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龙熊之争二百九十七飞艇2
刘翰还没离开火车站的军用仓库,庞际云带着几个穿西服的人走了过来。
不待刘翰开口,那庞际云便开口说道:“卑职给王爷请安了。”
刘翰和颜说道:“这里是军中,不兴宫中那一套,免了吧。”
庞际云客套了几句向了说道:“曾将军突然想起还没给您老的飞艇配技师,这不命卑职给王爷送了过来。”
原来朝廷配有技师,刘翰听到为之一喜,有他们驾驶自然比自己这个半吊子驾驶要好多了。他开口说道:“好,好,有了你们,我镇东军便有了千里眼。”
刘翰又向庞际云问道:“庞副官不知道你们镇北军的飞艇可飞起来了吗?”
庞际云笑道:“回王爷话,已经试飞过一次了。”
这一下解决了飞艇的问题,刘翰心情大畅。
一行人回到驿站正好遇上镇南军将军左宗棠要离开库伦,刘翰来到军中后听到过不少左宗棠的事迹。这位文武双全的将军战功彪炳,被朝廷封了巴图鲁的称号。
刘翰上前和左宗棠见过礼,坚持要送左宗棠一程。
刘翰眼中的左宗棠天庭饱满五官方正,在一身绿色的将官服下显得气势凛然,和刘翰说话亦不亢不卑。两人谈到当今天下局势,左宗棠沉默了片刻,转而言他。
刘翰让杨班候和柳得志率领卫队退后十丈,这才诚恳地说道:“小王闻林公则徐曾言。左兄乃当世奇才,五百年不出一人。今日有幸和左兄同出漠北,直捣黄龙。本想和左兄促膝长谈,奈何你我二人军务缠身,无有良机。现在左兄又要披挂出征,小王当送左兄十里。”
左宗棠听到刘翰说得诚恳,心想这小王爷年岁不大。说话已懂得敬贤,说话间也不如刚才客套。两人又谈了几句。刘翰再次向左宗棠请教现今的局势。左宗棠沉吟片刻说道:“我左宗棠蒙当今圣上抬举,起于闾肆,皇上但有所差遣,虽刀山火海,左季高亦冲锋陷阵不敢退缩半步。殿下问季高当今局势,恐所言被殿下误左季高是贪生怕死之徒。”
刘翰再次诚心求教,左宗棠方言道:“陛下一向圣明。可这次向北拓土,明不正,言不顺,师出无名。俄国乃一大国,虽然暂时为英法所困,乃一时之事,此时我中华国争夺北方之小利,与一大国结怨。今后西北,北方皆不宁也。况且现在国内形势严峻,朝廷贵胄,大商人,大地主拥有田地上万顷者不在少数,身无寸缕。家徒四壁,无隔宿之粮者遍地皆是。南方有变法呼声,北方有复旧呐喊。此时朝廷如行舟于暗流汹涌地险滩,一招不慎,恐万劫不复,实不宜师出北方。”
左宗棠这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刘翰当头流下,回国以来,他所听到的莫不是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的歌颂。可左宗棠的话让他无法相信,这难道是经过皇阿玛三十载革新的中华国。
看到有些失神的刘翰。左宗棠说道:“刚才季高唐突了。王爷是气量高雅之人,就当季高疯言胡说了一次。”说完左宗棠哈哈笑了两声。
刘翰压抑住心头的巨震。他定了定神向左宗棠说道:“本王闻前人言,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唐太宗以魏征为镜以正言行,照出了大唐地贞观盛世。小王虽然不才,亦懂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刚才闻左将军所言,如醍醐灌顶,只是不知左将军何以不提醒当今皇上。依皇上的圣明,定然会详察左将军所言。”
左宗棠默然了良久说道:“正因为皇上圣明,才无人敢言。当年皇上要编练新军,反对者遍布朝廷上下。可若不是皇上力排众议,其后地鸦片战争,我中华国必然大败。又试想若不是皇上废除捐官,革新科举命题。现今的中国何来新科技新思想。再说,皇家科学院,京师大学堂,各省开办师范学院,新式的公学教育。等等这些,当初有多少人反对,即使是现在,各地的举子,秀才,乡绅反对者芸芸,可皇上依然坚定地执行了下去。季高反思,皇上之所以驳回季高所言,亦不是在坚持一个真理,只是季高才短,无从所知。”
左宗棠的话让刘翰沉思了起来,良久两人已经走到十里。左宗棠看看路程以远,他今日向刘翰说出心中的肺腑之言,心情反而畅快,当下左宗棠向刘翰说道:“殿下,左季高向来有些臭脾气,为人所不喜。今日蒙殿下不弃亲自送出十里,季高铭记在心,今后但有差遣,必从之。”
刘翰亦抱拳道:“今日能和左兄亲近,并受左兄教诲,乃本王之福。至于左兄所说,本王亦有一问,若是我中华国不犯俄罗斯,那俄罗斯便会安分守己,与我中华国永为睦邻之邦了吗?若是,那俄罗斯为何屡屡侵略他国。即便是俄土之战,若不是俄罗斯不断侵略土耳其,会有英法之参战吗?亦会有我中华国进攻俄罗斯北方吗?”
左宗棠听完,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向刘翰说道:“殿下高见,左季高受教了。”
刘翰亦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在笑声中相互告辞。
刘翰在茫茫黄尘中瞭望左宗棠远去之处,但闻左宗棠高声吟道: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待左宗棠的影子已经远去无踪,刘翰才与一干人等回了库伦城。
沿路刘翰默不作声,心中默默想起左宗棠所言国内局势。那似乎是铺着一地干草地旱地,只需要一点火星子便足以引燃,中国的局势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吗?皇阿玛治下的中国不是官员还算廉洁吗?不是扩展了疆域吗?不是打造了一支无敌的军队吗?不是引来西方工业的火种吗?不是给予商人崇高的地位,让更多人敢于经商致富吗?
刘翰不禁有些疑惑,或许只是左宗棠一个错误的判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