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金使臣不是第一次来齐国,但对那样的杀气,始终都无法适应得了。
他起初没有发觉有问题,被鸿胪寺卿带着人亲切友好地引出宫,被拥着往外走,只当是像往常一样避免武将暴起出事,护送他们安全。但当脚步走快点,看到前方同样被一群人拥着的楚黎两队使臣时,他心里咯噔一声。
后离开大殿的齐国官员们,大多上了楚黎两国的使臣的马车,金使臣的眼皮跳了起来。
“我们自己回去就是。”金使臣婉拒鸿胪寺卿要陪同回去的提议,鸿胪寺卿含笑,“来了客人,自然是要招待好的。”
等上了马车,金使臣撩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他们的马车后,鸿胪寺卿在马车上捕捉到了他的回头,微笑颔首。
齐国人像根本不怕被发现,他们就是要跟着似的。齐国的国都道路平稳,车轱辘滚过的声音比往常快了许多,原本十分惹人眼热的来往游人,竟不知何时在街上只剩下了零星几个,让马车可以尽情地提速,不怕撞到了人。
金使臣的侍卫与他一起看着外面,都从异于使臣队伍到达后这几天的表现读出了非同一般的味道,金使臣脑袋还没转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他大概扫过四周,敏锐发觉驿馆守门的人已经换了。
“寺卿这是何意?要赶我们走不成?”金使臣下车,先发制人。
鸿胪寺卿笑容可掬,“怎么会?金使君想住多久,我们都很欢迎。请吧。”
金使臣挑不出刺,自己的“侍卫”也没有反应,他只能跨进大门。背后,鸿胪寺卿收起了笑。
皇帝的命令已经下达,再怎么不理解,皇帝也是带着齐国护国保民打了胜仗的君主,他下了这个决定,殿内的韩尚书令也没反对,鸿胪寺卿就会执行。
也许,不是别国要开战,是他们齐国要扩张了?鸿胪寺卿不知道答案。
但,客人来了要好好招待,若是恶狼上门,也得好好收拾才行。
进了驿馆的住处,金使臣皱眉询问,“阿鲁巴,齐国人没安好心,这是要把我们都关起来。你不打算走?”
名为侍卫实为主使的阿鲁巴,把进宫前被卸掉的刀重新挎在身上,他冷冷一笑,“你看不懂吗?齐国,出大事了。”
他的汉话说得不够好,咬着字眼像狼在舔血,“都烈上次来没有发现,齐国皇帝老了,他骨子里的狼血淡了。中原人,永远不懂,草原上的狼到死都会咬住猎物,而不是吓退它们。”
金使臣囫囵差不多听懂了,“你是说,齐皇怀疑我们使臣队伍做了别的?”他表情都要裂开了,“天地良心,我带的队清清白白……呃……”他看着阿鲁巴,脖子凉飕飕的,“是你带人做了什么?”
“没有。”阿鲁巴否认,“只是去见了见老朋友。”
金使臣不知道他在齐国国都会有什么朋友,不敢说信也不敢说不信,小心询问,“那你让我最后问的襄王,到底是为什么?”虽然按理说,皇帝有了封王的子嗣后,就该是他来代皇帝接待使臣,但是也不排除襄王祝寿后被派去做其他的事了。金使臣短短几天已经对之前齐国的动向有了了解,一位要去封地的王,忙碌也正常。
“襄王不在京中。”阿鲁巴灰色的眼睛看定他,“中原人重孝,可他去哪了?看,你不知道,齐国皇帝也没有给一个答案。”
“他不想我们知道什么?”
金使臣冷汗下来了。前后联合起来想,是不是这次原定的宴会被直接改成献礼,还推迟了这么久,也与襄王的不在有关?
“啊!”
