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从厚跟苏久员一齐离开后,即便有实时战况图，王止言却还是总忧心忡忡的。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间。

直到某日与其断联，王止言得到了验证。

派了几个人去探,全部都是有去无回。

可此时更不能去轻举妄动。

只能封锁消息，安抚民心，然后……祈祷着等待。

等待一个变数，无论或好或坏。

终于还是等到了。

智脑虚拟显示屏上的场景触目惊心。

星际间飘扬着舰船解体的碎屑，变异兽的残躯肥硕庞大,根本看不到人——渺小到找不着尸骨。

这比血流成河还让人感到绝望，似乎人在宇宙中毫无反手之力。

“变异兽……”苏久员狼狈地喘息道,“它们撤退了。”

进攻地毫无缘由，撤退地莫名其妙。

没几日军队便抵达了x星。

能回来的人只不到三分之一。

那么多的独一无二的将士，尤还记得他们鲜活生动的面庞,转眼间就牺牲在了这场战争中。

沉默着的悲哀笼罩了整颗x星。

次日苏久员就上了审判庭。

一纸诉讼指控着状告钟从厚。

“上将本是说,只他一人去进变异兽群，可我们被变异兽围攻的时候，就全然不见上将人影了。等我们死伤多半之后,上将安然无恙而归，这如何让我们不生疑？更何况变异兽一见上将就撤退了。这些活着的将士们全都可以作证。”

这纸诉讼引起了整颗x星的轰动。

所有死去将士的亲朋好友们,像是终于有了情绪的宣泄口,恨不得让钟从厚千刀万剐。

“你就告诉我一句。”审判庭上王止言也出席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进去的时候,厮杀了许久，它们源源不断,身上也不见血。”钟从厚咬着牙说，“突然之间就消失了，然后我就回了军队。才知道被变异兽袭击过。”

“我誓死效忠于x星,但不接受任何诬蔑！”钟从厚震声道。

“那变异兽的行为模式。”苏久员冷哼一声，“上将能给出什么解释吗？”

王止言看向钟从厚。

“我不知道。”钟从厚垂下了头，“或许……或许是——”

“或许什么？”苏久员接上了话，“或许是想让上将回x星，安然无恙地，接着给它们通风报信吧！”

“胡言乱语！”王止言厉声道，“在审判庭只得叙述，讲究证据，不能私自猜测臆断。”

可苏久员这番话，无异于如石落水，之后再归于平静，难免在人心里激起涟漪。

“都只是各执其词。”王止言接着说，“无一人真有证据。”

即便在王止言的争取下，钟从厚依旧被剥夺军衔。

被流放到星际，关押在空间站。

王止言动用私权，让钟从厚不至于上街，被他所保护的人唾骂。

那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

王止言不忍让钟从厚遭遇那些。

这日里飘了雪，由王止言看着钟从厚出x星，天一片雾蒙蒙的。

像是怎么都也不会再有光明了。

王止言轻拍了一下钟从厚的肩膀。

偷摸地在钟从厚身上安装了监视器。

钟从厚只觉一阵细微如针扎的刺痛。

倒也引不起什么注意的。

他这段日子痛地可实在是太多了。

“我相信你。”王止言小声嘱咐，“保护自己。”

钟从厚一个铁血男儿霎时间便红了眼眶。

“这雪太大。”钟从厚边揉边说，“迷着眼了。”

王止言看着钟从厚离开。

深一脚浅一脚地，陷在了积雪中，直到再不见人影。

无力感将她束缚着，快要喘不过气来，有一种迫切的欲/望在叫嚣，撺掇着王止言去毁天灭地。

王止言整个人都快要疯掉了。

直到她推开水底套房的门，看到了鱼缸里面的苏子姜。

苏子姜趴在鱼缸沿儿上，该是还在等着她，王止言好几日没回来了。

王止言忽然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冷静了下来。

苏子姜看过来的神情很是焦急，王止言赶忙走了过去，略带安抚地拍了拍苏子姜的头。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苏子姜甩了下鱼尾，“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告诉我。”

“我不想你把任何事情都只闷在自己心里。”

王止言叹了口气，神色阴沉地像是笼了雾，良久才出声说话。

她省略着隐去了许多细节，三言两语就简单就交代了。

“应该暂时没有人身安全。”

