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林广乐来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个长相、气质都十分出众的男人,想到接下来即将进行的一切,他内心里既紧张又兴奋。远远见到陆孝严正在人群中寒暄着,他立刻兴高采烈跑了过去:“嘿,孝严,猜我前些天勾搭上谁了?”
陆孝严早已习惯了他一惊一乍的样子,随口应付着:“遇见谁了?麦当娜还是蕾哈娜?”
林广乐正要回答,就见沐夏笑眯眯从远处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小碟芝士做成的精致点心。走到陆孝严身边,他亲昵地贴上去蹭了蹭,然后用小叉子挑起一块点心送到了陆孝严唇边,陆孝严不吃,他就眼含怨念地举在那不肯罢手,直到陆孝严一口吞下去了,他才重又送了一块到自己嘴里,边品尝美味边观察着周围形形色色的来宾。
这下林广乐看不懂了,不知道陆孝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指着沐夏直截了当问道:“这位又是谁啊?”
陆孝严显然不打算解释太多,只敷衍地介绍了两句:“这是沐夏,是个歌手。这是阿乐,我朋友。”
听陆孝严提及自己的名字,沐夏才注意到了站在对面的林广乐,林广乐穿着一身印花西装,颜色艳丽,款式新潮,质地却看不出有多高档,起码给沐夏的第一感觉有些廉价,但听说对方是陆孝严的朋友,他照旧还是挂起招牌笑容主动跟对方招呼道:“乐哥你好,我是沐夏,还请多多关照。”
林广乐看看陆孝严,又看看沐夏,搞怪地瘪着嘴点了点头:“噢,沐夏,也是个歌手,你好你好。那就不打扰你们了,玩得开心点儿。”
虽然沐夏把内心真实想法掩饰的很好,可他那带着挑剔的眼神和转瞬即逝的细微表情变化都没能逃过林广乐的眼睛。林广乐人如其名,是个乐天派,不喜欢浪费脑子,也不愿意想得太多,往常遇到这种有些小城府、小心机的人无非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可这次或许因为凌希先入为主的关系,他对沐夏本能地有些排斥,连客套都懒得装了。
看起来沐夏比凌希大不了几岁,可眼神里透出的内容却完全不同,凌希就算表现得再成熟,也洗不去骨子里满满的少年气,而沐夏则恰恰相反,在他甜美的笑容底下,总有些与年纪极其不符的老练与市侩,越想遮掩,就泄露得越明显。
林广乐正郁闷着,戴志友来了,手里还挽着女朋友maggie——也是今晚这出好戏的女主角。
戴志友像往常一样穿着全套深灰色西装,款式古板得堪比老头子,因为体型微胖又缺乏运动,他额头鬓角总是很容易出汗,所里手里时刻捏着一块手帕。与他相比,maggie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全套名牌加身不说,连香水、唇膏都只用限量版,从妆容到细节一丝不苟,与在场的财阀千金们相比也毫不逊色。
事实上maggie只是一名小小的投资理财顾问,靠薪水根本撑不起这幅门面,到最后一切还要戴志友买单。戴志友自己多年考不到律师执照,没什么赚大钱的门路,父母长辈都是法律界人士,地位虽高,却绝非大富大贵,这些年戴志友跟着陆孝严他们经营天星攒下的积蓄几乎都花在了maggie身上,可惜maggie不肯满足,眼见戴志友快被榨干了,她迫不及待想要寻找一个更殷实、更牢固的靠山。
戴志友天生喜欢照顾人,对朋友们尽心尽力,对女朋友更是无微不至。无论maggie去哪,他都随叫随到,下车时他会小心扶着maggie的手,并遮住上方以防她碰伤头,遇到台阶他总会提醒maggie注意脚下,就连到了酒廊当着外人依旧像个跟班一样伺候着maggie,酒水饮料都主动帮忙去取,还时不时询问maggie冷不冷,热不热,要不要去沙发上坐坐……
“嗨,呆头,嗨,maggie,又变漂亮啦,看来被呆头那小子滋润得不错啊!”远远跟戴志友耍过几句贫嘴,林广乐指着身边的高大男子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乔正,家里经营航运生意的,刚刚从澳洲回来,听说今天有好酒喝就一起跟过来了。”
被称作乔正的男子主动与戴志友、maggie握了手,交换过名片,便主动攀谈了起来:“因为我刚刚回到里岛,在这认识的人不多,所以想多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不知道两位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
有问有答的,乔正很快将自己的来历底细都透露了出来,趁maggie与乔正谈话的功夫,林广乐连拉带哄着拖戴志友跑去品酒了。戴志友平时不喝酒,自然也没有酒量,被林广乐软磨硬泡着灌下了几杯,很快就罪得不省人事了。
而另一头听说maggie喜欢户外运动,乔正立刻讲起了在澳洲和朋友们参加帆船比赛的趣事,还拿出手机展示了不少滑水时拍下的帅照,照片里他赤裸上身,肌肉紧致有型,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满满的男性荷尔蒙简直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再加上他身体散发出的淡淡古龙水气味,言谈间偶尔夹杂英文时的纯正发音,还有目光交错之际频频放射出的强劲电流,这方方面面组合在一起强势袭来,相信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全身而退,特别是在酒精的催化下,maggie心里有些东西在迅速萌动着,简直压也压不住。
