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硬气啊?我知道麻绳困不住你们,但是只要你敢站起来,外面的人立马引爆炸弹,你们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约翰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轻蔑。
“那你岂不是也要死?”枯条听到这话,显得非常的疑惑。
“我自然有办法活下来。”
“哪来的自信啊,如果我们真的可以挣脱麻绳,你只要瞬间就会死。”沐恩嗤笑道。
“你也太……”那个约翰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沐恩给扼住了喉咙。
枯条大吃一惊,就这样看着沐恩脱离控制将对方的脖子攥在手心。
“冷静,勾月。”枯条组织他道。
“我很冷静,已经给了他机会还这么嚣张跋扈,应该教训一下的。”沐恩显然没有当下生死大权都握在别人手里的自觉。
“你不怕死吗?”约翰非常的惊讶还伴随着些许的胆怯。因为他发现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比自己瘦弱不少,但是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撼动对方钢筋般的手臂。
“死?”沐恩笑了起来,“如果你说的是地下的那个法阵,我不怕。因为它已经被我破坏掉了。”
“什么!你怎么可能……魔鬼已经强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魔你大爷,见人就麻翻,还说我是魔鬼?我要是魔鬼你们这个村子现在就应该没有活人了。”沐恩这话可以算得上是口出狂言了。如果不是他当下破坏掉了最底层的爆破法阵,但是留着禁魔法阵的话,面前的这个约翰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村子里像这个男人一样在沐恩的感知里有一定的危险性的气息还有不少于十个,所以如果不用任何计策正面碰撞的话,想干掉这么多人显然也有些不切实。
房间之中的异动显然惊触到了外面的那些人,所以可以听得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其他的村名可能是发现了自己的魔法阵失去了效果准备进攻了。
“你们村长呢?我要见那个老头。否则你们的这个兄弟的下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沐恩知道自己是头脑发热了,不过他最近正处于多种思维互相争斗的情况之中,内心比较焦躁,这个节骨眼上惹他他确实是很难把持的住自己。
此时此刻其实沐恩也有些为难,毕竟这里还有个枯条,如果对方有什么令他会感到意外的杀伤方式,那沐恩可能会来不及将他收入黄金之心中。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自己的逃跑几率还是基本上接近百分之百的。
所以当下为了自己的队友考虑,他不能选择强行突围,只能对外面放话,好让他们好好的考虑一下。
门其实没有被约翰关上,但是也只是虚掩着的,这是个阴潮的暗室,所以虚掩着的门刚好让外面的人没有办法看到里面的确切情况,只能听到些许的争论声。
“约翰!大家都会记住你的!”外面有个人如此喊道。
“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这些人跟脑子有病一样?”沐恩与枯条对视了一眼,难以理解对方的行为。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沐恩只好将两个人都收入了自己的魔导器之中——当然约翰是被枯条用精神冲击打晕了过去的。
有强烈的能量直冲而来,并且其中带有浓郁的净化效果。沐恩当然是不愿意正面挨上这么一下,所以化作雷霆破门而出,区区几个闪身,就已道了包围圈的外面。
“就这啊?”沐恩站在一个应该是具有宗教意味的塑像上面,从半蹲的姿势缓缓站起来。“我说你们也真是心狠手辣的紧,连自己的人都不放过?想平等正常的交流一下都不行吗?”沐恩虽然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武力储备被是相当充盈的,但是战斗不止单单只看一个方面,除了纸面上的战斗能力,还有很多的东西。
比如说,让沐恩这么跑了出来,对方的士气肯定大受打击。
那群人确实如同沐恩所想的愣了几秒,然后不知道有谁说了句为约翰报仇,然后便领着其他人向沐恩这边冲了过来。
沐恩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宝石,约翰凭空出现,掉落离开下来。刚刚枯条在情急之中只是用非常微弱的精神力将他击昏,所以当下从有些高度的地方摔下去,他自然就醒了过来。
“嗯?你为什么可以在禁魔法阵里用魔法?”沐恩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不过这件事当下显然不会得到回应,而且他其实也知道大概的原因。
精神魔法是比较特殊的魔法,但是也会受到禁魔法阵的限制。但是当精神力膨胀到可以允许自然溢出的时候,就能够在不驱动魔法的情况下依然制造微弱的定向精神魔法,造成不太成体系威力也着实高不了的精神冲击。
只不过能够让精神力满溢出身体,基本上是只有完美回路才能做到的事情,而且因为本身也没有太强的实用性,所以一般的老师也不会教。
但是精神属性达到了完美回路之后,会有个被动存在的类似于光环的效果。如果长时间呆在这样的人身边,自己的精神上限也能够在潜移默化中增长,而如果是某些特别强大的魔法师,甚至能够让身边的人产生智慧上的增长。
有人会觉得这样的事情是因为长时间在大师的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也会学到很多,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即便是不听不看,只在他的身边,在一定时间之后他也能做出来本来无法做出的思维计算。关于这个方面,高塔甚至有专门的实验,只能归结为魔法的神奇了。
