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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66章暗中威胁

徐氏将信封接过,脆薄的暗黄色封皮平平无奇,散发着笔墨的清香,虽无落款,却用端庄的楷体书写了“陆娘子亲启”几个大字。

捡到信封的小丫鬟不过外院扫洒上的粗使仆役,送过来的时候可谓一问三不知,只说此信莫名掉落在伊人阁门外,她不识字,索□□给了阁内的姐姐,万一是件要紧物什,没准还能得到恩赏。接信的婢女也算东乔麾下的徒弟,认出娘子的尊称后,连忙甩了小丫头几两碎银,急匆匆递了过来。

徐女官亦赏了她,打发她离开后,只将信放在桌面,与陆呦鸣奇道:

“何人递信,竟行如此鬼祟的手段,连个面都不肯露?”

陆呦鸣拧眉望着那张薄薄的纸封,面露疑虑:

“不管是谁,想来不怀好意。”

说罢,她将信封裁开,取出折在内里的信纸,一目十行地读完。

越看,笼烟雾雨般的眉宇便越发紧蹙,薄怒沾惹了泛红的眼角,重叠出一道道勃发的恨意。

“欺人太甚!”

陆呦鸣将信纸窝起,狠狠地掼向桌面,几乎没让纸团在坚硬的原木表面砸出一个洞来。

甚少见到娘子发如此大的火气,徐氏诧异之余,连忙将作为罪魁祸首的那张信纸重新展开,一字不错地浏览了一遍。

“这……这……”

徐氏亦被信上的内容震惊,她望向陆呦鸣,熬夜后充斥了血丝的眼眶中盛满了触目惊心的焦虑与担忧。

“娘子,这该如何是好?”

那封来历不明的信件里,竟是将芙嫔与程君问的私情写了个明明白白,莫说人证齐备,连昔日定情的水晶玉骨簪亦成了铁打的物证。陆呦鸣想到徐氏大病初愈,近些时日又为了自己的婚事忙里忙外,不欲让她过多牵扯此事,只得安慰道:

“徐姨莫将此信放在心上,不过是小人作祟,我自会处理干净。”

“娘子知晓幕后是谁?”

无落款,无信物,徐氏初时只当是陆家的政敌,但是转念一想,若是针对陆宣智的人,怎会将信送到娘子阁中。

陆呦鸣只是冷笑:

“徐姨怕是猜不出,此等心胸狭窄的小人,可不是洛河郡王府那位素有贤名的世子郎吗?只因我拒了他,便以芙嫔做胁,逼我在花笺上写上他的名字罢了!”

“这等,这等登徒子!”

徐氏的教养让她骂不出过于难听的话,只是被此等恶劣行径起到胸口起伏,又心疼自家娘子,情急之下不自禁落下几行泪水。

陆呦鸣连忙搀扶着让她坐下,为了分散徐氏的注意力,又说要进宫面见芙嫔,只让徐氏为她准备。

徐氏不由露出犹疑之色:

“千秋宴刚止,现在入宫,席皇后会允吗?”

陆呦鸣为她端来一碗清茶,笑回道:

“过几日就要递交花笺入宫,我的姻缘少不得要与芙嫔商量,皇后岂会在此等小事上拦我?”

徐女官这才释然,抹了眼泪自去忙活,陆呦鸣又派人往宫中递了帖子,果不其然席皇后立时应允,且不用安姝县主请安,今日直接去见芙嫔即可。

车马,衣饰,打点,纵使陆呦鸣省减了许多,架不住进宫规矩繁琐,零零碎碎拢在一起,竟是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待到直入后宫,芙嫔早在殿中等候,文女官布下茶点珍馐,又贴心地挥退随侍的宫人,将房间留给了姊妹二人。

情郎刚从致命的危机中脱身,芙嫔此刻心情不错,阴云密布的脸上挂着轻松愉悦的笑意,甚至还有闲心打趣长姊:

“阿姊这么急吼吼地入宫找我,可是为了自己的姻缘大事?”

她自是对姐姐感恩戴德,想着但凡能出一分力,定要让陆呦鸣得偿所愿,寻得如意郎君,莫被宫中诸事牵连。只是话还未启,却见长姊面容肃穆,见不着丝毫玩笑的闲逸,不由跟着心慌起来:

“阿姊,这是怎么了?”

陆呦鸣两手与陆窈淑交握,又凑到她的耳边,远看好似姐妹二人正在亲密无间地说话。她只压低了音量,小心问道:

“娘娘,您与程郎之事,除了明妃,还有何人知晓?”

这一句话险些问到芙嫔魂飞魄散,尖锐的红玉长甲几乎没在陆呦鸣手背掐出几道深痕。她苍白着脸,声音干涸如鬼魅喑哑:

“发生了什么!阿姊,为何如此问我!”

陆呦鸣将信件之事浓缩成三言两语略略告知略芙嫔,芙嫔心中恨极,手掌一击敲于台几之上,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响。

“好一个洛河郡王府!”