乔正生得高大健美,笑声爽朗,家世显赫又风度翩翩,而戴志友则年纪轻轻就有了肚腩,遇事谨小慎微,整天替大家操心着各种琐碎事务,更有甚者还像个家庭主妇一样醉心于园艺与烹饪,两相比较,又何止云泥之别。
反正戴志友不在身边,maggie渐渐放开了束缚,不但与乔正相谈甚欢,也开始有了肢体上的接触,先是手指不经意碰到,然后距离越靠越近,直至彼此感受到了对方皮肤的热度……酒廊里光线温暖柔和,角落的沙发隐秘而舒适,红酒散发着清甜的果木芬芳,气氛恰到好处……
maggie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她假装碰掉了一只耳环,弯下腰去捡时故意将头发撩到一侧,露出了雪白修长的脖颈。等她再抬起头时,果然撞上了乔正痴迷而沉醉的目光。她将耳环塞进乔正手里,嫣然一笑:“麻烦帮个小忙……”
乔正心领神会,借着戴耳环的机会嘴唇贴在她耳畔轻声叹道:“能遇见你我很高兴……也很遗憾……”
maggie任由对方在她耳边呼着热气,明知故问道:“遗憾什么?”
乔正摆出一副愁苦的表情:“遗憾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已经名花有主了。”
maggie十分潇洒地摊开手:“那是因为这个女孩之前没有遇到对的人,比如……”她将涂满红色甲油的食指点向对方胸口,又从颈窝到胸肌一气向下滑去,“你!”
乔正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悄悄提议道:“想不想和我约会?我真的好期待。”
maggie瞥了眼远处烂醉如泥的戴志友,嘴角泛起娇俏笑意:“那就看你有没有诚意喽。”然后不等乔正再说什么,就站起身一溜烟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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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maggie在林广乐的帮助下一起将戴志友送上了出租车,手机适时响起,看到上面陌生的号码,她已经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了。电话接通,乔正直接报出了酒店的名字和房间号码,再没有多余的话。maggie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林广乐,便欣然赶去赴约了。
找到约定好的房间,刚想敲门,门就自己开了,起初maggie还以为是乔正想搞什么惊喜给她,可一路走进室内都不见人影,只听见卫生间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maggie试着问道:“乔正,你在不在里面?”
水被关小了,乔正隔着门回答道:“我在洗澡宝贝,等等马上就好。我在衣服口袋里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不如你先过去找找看。”
maggie依言走到衣帽架边,扯过乔正的西装,伸手进口袋里一摸,有什么东西细细长长的,触感冰凉,试着拿拎了出来,原来是条项链。
这项链的款式有些过于简洁了,既没有吊坠也没有任何装饰,连个精美的包装袋都没有,不免令她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乔正常年居住在国外,又喜欢运动,一定是个粗线条且随性的人,自然不会像那些言情小说男主角一样买礼物送女朋友还要用丝带扎好礼盒,配上精美的卡片和文字……这样想想,她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她所追求的本就不是什么浪漫和体贴,真想要那些戴志友就能满足她。人是不能太贪心的,别说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就算有,恐怕也轮不到她的头上。
对着镜子戴好项链,卫生间里的水声也停了,很快就见乔正围着条浴巾走了出来。他身上还挂着斑斑点点的水渍,没有吹干的头发全部拨向脑后,更显性感不羁。见了maggie,他故作惊讶地向后腿了一小步,好像被惊吓到一般:“我的天,才几个钟头不见,你比刚才又漂亮了许多。”
maggie被哄得愈发开心:“你好像也比刚才更英俊了很多。”
乔正靠着墙站在那:“既然我这么英俊,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呢?”
maggie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快步冲向乔正,整个人投进他怀里,忘情地亲吻了上去。谁知只是嘴唇短暂地碰触了一下,就被乔正躲开了。maggie睁开眼疑惑地望过去,乔正的态度似乎有些犹豫:“maggie,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太急了些,毕竟你现在还是戴先生的女朋友,我总觉得……就好像抢走了别人的东西,这样好像太不尊重他了。”
maggie娇嗔地瞪了乔正一眼:“傻瓜,只有我爱他时才是属于他的,如果我爱你,那现在我就是你的喽!”她牵着乔正的手不住左右摇晃着,“人和人之间是要讲缘分的,当初和他在一起也并不是因为我爱他,只是他追我追得太辛苦,一时被感动到了而已。谈恋爱最要紧就是开心嘛,合则来,不合则散,难道有法律规定做了男女朋友就要互相负责一辈子?”