回到战场,沐恩将本就在半睡半醒之间的约翰甩了下来,他甚至还在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痛呼,这样的行为显然又可以沉重的打击对方的士气,沐恩站在塑像的顶端,没有任何动作,但是脸上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了笑容。
这些人的想法和行事完全在他的预判之内,这让他重新拥有了那种对于周边事物的可控感。
富裕的人热爱规避风险,风控最重要的就是对信息的把握,拥有越多的信息,就可以拥有越多的掌控能力。
全知即全能,并非说说而已。
在某些方面来说,虽然沐恩只是个出生在阿尔丹行省边陲的穷苦人家,但是他的心态却实实在在的是个富家翁的心态。
可如果是究其深处的原因,其实还是与通常的富人们有区别。他的这种心态更多的来源于追求安全感,从小到大,就像是个被不管不顾强行填食的鹅一样,无时不刻都在接受新的、未知的知识。所以偶然又一次能够获得对于当下情况的完全了解,会让他产生极大的满足感。而这种心理的惯性,导致最终成为了现在的情况。
显然看到这个情况那些人又一次的愣住了,但是就像是仆从们总有办法维护他们的主子那样,又有人说这个约翰只是用幻象变化出来的,应该一起杀掉。
这就盖了帽了,约翰急忙摆手说自己是真人,但是没有用。
眼看着他就要被淹没在人群中冤枉的死在“自己人”的手下,突然有个救命的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是那个听上去中气十足的声音。
沐恩循着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有个小孩子正领着村长走过来。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动手?是与不是,等到药熬好了之后再决定不好吗?”
“他逃出来了!还杀了约翰。”
“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不是我动的手。你们这些愚民!如果你们的神知道你们这么蠢,他当初绝对不会选择帮助你们,以后也不会选择拯救你们——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话。”沐恩刻薄的讽刺道。
甚至还踩了踩脚底下的那个塑像。
塑像并不是人的,而是相当符号化的东西。
这样的话显然让那些村民非常的恼怒,但是看上去村长还是相当有威信的,他示意其他人不要失控,然后抬起头平静对沐恩说道:“即便你不相信那些高尚的存在,也大可不必如此对于他人的信仰不敬。”
“嗯?”沐恩听到这话有些惊讶。说实在的,这可不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会说出来的话,他们应该都是群滑稽的小丑才对。
“看来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还保有理智,这可帮了我大忙了。”沐恩对他笑了一下,如同晨曦般。
“村长!房子里没有另一个人的尸体。”这时候,那边有人叫喊了起来,众人听得此话,似乎开始认定了那个约翰是另个“恶魔”所化。
沐恩没办法,只好将枯条给放了出来。
“真不敢相信……你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这是枯条出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没有了,家底都掏空了。”沐恩还有心情开玩笑,显然这里的情况对他而言还不算是太糟糕。
不过也理应如此,虽然这里的村民有些从单纯的魔力量级来说可以给沐恩造成不小的威胁,但是毕竟他们也只是村民而已。
而沐恩和枯条一个是为了战斗而培养出来的顶级天才,另一个也是顶级天才而且还是在无数场血站的洗礼中依然活过了两百岁的高级魔导师。
虽然枯条在顶级的天才中不算顶级……听起来有点套娃,但是也是实话。毕竟能够进入高塔内院,即便拿不到白袍也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绝对是十万分之一级别的天才。只是这些人拿去比的话,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的优秀罢了。
不要觉得他两百多岁才高级魔导师是很丢人的事情,战斗的伤痕,还有很多的其他情况,都让从战斗中成长起来的魔法师们陷入两个极端,要么进阶极快,如狄亚勋和乌玛什那样的;要么进阶比寻常人还要更慢,但是他们的魔法回路也会比那些温室里的花朵强横许多。
况且千万别忘了,必须要达到大魔导师的标准才能被认定为大魔导师。只要还没有达到或者没有经过认证,枯条就还是高级魔导师。但他依然实实在在的拥有三套魔法回路,只是在这里昭显不出来罢了。
看到自己为了增强自信而说出的谎言一个个被拆穿,村民的士气几乎已经跌入了谷底。所谓杀人容易诛心难,但是对于某些情况下的某些人来说,也没有那么难。他们沉默了之后,终于轮到村长说话了。
很奇怪,村长似乎非常的理性,让沐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在群体的愚笨之下保持自我的理性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想在保持理性还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同而被排挤是更困难的事。
在不被排挤的情况下竟然做了这群人的老大。
真是个奇迹。
“我们的村子经常被恶魔袭击,恶魔会装作外面来的人。然后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想要制造混乱杀戮生命。所以我们才会出此下策。”
“不欢迎我们可以走啊,而且我们最开始也只是想来交换点物资什么的。如果你们愿意做生意,我们甚至都不需要在这里留下。”
“相信我,我们见过的恶魔太多了,所有恶魔的说辞都不同。如果我们不增加警惕,那么一定会被趁虚而入。”
“那为什么不干脆的杀了我们?”沐恩疑惑。
“因为我们不想成为恶魔……如果在没有确定你们身份的情况下就肆意的支配你们的生命。那么神明也就不会再庇佑我们。”
“那你们想要怎么证明呢?派个满身肥肉的废物来给我们一人两脚?”