一声惨叫在外面响起,阿鲁巴箭步走到门前,循声望去,半开的院落门外,一个熟悉的人影被客气推了进来。推人的动作很客气,但被推的人双腿软绵绵垂着,显然被下了狠手,门外高大的军卒咧嘴一笑,“使君吓到了吧?给你们逮到了个要扒你们马车的小贼,还满嘴胡说,假装自己是使臣队伍的人,你说说,这多不好,就交给你们处置了。”
阿鲁巴看着倒地双手撑着努力坐起的下属,刚刚进驿馆前,他才示意下属藏在马车上去看看安阳城到底出了什么事,而现在,人就被丢了回来。
这是警告。
金使臣认出了是自己人,满头是汗,撑着笑脸迎了上去。军卒客客气气又说了两句没营养的话,笑容淳朴,“差点忘了,驿丞让我来问问,各位晚膳想吃什么?”
也就是说,晚上他们也不能走。
被绝了向外打探消息的念头,驿馆陷入了一潭死水之中,只有送黎国队伍回来的工部尚书脸上带笑,脚下生风。
驿馆外,彻底调动起来的禁军不仅围了驿馆,一队队军卒清扫着道路上的路人,该回家的回家,该关在铺子里的关着。能行走在外的,只有自太医署涌出的医学生和医师们。
对京城的彻底诊脉和调查,正式开始,所有出现风寒症状的人和近期接触过鸣水来客的人,都被一一记录在册。原本被军队围堵,觉得皇帝是不是要斩尽杀绝,满腔愤怒想和皇帝对着干的一部分士族们,听到“时疫”二字时脸色大变,恨不得诊三次以上才安心。
起初是有人不相信的,但在医者掉头就走,顺便封了府门后,他们回去自己心也虚了大半。再派人出去,好不容易接受完审问确定近期没有接触过病患,想出去求人来诊脉,满城都找不出一个肯来的医者了。
医术在外闻名的药铺主人也被征调进了太医署的队伍中,不畏艰难有心接触时疫的医者也自告奋勇站了出来,剩下的人,面对军队都没有出来,怎么可能这时候再出来?
好在,第一次上门时军卒们就通知过了,这场病会在接触相关病患后半天到一天内发烧,京城戒严也只限一天内。刚起了逆反心理或是陷入惊惶的士族与百姓们,都想起了这个通知,怀抱侥幸守在家中。
没有破门而入,也没有强求诊治,只是封一天门,这样的态度反倒更让人信任了。况且,就算这时候跳反,家中部曲都离得很远,虽然知道闹起来各地士族会反齐报仇,但丢的到底是自己的命,看过了安阳简和其他分支的下场,士族们宁愿信皇帝一次。
有人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中招,把自己关在门内不与旁人接触,又嘱咐检查家中仆役。有人瑟瑟发抖害怕被带走关起来,但在看起来凶恶却语气平和的军卒们安抚下,抱起了明天就能恢复上工的希望。
富贵人家的疑似病人,大多是被通知后要求他们自己闭门,接受不时上门专门的治疗,并没有强求他们出来。至于家中如何对待,就实在管不到了。而普通人和富贵人家被认为是晦气的生病仆役,则大多被带离了家中,一起送往西城刚刚重建不久的蹴鞠场。
按照陈关的复述,和太医署留下的前朝疫病管理办法,隔离区迅速建了起来。
雷厉风行的查疫与物资调动并行,在薛瑜刚刚拿到鸣水工坊的青霉素培养瓶,隔着老远嘱咐众人开始停工排查和注意的同时,安阳城内,第一批货车缓缓驶出。
冯医正带走了大半的人,如今春耕期间,没有流民远来,鸣水工坊只剩下一个游医带着十几个医疗小队成员,还有的刚刚开始接触医学知识,半懂不懂的,只知道疫病可怖。
“……若到明日中午无人高烧,征询在工坊的医学生们同意后,愿意来鸣水的再让他们过来。”薛瑜看着咬紧牙关的吴威,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轻叹道,“蝼蚁尚且贪生,不许逼人过来。你们守好工坊,尽快开工,也是帮上了我的忙。”
调往各地堤坝支援的水泥工坊成员虽然选出来了,但还没上路,鸣水出了事,总不能让人带病上路。况且,也得有人在外面做事才行。
吴威咬着牙,点了点头。
“回去吧。离我们远点。”薛瑜看着他回到工坊内,退出许多,偏头看向带队跑过来的石百夫长,“就站在那里,不要过来,过一个时辰再靠近。庄将军已经知晓了?”
