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鼓声穿破雨幕,惊得县衙府里的方槐,差点从凳子上栽下来。
方槐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师爷莫不奇,那神情仿佛是在说:怎么会有村民在这个时候,击鼓鸣冤呢?啊?这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啊?我这顶乌纱帽,好要不要了?你那颗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莫不奇也是惊得一缩脖子,连忙转过头,打量正坐在一旁,摇晃纸扇的当今圣上付枭虞。
付枭虞眉毛一挑,侧头疑惑地看着方槐。
方槐额头上汗如雨下,整个人都抖得像筛糠一样。
付枭虞:“方县令,外面是怎么回事啊?”
方槐:“这……微臣这就派人将他们轰……”
“咳咳……”莫不奇连忙使劲地咳嗽。
这个方槐县令,他是想说‘这就派人,将他们轰出去呢。
这话要是让皇上听到了,立刻就会暴怒啊!
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现在,有百姓鸣鼓喊冤,怎么能直接将别人轰出去呢?
方槐见莫不奇使劲地咳嗽,知道他刚才的话,怕是说错了,立刻顿住了话头,求助地看着莫不奇。
方槐: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光咳嗽,我怎么知道怎么做?
莫不奇见状,立刻出言打圆场:“是是是,县令大人说的是,咱们立刻就将他们传唤进来,仔细问清楚,乡民们,究竟有何冤情。地方父母官,就是要为百姓排忧解难嘛,呵呵……”
一边说着,莫不奇一边给方槐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按照莫不奇刚才说的去做。
方槐这才明白,他刚才的错处是在哪里。
对啊!怎么能当着皇上的面,将喊冤的百姓轰出县衙府呢。
方槐:“是是是,来人啊!快将外面鸣鼓喊冤的人带上来,本官要亲自问问,他们究竟有何冤情。”
差役下去了,不一会儿,就将南江牧和慕元朗两个人带了上来。
还不待方槐问话,南江牧上来就跪在地上,双手成礼,虽然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语气还是很激动。
南江牧:“县令大人,贱内走丢了,还往大人能安排人手,帮我将她找回来。”
方槐一听,鼻子差点就气歪了。
方槐:人丢了,你来找我干什么?这点儿小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不就行了嘛!
方槐正要发作,一旁的莫不奇察言观色,立刻暗中拉住了他的衣袖。
莫不奇悄悄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还坐在旁边旁听的付枭虞。
方槐一愣,虽然知道,皇上在一边旁听,可是,这种找人的事情,他们县衙府几时做过?
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情,哪儿用得着他们县衙府出马?
这边方槐还没有回过味儿来,那边莫不奇就说话了:“你是南江牧吧?我知道你,你爷爷走的这几年,你孤苦伶仃一个人,今年好不容易成了亲,怎么?才几天,你家娘子就走丢了?”
这一席话之后,一下子就将官府和老百姓的距离拉近了。
坐在一旁,一身微服的付枭虞也是频频点头。
南江牧连忙回答:“多谢莫师爷,我家娘子刚与我成亲几天,今天正是第三天回门的时候,奈何雨下得太大,小民驾的牛车半路陷入泥坑,之后又惊了,这才和我家娘子分开,谁知道,等小民追完大水牛回来,娘子就不见了。”
南江牧说完,不免神色哀戚。
南江牧: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一旁的慕元朗,也是神色黯然,整个人跪在地上,双手支在面前的地上,整个人悲伤得肩膀都在发抖。
莫不奇还没有说话,方槐就忍不住了,他扭动着肥硕的身子,从案牍后面走到前面来,站在南江牧的前面,脸上显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
方槐:“哎呀!你这个后生也真是的,下雨天回什么门嘛!不能等到天晴了,再回去?真是的。现在你娘子丢了,这么大的雨,到哪里去找啊?”
付枭虞脸色一沉。
一旁的莫不奇,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莫不奇:大人啊大人,这个时候,不是你显官威的时候啊!
这个时候,莫不奇就非常为难了,要是不提醒方槐吧,县令大人在皇上面前一定会出糗的。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他这个师爷,也会受到牵连。
如果赶紧劝阻县令大人吧,这……这个场面,也确实不好出言阻止啊。
正在莫不奇为难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付枭虞,忽然咦了一声。
付枭虞:“这位小哥,你刚才说,你的娘子,是和你在回门的半路上分开的?”
南江牧这才发现,大厅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相貌堂堂的人。
这人剑眉星目,唇红肤白,整个人身上,都透露出一个堂堂的王者之气,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同时,又透出一股谦和的亲近感。
这感觉简直太奇怪了,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兼具疏离和亲近两个特质呢?
正在南江牧晃神的时候,一旁的慕元朗连忙回答:“是在毛家坡。”
方槐气得一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