乔正不放心地追问:“这么说你根本就不爱戴志友了?”
maggie不耐烦地抱紧了他:“不是不爱,是从来就没爱过,我都说……”
话没说完,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到这里吧,可以了。”
maggie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去,不知什么时候陆孝严已经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身后还站着两名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她有些错愕,半边嘴角难看地抽了起来:“陆孝严?你怎么会在这?”又扭头望向乔正,“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他怎么进来的?”
乔正直接挣开了她的拉扯,穿起衣服走到陆孝严身边请示道:“陆先生,这样就可以吗?”
陆孝严满意地点头赞赏道:“不愧是专业人士,表现十分精彩,很期待你今后的演出。接下来如果有合适的角色,我会跟导演们推荐你。”
“谢谢陆先生的厚爱。”乔正依旧很有风度地回头朝maggie挥了挥手,“那么,下次有机会再见了。”然后从容不迫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直到这时,maggie依旧无法相信她是被陆孝严耍了,她不住拨弄着头发,从左撩到右,从右撩到左,脚下也不停走来走去兜着圈子,一遍,两遍,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神经病!你到底在搞什么陆孝严?替你朋友抱不平?来抓奸吗?那我告诉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早就对戴志友腻烦透顶了!就算没有今天这码事,我很快也会甩了他!”
陆孝严扁着嘴角点点头:“嗯,没错,刚才我听得一清二楚了,你是因为感动才和他在一起的,你从来没有爱过他,对吗?”
maggie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走到陆孝严对面的沙发上一坐,两腿交叠双手抱臂,头颈高高扬起:“我和呆头怎么样是我们的事,我爱不爱他也是我们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不识相的话,你大可以去把这些话告诉你朋友,看到时候痛苦的人会是谁!”
“当然是他。”陆孝严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所以我不会把这些话转达给他。我只要你主动离开他——并且用我替你找好的借口。”
maggie将头甩到一侧:“哈,好笑,凭什么?以为带着打手跟我示威我就会怕了?里岛是讲法律的,酒店到处都有监控录像,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陆孝严十分满意地一拍巴掌:“说得没错,里岛是讲法律的。就你所从事的行业来说,如果因为入室行窃罪而留下案底,不知往后还能不能找到工作呢?”
“你到底想要……”话说到一半,maggie猛然领悟到什么,急忙摸向脖子上的项链。
陆孝严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也正如你所讲的那样,酒店到处都是监控录像,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清楚记录了下来。你擅自进入别人房间,从别人口袋里拿出了并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把它戴在了脖子上……”
maggie似乎想要开口,陆孝严用手势制止了她:“你想说那是乔正送你的礼物?真遗憾,摄像头是录不到声音的。顺便告诉你,刚才那个男人不叫乔正,至于你所接到的电话只是个废弃号码,其实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难道不觉得你脖子上那条项链有什么不妥?是啊,很不妥,它没有包装,只要检验过就可以证明它也不是全新的,最最好笑的是,它根本就是一套情侣项链当中的男款!”
maggie的脸色先是惨白一片,然后慢慢涨红,她气急败坏地去扯项链,无奈项链太过结实,扯了几次都没扯断,她又想将搭扣解开,可手指抖得厉害,根本捏都捏不住。
陆孝严饶有兴致看她忙活了半天,最后抬手将个文件袋丢在了茶几上:“算了,一条项链而已,我替呆头送给你当分手纪念吧。桌上有张机票,有我请人替你开出的推荐信,还有给你写好的脚本。自己选吧,要么留在里岛吃官司,要么飞去美国重新开始,顺便按照我给你的说辞好好安抚呆头。”
说完话他缓缓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居高临下对坐在对面沙发里的maggie说道:“我没什么耐心的,只给你三天时间,记住多余的小动作不要乱搞。我脾气不好,难保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maggie站起身一巴掌朝陆孝严挥了过来,被陆孝严轻松抓住手腕反手一推,狼狈地倒回了沙发上。她伏在那尖声责骂道:“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会搞出这么多无耻的勾当,你就不怕将来遭报应吗?”