负责守卫鸣水工坊的石百夫长用力点了点头,“将军点了一千人,已经先一步去到鸣水,为殿下守城。”
“那就好。”薛瑜最担心的,就是江乐山带着差役们压不住整个鸣水城,病人在城中还好说,离开了城,要查是谁、去了哪里就难了。小小的鸣水只有三千多百姓,薛瑜名额虽大,要兵也只要了一千。只是之后需要多少人,尚未可知。
在退避到百步远的熟悉的人群注视下,一个侍卫下了马,推着干草筐里堆满玻璃瓶的木板车,向外走来,直到靠近了薛瑜一行,才放慢脚步,将马套上板车。
薛瑜一行人向后挥了挥手,“回去吧。”
踏着夕阳的余晖离开,他们又踏着夕阳的余晖归来。鸣水城城门未关,但无人从里面出来,哭喊和惊惶的呼叫声响成一片,“让我们出去!我们没病,我们不想死!”绕城巡防的军卒们回头望来,隔了十几步远指向城内的长戟毫不放松。
“让我们出去!”
薛瑜在百步外停下。城中隐隐有喊到声嘶力竭的江乐山的声音,再好的人缘和亲近,也敌不过生命的威胁。
拥挤在城门前,又是畏惧长戟的寒光,又不想回去城里的百姓或是客商们,看到了城外新的来客。他们在冲开这仅剩的城门围堵之前,被奔来支援的成原本城中驻军几十倍的人数吓住,他们看着她这个站在外面,锦衣华服、前呼后拥的人,对比过于明显,惊恐和恨意在脸上交织。
“……我见过你,你昨天下午也在城里,你去过客店!你为什么在城外!”
愤恨的喊声是不满也是恐惧,“你们怎么不抓他,我们贱命就该死吗!”
此刻,之前被安抚了多少次城中县令和学官们都在、不曾离开的记忆被淡忘,人们的怒气找到了发泄口,像终于找到了正义所在,喊了起来,“是啊,怎么不抓他!”
薛瑜静静看了他们两瞬。
有时不得不承认命运无常,如今,她竟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不过,到底是不同的。
薛瑜在群情激奋前,丢开了杂念,驾马向前,朗声道,“我乃陛下三子,陛下二月亲封的襄王!”
声音压过了嘈杂的喊声,刚刚还激愤的人群一静。太高的身份离他们太过遥远,甚至他们有人已经可以想见,高高在上的皇子拥有的特权。他们几乎是立刻泄了气,脸上浮现绝望,甚至不再看薛瑜,只哀求道,“我不想死,我没生病,放我出去吧!”
“鸣水城自今日起封城,所有人痊愈之前,不许进出。”
对面漂亮的少年人说的话,却冷酷至极。脸上挂了彩的江乐山从人群背后跳起来,在不大的城门洞顶上缝隙里,看清了薛瑜的脸,他脸色大变,“殿下?!”
江乐山的反应,证实了薛瑜的身份,堵在门前纠缠的百姓们哀意更浓,有人惨笑着回头,向城内走去,有人却咬着牙,大喊,“大不了,你们就杀了我!也比病死强!”
守卫的军卒到底也是人,在人扑过来往锋刃上撞时,下意识撤了撤,只是一个小动作,却被人看在了眼里,眼看就要发生以人命开路的强行冲卡。
薛瑜大声喝止,“都停下!谁说对我不同?鸣水时疫爆发,本王奉皇命镇守本城。本王,与诸位共存亡,只要有一人尚未痊愈,我便一日不出鸣水!”