像只是轻描淡写一般。

可苏子姜就是知道她其实很是难过。

苏子姜探出半边身子，十分努力地，去抱了王止言一小下。

之所以为什么是一小下。

是因为苏子姜已经快要跌下去了。

王止言愣了一下，回拥住了苏子姜。

头埋在苏子姜的肩窝处，沉默着停顿了有好一会儿。

直到苏子姜都快发僵，这才仰了头，双唇微擦着锁骨而过。

于是苏子姜便僵地更厉害了。

……？！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用不用说些什么啊？

苏子姜正酝酿着，就被王止言抱起，然后塞回到鱼缸里了。

………………

哦。

苏子姜现在确定不用再说些什么了。

变异兽的事情只是暂时停歇，实际上并未完全解决，王止言多次申请要带领军队。

都被其精神心理状态为借口婉拒了。

她无法上前线，便不能参与战争，又怎么去查清真相？

难道就让钟从厚一直蒙受不白之冤吗？

王止言还没想清楚，就又被星网轰炸了。

几度上了星网热搜。

真实美人鱼现身

【她真的好美啊！】

【美人鱼居然还没灭绝？】

【这算是濒危珍稀生物了吧。】

………………

是苏子姜来王止言这儿之前的照片外泄。

王止言微眯了眼，这已经是许久了，再翻出陈年旧事，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果然即刻下一个词条也随即而上。

美人鱼被人私养

【主人是谁啊？】

【我连见一面都不敢想。】

【这是大户人家吧，美人鱼都能私养。】

………………

但凡是来过王止言办公室的人，都应该能对得上照片里的布局。

再将其和人工湖串联在一起，几乎很容易都猜测出来，王止言是私养美人鱼的主人。

原先是钟从厚管理着封锁消息的。

这段日子弄地一团乱，竟是把这茬给忘记了。

这些照片刚开始，是发到匿名论坛上的，查找背后的人还要些时候。

星网热搜应该是有人借助舆论推波助澜。

这是想在下一届选举的时候，直接连带王止言拉下台搞垮。

这还能有谁？

苏久员，好算计。

王止言冷笑道。

即便王止言不做解释，也不太能蒙混过关，迟早苏久员还会动手脚。

有人旁敲侧击地询问，王止言就大方地承认。

甚至还趁着余热仍未过，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王止言在星网上开了直播。

就在水底套房里面。

带着苏子姜一起。

王止言不太想拿苏子姜当噱头。

即便她先和苏子姜商量过。

并且征得了苏子姜的同意。

于是王止言先露了脸。

【家人们！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这……这不会就是元帅吧！】

【我只有在新闻上见过！】

………………

没一会儿直播间就涌进来好些人。

【么么啾——】

【元帅好飒好酷我好爱。】

【我直接自信：嗨，老婆！】

………………

真实x星老干部王止言根本接不住梗。

可苏子姜已经甩着鱼尾迫不及待登场了。

王止言将智脑虚拟显示屏朝苏子姜的位置转了下。

【人鱼！美人鱼！】

【什么情况？这是真的吗？】

【元帅，对不起！我想换老婆了。】

………………

苏子姜甚至和弹幕玩起了互动。

“答对啦！这是真的。”苏子姜摆了下手，“换老婆？这可不行。”

“得先去问下我的主人。”

苏子姜看向王止言。

【怪不得，原来是元帅啊。】

【有一说一，相处好默契呀。】

【可私养人鱼到底有些不合适吧。】

………………

苏子姜转身面向智脑虚拟显示屏。

“正如大家所见，虽然我是人鱼，但也能思考，有感情，和人差不多。所以是我自愿选择元帅的。”

突然id为【我嗑到真的了】的网友放了个大烟花刷到了榜一。

【新婚快乐】几个大字紧跟着瞬间布满了屏幕。

王止言眉心一跳，刚想要说话，被苏子姜捂住嘴。

“谢谢老板。”苏子姜亲昵地揽着王止言的脖颈说，“老板大气。”

“我们是自由恋爱。”苏子姜大喊道。

什么玩意儿。

王止言想。

但确实好像有些效果。

起码不至于有诸如“元帅利用社会地位胁迫人鱼”之类的言论。

这般就不至于让苏久员得逞。

就是好像越来越偏了。

【祝元帅和夫人百年好合。】

【爱情果然连物种都能跨越。】

【元帅成了家以后，精气神儿都好了。】

………………

苏子姜笑呵呵地全都应下来，王止言心中郁闷，偏生一句反驳的话都不好说。

分明和苏子姜打商量的时候，只是说澄清一下，说明是宠物自愿就可以了啊。

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王止言有苦说不出。

甚至在结束的时候，还被苏子姜搂过去，在脸边mua了一大口。

王止言已经麻木到面无表情了。

关闭直播之后，王止言极其迅速地，从苏子姜身边赶紧撤离。

“营业cp。”苏子姜调笑道，“不要紧啦。”

王止言只盯着苏子姜的嘴。

“我脏了。”

苏子姜抹了一下嘴，看了看疑惑地说道：

“你瞎讲，干净得很。”

王止言现在无比后悔请了家庭教师来教苏子姜语言。

“不信地话，再来一个。”

苏子姜招呼王止言道。

作者有话要说：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