀,想吓死我呀。”正跟胖孙子热乎着的德妃,不满的一巴掌拍在胤祯背上。

从小到大一直被德妃捧在手心,还没挨过打的胤祯被老太太一巴掌拍蒙了。“额娘,额娘,你打我。”

“怎么,本宫不能打你了?”德妃挑眉问到。

“不是,就是……”

那边胤祯还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惊与难过,小弘晖就在德妃怀里开口到,“能打,宝宝就天天被额娘打。”

坐在下首正喝着茶的四福晋差点呛死自己。面对众人看过来的谴责的目光,慌得一匹。

不是,你们怎么能不先问问前因后果呢,再说了哪有“天天”那么夸张。她又不是后娘,会虐待孩子,打也不是真打疼了。

一转头,看到胤禛也用跟大家一样的眼神看着她,顿时来气了。别人也就罢了,你这始作俑者自己安排的戏,你自己还入戏了?这男人不能要了。

“咦,爷,您这是什么表情,不是您让妾身替您打的吗?”四福晋想着自己堂堂正正上了玉碟的嫡妻,可不受这份儿闲气。

“阿玛,阿玛呀。”小弘晖惊呆了,他阿玛不是最爱自己的吗,怎么会背后让额娘揍自己。大人的世界都这么黑暗的吗?

“四哥,四嫂,你们这……”也在永和宫给德妃请安的皇十三子胤祥,也被这俩人的操作吓到了,小侄儿这么可爱,怎么能天天打呢。

“老四,你果然就不是个好的,对自己的儿子都能下黑手,他才一岁。”向来不服管教的胤祯,见才一岁的小侄儿就要天天被打,出离愤怒了。

“你们,你们,简直太过份了,你们想要气死本宫呀。”德妃也被这两口子的操作惊呆了,“我的小乖乖呀,在贝勒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呀。你们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呀,天天打孩子。”

胤禛被天降大锅砸的晕头转向,恨恨瞪了四福晋一眼:你好胆,敢陷害爷。

如今有嫡子傍身的四福晋,早已不是当初小心谨慎的小可怜了,对于胤禛的威胁不以为意,挑眉动唇:不敢当爷的夸赞,都是您教导有方。

胤禛:……

胤禛要气死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也收拾不了这个女人。只能先让额娘息怒要紧。

可德妃显然不会听他的,“陆嬷嬷,去给本宫拿鸡毛弹子来”。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如今居然有人天天打她的命根子,这是要气死她呀,“整好今儿个你们都在,本宫也给你们上上家法。放心,就这一次,也不是天天打。”

“娘娘,娘娘,今儿可除夕,晚点还要去参加大宴,这会儿闹起来,不好。”陆嬷嬷赶紧劝到。

“是呀,德额娘,今儿这日子也不兴打孩子呀。”胤祥眼见着四哥要挨揍了,也忙上前劝到。

“就是应该在今天打他一顿,才能让他记忆深刻。孩子就算再淘气,怎么能天天打呢,你就不能给他讲道理吗?养不教父之过,你打孩子之前,应该先打自己。”至于胤祯,那就属于四处拱火型。

“这么说,若你做了错事,朕在罚你之前也该先罚自己了?”众人闹轰轰之际,康熙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也是凑巧,康熙本是有事情要在御宴之前跟德妃说,又不想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大张旗鼓的过来,便只带着几个贴身伺候的人静悄悄的来了,谁知正好赶上永和宫一场大戏。

别的宫里,到了除夕这一天,就算有什么不如意也要忍着,就图个好兆头。永和宫不一样,人家直接闹开了。

康熙觉得自己这后妃、儿子也是没得比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老爷子施施然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