沙哑的声音喊着超出几乎所有人想象的话,不管是阻拦者还是向外的人,都被震在了原地。
“放开他们,退出百步。”薛瑜不认得守城的将领,但不妨碍她指挥。堵在门前的兵卒们呆呆地互相看看,没有动弹,薛瑜皱眉又说了一遍,“让开,让我进城!”
“您……您说的是真的?”刚刚要以血肉挡刀兵的人,傻傻询问。
声音很轻,薛瑜却听到了,“本王,说到做到。”
她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城中的人隔离后还要观察,短期内绝不能出去,但,这对她也一样。
人群向后退了,领兵的将领喝道,“慢慢后撤!你们,不要想趁机冲出来,拼着我跟你们一起进去,我也要抓你们回来!”
兵卒们后撤,让开城门,但手中的长戟始终指着门内。再外围,是持弩的射手队伍,手微微颤抖,瞄准城门。
薛瑜一行七人,慢慢靠近城门。
离得近了才能看到,城门内设的竹棚哨卡和拦路木桩,只是都被踩了个稀巴烂。看着薛瑜进了城,对面惊疑不定,“您、您真是襄王?为什么?”
“关城门。”
在最后的推车也进城后,薛瑜的下一个命令到达。城门吱呀呀开始关闭,绝望又悲哀的百姓明显骚乱起来,他们像是在评估到底该不该出去,该不该信薛瑜。
“因为这里是齐国的城池,这里有齐国的子民,而我,是齐国的襄王。你们一天不能出去,我也陪着你们。放心,我在这里,会有医药粮食,不会逼你们去死。但是……”
薛瑜反手从魏卫河身上抽出刀,刀尖指向在人群拥挤时不知不觉已经靠近她马身的一个癞头男人,“谁想出去,把病过给别人,去害其他人,先踏过我的尸体。”
在薛瑜最后半句出口前,癞头男人脸色猛地狰狞起来,大喊一声,“不会有人救我们的,他们是要我们死!”闷头冲了出去。
刀光一闪,重刀落地,同时落地的,是癞头男人的半条腿。
看着动作利落,但薛瑜自己清楚,刀本不该脱手的。被高热肆虐到几近昏沉,却始终用疼痛保持清醒的大脑里愤怒和悲哀交织,她浅浅笑了一下,冷漠警告,“下一次,就是脑袋了。违令者,斩。”
白马锦绣俏郎君,然而她不在安逸锦绣堆里,马前是一滩血和痛嚎着的活人。残阳照亮了她的眼瞳,偏圆的眼睛往常让她显得格外可亲,此刻却只让人感到恐惧。
“来人,带走审问,明知得病还要出城,其心可诛。”
此前城里再怎么样闹,最多就是打两下,逼急眼了还有人反揍江乐山的。江乐山在鸣水县里的好名声在这种时候变成了敢于犯上的勇气,等到真见了血,在死亡威胁下,怯懦便涌了上来。
看着被侍卫们按在血泊里的癞头男人,有人别开眼,又向江乐山求情,“我们……我们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分类带走,现在,开始重新点名。”
江乐山显然是从昨天忙到了现在,声音嘶哑。在城内阻拦却被殴打的差役和军卒重新组织了队伍,将人分开分别带走,这时候薛瑜才看到大部分差役脸上戴上的口罩。
她昨天忘了嘱咐这个,估计是冯医正教给杨九他们的,还好还好。
正想着,薛瑜就看到一个身形熟悉的中年人跑了过来,“殿下!!”