“这……我为约翰的无礼向您道歉。但是查看你们的情况似乎必要的步骤,如果你们真的是恶魔,我们需要防患于未然的将你么能杀死。至于证明的方法……需要熬制一种,如果你们喝下去不会死亡,那么就可以证明你们不是恶魔。只是这种药需要的时间很久,所以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你们的情况。”
“药?如果有这种药,为什么不常备?”
“因为没有太久的保质期,所以只能如此。”
沐恩显然不相信有什么魔药能测出恶魔,要知道这群东西可是在地狱生活的,那种残酷的环境能活下来的,沐恩根本就不认为尘世之中有什么东西可以弄死他们。
只是沐恩终究也不是专业的,对于魔药的了解虽然不少,但是也绝对没有达到极致的程度,所以他还是看向了枯条。
枯条也看着他,显然是没读懂沐恩眼睛里的意思。
没办法,沐恩只要无奈的发起心灵交流的邀请。
“可能吗?他说的。”
“不知道啊……”
“你不是学魔药的?有没有魔药可以杀死恶魔?”
“那肯定是没有的……但是他们说的不是魔鬼吗?”
“有区别吗?”
“你不能用自己的思维去揣测秘境中人的思想。他们说的魔鬼可能是恶魔生物。而如果这周围有什么特定种类的恶魔生物的话,那么想要用魔药探测出来,是可以实现某些部分的。”
“某些部分?”
“不是所有的恶魔生物都需要用到鉴定的手段,只有少数几种,比如换型怪、吸血鬼这些可以伪装的非常类似的恶魔生物。而我刚刚说的哪两种,是早在几万年前永恒帝国时期就已经知道如果依靠外物进行鉴别的恶魔生物了。”
“所以说是可以鉴定恶魔生物的?”
“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并不是所有的都需要鉴别,因为有些一看就能看出来。而需要鉴别的也不是所有的都已经找到了鉴别的方法。所以可以实现部分,但是不能代表全部。”
“我明白了。”沐恩点了点头,然后对下面说道:“按照你们的脾气,那个人应该也要喝吧?”
“当然。”村长点头道。
“那先给他喝,我要保证这个东西不是你们为了毒死我编造出的谎言。”
“我们大可不必这样做。如果想杀你们,在你们睡觉的时候就可以做到了。”那个之前在暗巷里对沐恩和枯条下黑手的游侠儿走过来说道。
“那可未必。”沐恩对着他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装的?”
