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子是个才入门没多久的女修,平常最爱看的就是《娱人报》,这次也是跟着师姐混上玄地峰来一见舆论八卦中心的当事人。被度春华一问,小弟子激动极了,当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度道友没看最新一期的《娱人报》吗?上面写你和白师兄咳咳,蔺师姐自然是伤心了。”
话还没说完,小弟子撇眼看到往他们这边走来的白适渊,飞快跟在师姐背后跑了。
白适渊早已对蔺涵涵表露的伤痛免疫,即使她一眼眼看过来,也是毫不在意。等到人走完,他才问脸色明显不好的度春华道:“怎的,她们惹你生气了?”
手中竹针瞬间刺入灵药的枝干,度春华的笑容完美:“怎么会?我是在想,该怎么让向明修炼得更加勤奋一些呢。”她的声音温柔至极,却让白适渊直觉有了危机之感,不敢再问下去。
又过了几日,圆月悬于高空之时,度春华和度北书终于收到了医谷的传信符。
镇天围绕着他们和小桃,意识传递白适渊的心中:“果然是天道的宠儿,这才多久就找到了谷易云;再看看你,跟春华一比,你就跟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似的。
这话在旁人听来或许是挑拨,但白适渊知道镇天是真切为度春华高兴,不由唇角带起点笑意,在心中回了镇天一句:“我也有你啊。”
短短五个字,却让镇天突然不知所措,围着白适渊转了好几圈,才“恨恨”在他手背一抽,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记。
度春华和小桃听到声音,都往这边看来:“镇天怎么了?”
白适渊摇头,道:“他说你们是天道宠儿,我是弃子,我说我还有它呢。镇天就气急败坏抽我。”嘴里说着委屈的话,神情却笑吟吟的。
小桃果然上当,冲到他面前把镇天抓在手里:“镇天,爹爹和阿娘有事要办,你不好胡闹的。”
如果他们猜测无误,镇天是白适渊的师父吕冰原,他对师父这样的“调侃”若在前世定是要被严肃的吕冰原教训一顿。而现在白适却趁尺之危,报之前被抽打之仇。
度春华扶额,感觉眼角一阵抽痛,不知白适渊为何突然幼稚起来,只得叫停父女二人对镇天的“欺负”,道:“你也一道过来看看吧,杨毅师兄有东西要给我们看。”
杨毅是度北书的二弟子,医谷刑堂长老,外表虽粗犷憨厚,但为人却粗中有细。这次正是由他带领弟子细心追查每一道线索,才找到了谷易云的藏身之地。
传信符被叠成方正模样,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一道光幕,光幕中是医谷刑堂的地牢。谷易云手脚琵琶骨都被钉在墙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显然已经被刑讯过。
谷易云早已被下了禁制,不能调动体内灵力。一盆冷水泼去,他一个激灵,缓缓睁开了眼睛:“呵”
一道粗砾的声音在沉闷的地牢中响起,是杨毅:“那道心头血是从哪来的?”
痛苦地抬头,冷水浸湿了他的头发,顺着鼻子流入谷易云满是血迹的口中:“呵呵,你们不会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的。”
杨毅挑眉,手中长鞭勾起谷易云已经血肉模糊的右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道:“在追查你之前,我就把你的生平每一刻都翻来覆去地研究过。你肆意残害人命,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曾放过,遇到追杀也面不改色,确实没有任何弱点。”
随着杨毅的描述,谷易云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这些,就是他即使是人人喊打的邪修,但依然能一次次死里逃生的立身之本。然而,谷易云以为杨毅只有这种手段的话,那他就枉为医谷刑堂之首了。
杨毅的话并没有被谷易云的得意打断:“但是有人给了我们一个消息,你还是谷家二少爷的时候,曾有一日,你的脸色苍白如纸,甚至落了一滴泪。”长鞭中的细刺扎入谷易云的手掌,血色顷刻蔓延。杨毅的声音如天音阵阵,敲入谷易云的心间:
“我想,这个人在你的生命中定然是特别的。当世,你是否就是用这只手杀的她呢?”
寒风吹过牢门,在地牢中回旋呼啸。突然,谷易云眼前一花,刑堂中升起医谷白烟,烟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阿景”正是他亲手杀了她!
谷易云的眼中逐渐充血,鼻翼极速煽动,喉中嘶哑咧声:“阿景!阿景!阿景!”
谷易云出身北大陆的一个修真世家,是家中二字,天赋不错,自小也是享尽了父母和族中的宠爱。阿景是他的表妹,从小一处长大,是谷易云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喜欢过的人。然而就在他满心欢喜之际,却发现她喜欢的却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兄长。
他向来自傲,凡事都不肯落后于人,却跌倒在感情之路上。谷易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心中的凶性再也压抑不住。最终,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阿景终究成了第一个死于谷易云之手的人。
冬蛰之虫,潜首阴暗之境,一旦苏醒,就再难回头。从此,谷易云一发而不可收拾,他的修为越来越高,手段也越来越狠毒。
夺了阿景爱慕、比他受宠的兄长,经常训诫他的父母,还有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下人一个个,都毫无防备,死在他的手上。最后,谷易云一把火烧了谷家,也成为了人人眼中的邪修。
而现在,他爱着的、一点点吞入腹中的女子重又出现在谷易云的眼前,不断问着:“易云,为什么要杀我?”
“我对你不够好吗?对你不够温柔吗?你受责,从来都是我第一时间赶去安慰;你受伤,我尽心照顾一刻都不敢懈怠,为什么?为什么?”
阿景的身上布满血色纹路,是当初谷易云分尸留下的痕迹。她凄厉的喊声在阴冷的地牢中回荡,一声声攻击着谷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