陆呦鸣连忙抓住芙嫔的手腕,劝解道:

“娘娘仔细手疼。”

芙嫔怒气难消,只是心中尚有疑惑,不得不按捺住性子,细问道:

“阿姊怎知此事是那位世子郎所为?”

“这有何难猜,那人心思诡谲,又对我势在必得,如此阴私之事,想来只得此人下得去手。”

芙嫔忆起千秋宴上晏雯冰种种行事,只觉此人外表温润,言行之举却见霸道专横,心下着实难安:

“天下淑女繁多,那人何至于逼迫阿姊如此!焉不知强扭的瓜不甜吗?”

陆呦鸣只是摇头:

“若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天下绝色,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脸。那人对我如此纠缠不休,怕是另有隐情。”

只是此等隐秘,现下是无法挖掘的。

芙嫔眉间郁郁,与陆呦鸣歉意道:

“又是我连累阿姊了。”

她早已不是昔年单纯不知世事,人生最大的烦恼莫过于父母偏心,如今在宫中与纯嫔明争暗斗,上要奉承皇后与明妃,给予荣宠的晏帝私下更是态度暧昧,若即若离。先前的雄心壮志早已灰飞烟灭,既不知前路在何方,却还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如果因她之故,连累无辜的家人与亲朋,怕是万死不能辞其咎。只是她向来是个心狠自私之人,若说为别人放弃视若性命的程郎,却是绝无可能的。

所以,她仅能用歉然的目光望向自己最为亲近的阿姊。

“娘娘与我莫说二话,一家子姊妹,可谓一条藤上的蚂蚱,哪里分得清干系。所以我才总说二娘子目光短浅,便是陷害了你我,她还能得到好处不成?”

若说最佳的解决方式,自是秘密取了程君问性命,死无对证,所谓物证人证自有法子化解。只是陆呦鸣深知程郎在芙嫔心中地位非比寻常,且她心底也不愿伤了故人性命,自然而然将此项残酷的选择掠过。

“我自知阿姊与我同心协力,只是此事到底因我而起。若说知情之人,怕是只要明妃娘娘知晓根底,阿姊可要我去求娘娘?”

陆呦鸣不过言之一二,芙嫔既知阿姊无意用程郎性命换取家族平安,心下顿安。她在宫中举步维艰,言行举止皆有人瞩目,所能做的不多,唯有舍下脸面向明妃跪求。

想来把柄越牢,明妃也会愈发信任自己。

芙嫔自觉想得通透,却被陆呦鸣直接拦住:

“明妃固然可以助你,但是她正处于登顶的关键时期,娘娘此举无异于拖后腿。将来明妃事成,您的地位怕是岌岌可危,不若我们姊妹私下将此事解决得完完美美。”

“可是……如何解决?那人人证物证齐备,若是当面对质,我是百口莫辩。”

芙嫔自知理亏,彼时行事不够小心翼翼,保不得某些异常行止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再说那根水晶玉骨簪,却是自己爱若珍宝的物件,簪头内里还雕刻了“问”字,都是实打实的铁证。

陆呦鸣的嘴角向两侧徐徐弯起,轻启的丹唇氤氲出两靥娇小的梨涡,眸中闪烁似有璀璨星光,透着说不出的斗志昂扬:

“证据?人证不是不能改口,物证不是不能毁掉,一切端看对簿公堂之时,帝心究竟偏向何方罢了!”

湮灭证据,自然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的事情。

两姊妹又商量了一炷香时间,陆呦鸣只让芙嫔将昔日与程君问相处的细节一一告知于她,又叮嘱她处理好身边旧物,尤其看管好衣裳首饰,莫要平白丢了东西,反倒成了敌人栽赃的物什。

芙嫔诺诺,宫中容不得率真性情,送陆呦鸣离开后,她佯装任性,命文女官将库房衣箱悉数堆于殿中,只说要挑选第二日赴宴的礼服。

文氏规劝不得,无奈之下只得让宫人按令行事。

陆窈淑又趁机命人将每件衣饰另外登记造册,着重写清样式与色泽。只说日后游园或者侍寝,只从册子上选衣选首饰,懒怠挑挑拣拣半日,浪费时间与精气。

许是被芙嫔天马行空般的瞎折腾磨到没了脾气,文氏依言照做,竟是半点反驳都无。

如此兴冲冲闹到了第二天,芙嫔心中惴惴不安,面上不露殊色,便是在明妃身边说笑讨好,亦能口风严密,半句不透。

明妃不由对陆窈淑刮目相看,且与身边亲信之人笑道:

“往日还觉稚嫩,如今竟也练出喜笑不形于色的本事了。”

亲信赔笑:

“到底跟在娘娘身边学了眉眼高低,再无长进,怕是朽木不可雕也了。”

明妃叹息摇头,又下令道:

“且去查查出了何事,如今非常时期,再无波折才好。”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