“那你知道我扇了你几巴掌你都没醒吗?”对方嗤笑。
“你根本就没扇。”沐恩也笑,而且看上去更自信。
没想到听了沐恩这番信口胡说的话,对方反而愣了愣,显然是被沐恩说中了,所以心里有些犹疑。
沐恩当人是在鬼扯,但是他觉得自己真正的昏迷时间可能没有是表现出的这么长,如果说他们真的想杀自己的话,除了一击毙命之外,沐恩不可能没有察觉。
而且就算想要一击毙命,沐恩可是危险预告小能手。大概率他会满头大汗的猛然惊醒然后大开杀戒。
看到对方的表情,沐恩知道自己说中了,但是他也没有再继续压迫下去,毕竟自己是扯谎的,说多错多不如保持当下这种神秘的威慑力。
枯条显然也是老骗子了,脸上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沐恩说的都是真的一样。
跟老江湖搭档,感觉确实不一样啊。村民们将信将疑,然后他们就早原地开始了等待。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在那个小队安全的高处等待,约翰则在底下重重的包围之中……村民们为了不让他们逃跑也没有撤开可以让正常情况下有逃跑空间的位置,仍然如同之前一样,将沐恩他们团团围出。
又是一个多小时之后,那个难以进行保存的汤药终于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只不过从这边看过去,因为光线角度之类的原因,枯条很难比较直观的给出沐恩他的判断。
不过看起来在约翰喝下去之后,虽然约翰表现出了比较难受的样子。不过那应该是源于这种魔药确实很难喝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情况发生。
沐恩跳了下来,那些本来围的很紧凑的人纷纷后退了几步,差点酿成踩踏事件。看得出来虽然他们嘴上叫嚣的很凶,但是都非常害怕沐恩。
哼,乌合之众。
从村长的手中接过汤药,沐恩看了两眼那个看上去很粘稠的藏青色汤剂,皱了皱眉头,这种东西真的没毒吗?
不过喝药还有某些其他的事情其实最怕的就是心理建设,因为人是会自己吓自己的,当假定为某个东西或者未发生的时间对自己是有威胁的情况时,人们会越想越抗拒。所谓三思而乏勇,并非虚言。
所以沐恩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入口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喝下了一大碗鼻涕,可想而知那给人的感官冲击力。沐恩直接整个人的脸都僵住了,显然没想到竟然天下还可以有如此难喝的东西。
“你没事吧?”枯条的声音在沐恩的心里想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振奋精神的增益。
这下好了,本来遇到难喝的东西人就会主动的进入相对麻木的状态来尽量的规避那种令人讨厌的感觉,但是有了精神亢奋之后整个人的感官灵敏度都因为这个被调动了起来,沐恩就只好被迫感受到了这个东西的“顺滑细腻”。
“虽然我知道你是好心……”沐恩回话道,“但是我还是要说——你大爷的。”
骂完之后,沐恩感觉自己的额头上都浮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二年级的时候也算是被迫吃下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其中难吃的东西也不能算少,但是能比这个还让人恶心的也确实没有几样了。
沐恩擦了擦头上的汗,向村长递出那个碗说道:“我真的强烈建议你们每个人喝一碗,特别的好喝。”
村长看着沐恩的样子,微微笑道:“我们村子里的每个人都喝过,知道是什么味道。”
“那就重温一下童年。”沐恩翻了个白眼,感觉这帮混蛋绝对就是故意在坑自己的。
之后枯条也跳了下来,非常干脆利落的喝下一碗,看起来表现得要比沐恩和约翰好上很多。
“为什么你这么淡定啊?”误会解除,沐恩看上去自然就更加的放松,直接当着这些十分钟之前还对着自己喊打喊杀的村民开始旁若无人的交谈。
“我可是魔药师……喝魔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很难想象魔药师平时给自己喝的药都是些什么鬼东西。”沐恩啧道。
村长和其他人还是没有轻举妄动,直到十分钟之后,村长似乎才最终确定了这个魔药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效果,这才与沐恩攀谈道:“看来是我们错怪了两位,我们非常的抱歉。我代表我们的村子欢迎你们。”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完事了?”沐恩听到这话,显然非常的惊讶,“这样吧,你让约翰出来跟我决斗,他踢了我和我的朋友一人两脚,这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吧?”
“这……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他也是有原因的,其实为人相当的实在。”
“踢人也实在。我不管他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这样不公平的对待他人,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样吧……我们烹羊宰牛,为二位设宴,还希望两位既往不咎,如何?”
