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乞丐满眼放光的看着书页上的画像,那话本已经极其破烂了,其中一页被风吹到了少年的面前。
少年出于好奇,伸手接住了那张书页。
只见那书页上没有文字,只有一幅倾国倾城的仙女图。
这位仙子容貌倾城,神态灵动。
那南怀最好的画师都画不出言予浅真人的半分美貌,但足以让人辨别出画像上的人是东安如今的皇后。
这张脸,和少年梦中仙子的面容完全重合。
少年不禁颤抖着手撕裂了这张玷污他心中至爱的画像。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冲上前去,夺走那两个乞丐手中的话本。
“该死!!”那两个乞丐立刻起身去追赶,少年转身疾跑到街上,他看到有户人家在门口烧艾草驱瘟疫。
那火烧得劈里啪啦的极为猛烈。
被瘟疫折磨到全身乏力的他,竟猛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他徒手撕烂了这一整本话本。
在那两个乞丐追来的前一刻,他将这些玷污言予浅的话本碎片全数扔进那火堆里。
火光腾地亮起一瞬,将一切都焚烧成灰烬。
“我要杀了你!!”
追来的两个乞丐眼见话本被毁,瞬间恼羞成怒猛地扑了上来,将那少年按倒在地上。
一个乞丐将少年的手按进火里,试图让他从火堆里捡起几张碎片,不捡就要将他的手烧熟为止。
但少年却毫不屈服,他既不求饶也无力反抗,却看着火光笑了出来。
他前两天被打的鼻青脸肿,后来又得了瘟疫,那崎岖的毒斑如今渐渐布满了他的脸颊,将一张俊俏的脸扭曲的变形。
就算如今他娘亲见了恐怕都认不出来了。
少年如今像妖怪一样丑陋不堪,而这张丑陋不堪的脸笑起来时则更加诡异可怖。
那两个乞丐看他被火烧还笑得出来,只觉得他是个妖怪。
此时天上忽然降下大雨,将焚烧少年双手的那堆火尽数浇灭。
瘟疫引起的毒斑一旦碰水便会瘙痒难耐,那两个乞丐一边哀嚎一边跑去旁边躲雨。
少年的手在灰烬中蜷缩了一下。
他受伤的皮肤已经被火烧得焦黑了。
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令他痛痒难耐。
街上所有得了瘟疫的人都在逃窜着躲雨,只有少年一个人坐在雨中,傻呵呵地笑。
他知道自己死不了,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他本该受的惩罚,所以压根就没想着逃。
他望着不停落在身上激起一阵巨痛的雨点,心中十分平静。
这雨一下就是两天两夜。
到了第三天,天气渐渐好了起来。
莲花镇外停了几辆马车。
陈元翻身下马,伸手撑起一把伞,走到第二辆马车旁,掀开马车帘子,十分恭敬道:“皇后娘娘,莲花镇到了。”
一双纤细白嫩的受从里头掀开帘子,言予浅探出头来,只见眼神所落之处皆是一片萧条枯败的镇子。
当年被救回东安后,她曾立誓此生就算是死也不会再次踏入南怀境内。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提醒她那三年所经历的所有不堪与耻辱。
那三年所经历的事让她恶心至极。
她永生永世都不愿意回头看。
可如今,言予浅是自愿回来的。
言予浅戴上一顶纱帽,那纱帽的白纱缓缓垂落,一直垂到她的腰部,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南怀,总会有人认得她的。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这张脸,在南怀总是会有些恶心人的言论。
言予浅扶着翠玉的手走下马车,在她双脚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她却下意识的想要退缩。
翠玉十分清楚言予浅想要迈出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就这么等着言予浅。
心中的恐惧转瞬即过。
言予浅移开了翠玉扶着自己的手,“不必扶我。”
她连死都不曾怕过,又何惧于此呢??
言予浅十分坚定的迈出了这一步。
时隔两年,她重新踏上了南怀的土地。
这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回涌,像巨浪一般几乎将她拍倒。
但言予浅再也不会像前世那般怯懦脆弱了。
她如今站的很高很稳。
在南怀时所受的屈辱萧竟已然拿命来还了,她也不会被困在那三年里一辈子。
言予浅已然释然,她转头对陈元说:“在外叫我小姐便可。”
陈元瞬间明白,改口道:“小姐,前面就是莲花镇了,林太医说,如今这镇子上正在闹瘟疫。”
“嗯。”言予浅点点头,她自己是不怕这些瘟疫的,她只顾忌着翠玉等人。
于是她便开口问一边的林太医,“你可知这瘟疫要如何应对?”
林太医立刻上前道:“这瘟疫只要捂好口鼻,不要去触碰其他病人便不会被传染。”
说完,他提醒道:“在此基础上,大家还要随身佩戴好昨日分给你们的驱毒香包,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众人皆用细布捂好口鼻,身上都佩戴好驱毒香包。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皆穿着平民的装扮。
等进了小镇,这些精锐护卫便装作互不相识的散到莲花镇各处,以免引起百姓的怀疑。
但他们离言予浅的位置最远不超过视线范围内,以保证一旦有危险他们都能迅速的作出反应,第一时间确认皇后娘娘的安全。
紧跟着言予浅的只有陈元、国师、林太医和翠玉。
言予浅隔着白纱,看到路边躺了许许多多个身上遍布毒斑的人。
也不知他们这些人是死是活。
到了小镇中心街时,能走能动能说话的活人这才逐渐多了起来。
甚至这里还有些没染上瘟疫的人,胆子大的还在做生意,不停的叫卖着。
陈元探查过四周,发现只有包子铺的桌椅板凳还算干净,并且那满脸横肉的老板也没有得瘟疫,这才过去与言予浅说道:“小姐不如先在这儿包子铺坐下休息一会儿,让其他人去探查探查,如果有线索,再让他们来此处汇报。”
言予浅:“”
她膝盖上得伤虽然没有没有前世那么严重了,但经过这几日的舟车劳顿,多少还是有些复发,时不时的便会隐隐作痛。
于是言予浅便听从了陈元的建议,走进了那露天的铺子里。
那桌椅有些脏污,翠玉仔细的擦拭了几遍才让言予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