陆孝严听了她的话不但不气,反而表现得十分受用:“报应?这个词好,我很喜欢。你看,如果你不是一开始就在利用呆头,不是总想着招惹他身边的兄弟,又跟母猫一样到处发情,见到个差不多的男人就往上扑,怎么会有今天?”
说完他吹着口哨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转身朝maggie扬起手腕,指了指上面的表:“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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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maggie由戴志友亲自送上了飞往美国的班机。maggie的表现不错,临别时的拥抱、亲吻都十分动情——起码看起来似模似样。
她离开的借口是姨妈生了癌症需要人照顾,所以飞过去小住一段时间,可能三五个星期,可能三五个月,因为姨妈住在加护病房,打电话不太方便,美国与里岛又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所以两人约定了尽量以邮件互相联络。邮件里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陆孝严也都安排好了。
搞定maggie,陆孝严来不及喘口气,已经准备要紧锣密鼓地去解决下一个问题了。刚好林广乐打电话约吃饭,他就开着车赶去了林家位于近郊的小别墅,正好饭后可以和大家一起商量些正经事。
路上没堵车,他比约定早到了半个小时,结果吃了个闭门羹,不但呆头和阿mo没来,连林广乐这个主人都不见踪影。
坐在车里等了将近十分钟,远远看见林广乐推着机车出现在路口,身后竟然还跟着凌希。车子上沾满了污泥,两人身上也不干净,林广乐一边走还一边手舞足蹈讲着什么。
陆孝严推门下车迎了上去,语气已经有些生硬了:“你们怎么回事?”
林广乐一见是他,忍不住笑道:“别提了,刚才我带凌希小朋友去试车,结果牛皮吹得太大,失手了,我俩刚才一不小心就掉进沟里去了,幸亏是没下雨,沟里只有泥没有水,不然可就惨了,估计现在还在凫水呢。”
陆孝严先看向林广乐,他下半身乌糟糟的,已经看不住本来颜色了,裤子膝盖处全都蹭破了,挂着一丝丝破布条。再看凌希也好不到哪儿去,胳膊上除了污泥还划出好几条血道子,本来皮肤就白,一衬更加显眼。
他越看越烦躁,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林广乐脑门质问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没说过不让你再碰机车了?你真想变残废一辈子坐轮椅是不是?”
偏偏林广乐不拿他当一回事,还在那叽叽喳喳跟凌希大讲特讲着摔下车的经验。
陆孝严伸手指指林广乐,没再说什么,又指指凌希,也没说出什么来,最后他认命一般点了点头,打开后备箱翻翻找找从里头拎出一根拳头粗的铁棍,转身走到林广乐跟前,一脚踹翻机车,挥起铁棍大力敲了上去。乒乒乓乓的,机车很快凹陷变形了,陆孝严尤不解气,边砸边用脚狠命揣着,直到好好一辆机车被拆分成了数块破烂零件,他才喘着粗气一把甩飞铁棍,直接开车走人了。
从始至终凌希就站在几步之外,等陆孝严疯子一样发泄完,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那团面目全非的东西,眼睛睁得老大,脸色痛苦不堪。林广乐了解陆孝严的脾气,知道陆孝严那股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可他担心凌希第一次见会被陆孝严的举动吓到,赶紧靠过去小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孝严他就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不是针对你。而且他就是看着恐怖,轻易不对人动手的……”
凌希好像根本没在听林广乐说话,只一味望着那堆废铁,老半天才喃喃嘟囔了一句:“四十万呢,就这么没了……”
第12章 病症
陆孝严就这么气呼呼开车走了,尾气喷了两人一脸,搞得林广乐十分尴尬。他倒不在乎损失一驾机车,也无所谓被陆孝严骂得狗血淋头,只是跟“小朋友”那跌了面子,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充“大哥”呢!
见凌希盯着堆废铜烂铁满脸纠结,林广乐一迭声解释道:“别介意别介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天生就是性子急加脾气臭,让他出去转一圈儿,吹吹风消消火自己就好了……”
可惜凌希没能体会到林广乐的用意:“他又不是冲着我,我干嘛介意?”