“设宴就大可不必了,把那牛羊杀了之后直接给我们吧。”枯条先声夺人,他害怕沐恩热血上头直接就同意了。
“不要忘了咱们来的目的。”枯条用心声和沐恩说道。
“怎么可能忘记。”沐恩哈哈一笑。
“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们找间屋子吧?我们希望可以在这边留宿几天。如果你们需要,我们也可以用金币交换。”
“不需要金币,我们这里都是以物易物的……不过为二位提供屋子有些难度,因为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村子很小,基本上没有空屋了。如果你们和某位村民打个商量,他同意了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对。”
“喂,约翰兄弟?你该不会恰好不介意我们在你家里借宿几天吧?”沐恩转过头,对约翰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我们家有房间!”那个之前被沐恩留意过的,牵着村长走过来的男孩突然说道。
显然之前村长是在主持熬制汤药,是这个小男孩发现了情况不太对劲,才自己悄悄的跑过去将村长带了过来。非常的机灵,这让沐恩感觉比较喜欢。
“那就麻烦你了。”沐恩听到这话,笑得真诚了很多,看起来又几分往日的模样。
后世形容沐恩的样貌,都说他的笑容如同清风拂柳、风光霁月,即便是在经历过了人间沉浮之后,他的笑容依然有种冲淡平和的感觉,可以让人感觉到心安。所以那个男孩看到沐恩这样真正和善的笑容,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跟着小男孩回到了他的家里,才发现他家竟然是单亲,生活的相当艰苦。
“怎么只有你母亲一个人啊?”沐恩问道。
说道这个,沐恩能够看到小男孩的表情突然落寞了许多,只是说自己的父亲在某次的外出打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让沐恩也有些欷吁。
“不过幸好村民们人都很好,村长也会对我们这样的家庭多有帮助,所以生活其实还不错啦。”在短暂的消沉之后,小男孩再次笑容满满的说道。
只是那种笑容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强提精神的意味。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逼自己更快的挑起圣湖殴打重担。
沐恩叹了口气,抬手想要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却被男孩躲开了。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小男孩不满的说道。
沐恩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枯条在那边和那位看上去年纪还不算很大的寡妇交谈,大致是在说可以帮她做些事情之类的,否则不好意思如此突然的造访叨扰,但是女人也很客气,摆手说不用。
女人长得不算漂亮,甚至有些男性化的意思,但是小男孩却能从骨子里看出未来必然是个富有阳刚之气的英俊男人。沐恩在陪着小朋友做游戏,感觉自己可能是受到了师兄的影响,对于孩子也抱有很大的宽容和耐心。
虽然他其实对谁也都挺有耐心的。
他们觉得这些村民是人类的血统更多些,但是又比一般的人类寿命长上不少,即便是如此恶劣的生活环境,他们依然可以达到七十岁左右的平均年龄,那么这样说来,如果生活安逸的话,活过百岁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村长在稍晚的时候带着人将拆解好的牛羊肉带给了两人,只不过少了内脏和头部。枯条其实有心想要,但是考虑到这些村民的困难程度,估计能够为他们杀一头牛和一头羊已经是付出了相当多的代价,那些下水对他们来说恐怕都已经是可以打牙祭的好东西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此作罢。
“还没有请教两位的尊姓大名。”村长说道。
“枯条。”
“勾月。”
“听起来是很有异域风情的名字,不知道两位为何来到这里?”
“只是碰巧路过,因为自己身上的水和食物都不多了,所以才会在贸然造访。”
“原来如此,不是我想要赶你们走,不过这周围确实不是很安全,如果二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谢谢您的体型,我们会的。”枯条送走了队短,此时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
晚上沐恩给男孩做了块牛后颈,那个男孩吃过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说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女人看向自己的孩子时眼神是宠溺的,但是却又有些担忧。事后她找到了两个异乡人,有些难为情的请求他们不要再做这样的好东西给自己的孩子了。
天下少有母亲不愿意给孩子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所以这让沐恩有些惊讶。
枯条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向对方抱歉,说这件事是他们做的欠考虑了。
“为啥?”沐恩疑惑。
“你知道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旦咬伤甚至是咬死了人吃了肉就一定要被打死的原因吗?”枯条看着沐恩,问道。
“因为它们尝过了人肉的味道,就可能会喜欢上?”