薛瑜拄着刀,无奈地笑了一下,“冯医正。”她只是让江乐山去要东西,没打算把人都拖进来,谁晓得会在这里碰见。
“做得不错,还记得用口罩。”她轻声夸了一句。
同行相轻是常态,之前冯医正想对秦思给的防病基本措施做修改的时候,薛瑜就拿仅剩的传染病了解忽悠了一遍,包括空气、血液和其他东西接触等等,搞得冯医正一度什么都不敢动,被害妄想值直线上升。最后想通了,还是只搞了口罩出来,按他的说法,其他的,防不胜防,听天由命罢了。
冯医正分了口罩给他们七人,没有多说,托起薛瑜的手腕,细细诊脉,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奇怪……”
所有人都望向了他,脸上难掩紧张,只有薛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冯医正皱眉道,“殿下,似只是寒热往来,肺气虚弱,与城中病症不尽相同。”
病毒变异了?诊脉能诊到这么清楚的分别?薛瑜脑海划过几个念头。
江乐山闻言眼睛一亮,“殿下……”
薛瑜打断他,“乐山,这次是你处置有误。”
方锦湖之前常说她心软,江乐山又何尝不是对鸣水城中人心软。
江乐山:“殿下不该回来。”
薛瑜不讲究仪态地耸耸肩,“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新县令和国子监那些学官们呢?”
“乔县令在带人调配统计粮帛,国子监……”江乐山露出些无奈,“捆着在等。”
听上去就是经历了不太美妙的冲突。
薛瑜摆摆手赶走还要再诊的冯医正,“去开药,京城送来的药物应该也快到了。不管一不一样,我相信你们能治。”
冯医正犹豫着带着一车青霉素培养瓶走了,薛瑜大概从江乐山口中了解了昨天离开后的发展,艾叶水清道和隔离调查都在进行,但原本说是一天后没有发烧的人傍晚能走,离开前检查却发现人群里有人脉象不对,在发低烧,阻拦时百姓们闹了起来,才有了她看到的那一幕。
更糟的是,和她估计的一样,在客店里统计出的近五十人不过是冰山一角,城中和客店有过联系的许多人家都在发热,时间或早或晚。过高的数据逼着江乐山只能封锁进出,但封城的决定太影响百姓,怕骤然封城出事,才拖到了现在。
如今的鸣水不比以往,曾高兴过的商队往来,却成了这里鱼龙混杂的劣势。商人运送货物大多需要时效,自然不肯在这里多留。而有别的心思的人,扔进本就焦虑惶恐的百姓堆里,就像火星掉进干草,熊熊燃烧。只是这火焰还没开始吃人,就被薛瑜一盆强力冷水浇灭,顺便稳定了人心。
好险。薛瑜想。
“给我在城门前腾个屋子。我就住在这里,只要是白天,我都会出来让大家看看,我没有离开。”薛瑜打了个哈欠,需要努力运转脑袋的时候过去,爆发的疲惫让她更想坐下来,“腾好之前,我先在这里坐会。”
染血的刀锋平放在她膝上,缠好的刀柄上血迹点点。
鸣水城小,一眼能望到头,差役和城中军卒带着人去隔离和回家,一路喊着“襄王奉皇命守城”走过,听说了襄王守城的消息,路上不时有人打开家门向外看看。街道的最后,两间客店已经完全成为了隔离区。
客店里有人开窗遥望着城门前的小小身影,她像一方沉石,压住了波澜起伏不断的心,让它安定了许多。
这样身份高贵的人也在,他们是不是,可能不会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叫我呢呢就好”小天使的2个地雷和20瓶营养液,抱住亲亲举高高!呜呜呜破费了。
感谢“listen”小可爱的10瓶营养液,感谢“我的天哪”小可爱的10瓶营养液,感谢“羔羊”小可爱的10瓶营养液,感谢“薛采”小可爱的6瓶营养液,感谢“清萍之末”小可爱的3瓶营养液,挨个抱住贴贴!
簌簌三百六十度到处鞠躬?感谢大家的追更!
到晋代经过发展,全国也才一千六百万人,然后又是五胡乱华开始大批死人……到了统一稳定后人口才开始再次爆发。州郡县的人口数是下辖纳税人口,万人以上县可称令,一个县几千到几十万都有不过几十万的一般是国都,像统一后汉唐的长安,但缩小到一座城内,实际居住人口不多。鸣水县考虑到有商队调兵帮工人口,才算到了三千。
鸣水县自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从这里作为传染源辐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