林广乐被噎得脖子一梗,他挠了挠头,翻了两下白眼,自己给自己圆场道:“是哦,哈哈哈,我觉得他也不是冲着我,他可能……是不喜欢那车的颜色吧……”
凌希当即深表赞同:“你漆得太艳了,花花绿绿的,看着眼睛疼。”
作为一名研究美术史和艺术理论的专业人士,林广乐感觉自己生生被捅了一刀,他有气无力勾住凌希肩膀,恨不能干脆挂在上头:“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去吃咱们的饭,刚才灌了一肚子凉风,得先喝杯热茶暖暖肠胃……”
没多久,戴志友载着一车新鲜食材赶过来了。他刚刚和心爱的女朋友分别,心情正惆怅万分,急需依靠友情的温暖和烹饪的乐趣来暂时忘记痛苦。从打进门他就一刻不停地忙碌了起来,又是洗菜又是切菜又是熬汤底,渐渐地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林广乐空着两只手无所事事,就拉过凌希站在厨房门口边围观戴志友下厨边闲聊了起来:“我们跟孝严很早就认识了,他是属炸弹的,点火就爆,越是亲近的人越不给面子。不过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搭理他,让他自己去发泄,等发泄完就好了,当中千万别拦着,不然容易被误伤……”
凌希专心致志研究着拉门上的雕花图案,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林广乐从案板上偷了两块烧肉,自己吞下一块,另一块塞进了凌希嘴里:“其实孝严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都怪他老妈死得早,家里还有一对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他老爸也不太重视他,所以你知道啦,小孩子叛逆起来都一个样,总想靠调皮捣蛋、惹是生非来引起大人的注意。说起孝严闹出的笑话还真不少,他一定没跟你讲过他往校长坐垫底下塞生鸡蛋和带宠物蛇跟女生一起去上游泳课的事吧……”
林广乐喝了两口水正要大讲特讲,就被一声咳嗽给打断了,转头一看,陆孝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满面怒容站在身后,他赶紧做了个夸张的鬼脸,一溜烟跑去戴志友身边假装帮忙了。
其实陆孝严砸车砸得根本没解气,当时他恨不能把林广乐放倒在地狠狠踹两脚,但是碍于凌希在旁边看着,他还是咬牙忍住了。刚刚才和凌希建立起那么点联系,他可不想暴露出可怕的一面把人吓跑了,所以只能自己开车跑出去躲一躲了。
可跑出去没多远,想想又不对,怎么能放任凌希和林广乐待在一起?林广乐从头到脚写满了“不靠谱”,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凌希的脑子更是从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把凌希丢给林广乐绝对不是正确的选择。好在他回来得还算及时,没给林广乐机会说出他更多的暗黑历史。
打发掉林广乐,陆孝严一时也没什么话说,沉默片刻,他习惯性从衣袋里掏出根烟点了起来。谁知这头刚抽了两口,就见凌希微垂着眼睑幽幽瞄了过来。陆孝严接收到凌希的眼神,不等大脑做出指令,身体已经条件反射般跑去了茶几旁边,一秒钟不耽搁直接将烟灰缸端在了手上。
凌希自己从不在房间里抽烟,如果烟灰不慎落在地毯、沙发或者衣服上,他会像生了虱子一样浑身难受。换成陆孝严在房间里抽烟,他也不多啰嗦,只管举着烟灰缸走一步跟一步,直到陆孝严整支烟抽完,烟头掐灭了才肯罢休。
最开始陆孝严不堪其扰,几乎快被逼疯了,可慢慢的习惯养成自然,不用凌希再提醒他就烟灰缸不离手了。这下意识的举动就跟他对凌希的感情一样,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转变着,可惜他太粗心,自己竟完全没有察觉到。
凌希站着看了半天,总觉得这样白吃白喝有点过意不去,他探头往厨房里瞧了瞧,见插不上什么手,就趁戴志友得空的时候试着问了一句:“呆头哥,需要我帮忙吗?”
不等戴志友给出答案,陆孝严赶紧替他指派了一项力所能及的工作:“别看了,那些你都做不来,去帮着摆摆碗筷吧。”
对于凌希糟糕的厨艺,陆孝严至今心有余悸——如果那能称之为厨艺的话。烧饭、煲汤这些凌希是不会的,他最多能在早餐时烤两片吐司煎两只鸡蛋。他煎的蛋总是一面焦糊,一面散黄,黏糊糊硬邦邦撕也撕不开。
但凌希就是有这份儿自信,每每端了拿手好蛋上桌,还要特意问过陆孝严的意见:“好吃吗?”
陆孝严自然不会给他留面子:“像屎一样,叫人怎么吃?”
尝试过无数次之后,凌希终于接受了自己厨艺很糟糕这一现实,再碰到两人要留在家吃早餐的时候,他会这样询问陆孝严:“今天想吃|屎蛋吗?”
听着像是开玩笑话,可他又说得一本正经,让陆孝严瞬间连啃干吐司的食欲都没有了。好在凌希还有一张秀色可餐的脸,可以弥补陆孝严在视觉和味觉上受到的双重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