“也是因为它们对这种生物的畏惧感就会大幅度的降低。”枯条点了点头补充道,“而这里的情况查不到……也不能说是完全一样,但是可以类推。如果那个孩子喜欢上了这个东西的味道,那么他就有可能会因此无法忍受原来的生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是这样的情况对他们这样的家庭而言,显然是难以接受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为了家庭还可以过下去,他的妈妈只能这样做。”
“这世道……”沐恩点了点头,有些无奈。
“总是有人要吃苦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枯条安慰道。
这个时候,门外有了争吵的声音,枯条在听到了某个沐恩看来细不可闻的话之后走了出去查看情况,原来是那个孩子在和几个其他的邻居小孩争吵。枯条呵斥了那些童言无忌的孩子。
“他们说了什么?”沐恩跟出来,问道。
“你不用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你听了说不定会很生气。”枯条看上去总是非常的平静,在沐恩的印象里他好像就额米有真的着急过,看得出来是个想法很丰富、做事也很有条理的人。
之后枯条去安慰那个少年,但是少年表示自己的没事,他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
“被别人欺负了就要给他们些颜色看看,否则的话他们就会因为这个更加的欺负你。”沐恩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即便是这样的动作他都要微微的弯下腰,他们实在是太高,在这个村庄里。看上去不管走到哪都格外的显眼。
“可是他们人多……”男孩看上去神色非常的低落。
“没关系,你就只要找到那个叫的最凶的,每次都牵头的人,然后不管不顾的暴揍他一顿就好了。”沐恩说道,“因为其他人其实都只是没有脑子的傻狗,跟着起哄的。你只要教训了那个真坏的人,其他的从众自然也就做鸟兽散了。”
“真的吗?可是其他人会把我拉开吧?”
“所以这就要求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最大的伤害了,而且就要有一个人对抗一群人的准备。在你胖揍那个头头的时候,就算被其他人打了也不要害怕,忍下来,只要诛其首恶,便是大功告成。”
“喂喂,你这个家伙,不要教小孩子学坏啊。”枯条看到沐恩在教男孩如何打架不禁感觉哭笑不得。
“这是必要的。如果不告诉别人自己是不好惹的,其他人只会觉得他是个软柿子,然后得寸进尺。到时候形成了思维关心,一辈子都会过的游离在被排挤的状态下。”
“你为什么会这么懂?难道你小时候被霸凌过吗?”
“你觉得我像是能被霸凌的人吗?我不霸凌人家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好不好?”
其实还真不是这样,如果追根溯源,他六岁之前还是被两个调皮捣蛋的小鬼给捉弄过的,那次如果不是师兄的及时出现,说不定他还会受点小伤。
其实很多身处于霸凌集团之中的底层都是被迫加入的,如果他们不去跟着头头霸凌别人,那么他们本人就是被霸凌的对象。但是他们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是没有勇气或者没有能力去团结起来反抗霸凌。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情况。
这才是最大的劣根性吧,每个人都喜欢成为支配别人的存在。
之后沐恩带着小男孩开始玩闹,教了他几个非常实用的小技巧,在男孩学会之后感觉自己已经是信心满满,看上去已经准备出去叫阵了。但是沐恩却告诫他,只有在别人主动来威胁他的情况下,才能出手去打,如果只是为了报复以前的积怨,则不行。
男孩不知道为什么,沐恩揉了揉他的头说他以后会知道的。
回到房间,沐恩只能和枯条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甚至两个人都要侧着睡,还有很长的一段脚需要放在床外面,感觉非常的难受。
其实亚精灵里面的人因为魔法天赋的差距身高可以差的非常的多,比如其实绝大部分的普通国民也就一米八上下的身材,但是目前为止已知最高的当世还活着的人有两米七还要多些,这样的巨大差距造成了从看上去而言,都感觉这个国家生活着两个物种。
但是没有办法,很多时候法师们也想低调点,但是这种魔力天赋的副产品并不是他们可以拒绝的。
所有人里,迦尔纳恐怕是最最有机会接近教宗记录的人了,拥有这样的天赋,他恐怕至少也会有两米五的身高。
之后两个人就在这里休息了下来,虽然因为长时间的没有在前半夜睡觉,枯条反而在前半夜的时候辗转反侧,而沐恩又后半夜条件反射似的醒了。总之刚刚从那种压力的情况下脱离出来,他们的身体还没有非常的适应。
在遥远处,兽神来到被他们称之为荻梦原的地方后从天上落了下来,看样子竟然是打算一步步的从荻梦原中走过去。
兽神的身体已经失去了,但是它获得了那个原本能用来陪葬和封印它的女人的身体。所以当这样一个场景出现的时候,看上去非常的旖旎美丽。
一个洁白如玉的身体,就这样在草原之中朦胧的隐现,清风荡漾,草原就宛若涌起了波浪,连带着她的长发,在波浪中飘扬。
多么适合画一幅春意盎然的油画,摆在帝都最堂皇的艺术展馆之内陈设啊。
因为权能存在的原因,安舍尔能够感觉到整片荻梦原远没有它看上去这么简单,地下仿佛有个巨大而强横的存在正在沉眠让人不敢造次。
“好东西啊。”安舍尔揪断一根芳草,放在手中燃烧殆尽,他当然能感觉到其中的异常情况,绝对不是什么尘世的俗器能够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