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底，平安夜，周四。

付寒舟今天带了一个苹果出门。

天气很冷，听说今年的初雪就在这两天，她走在上学的路上，脚步轻快。

街边的树干已经光秃秃了，落叶飘在地上，被北方吹得打着旋儿。

她今天穿了一双毛茸茸的雪地靴，带着粉红色的兔耳朵耳套，小脸蛋红扑扑的很可爱，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朝他走来。

寒风吹起了女孩额前的碎发，露出了一对英气的眉毛，也许是那双眼睛沾染上了这冬天清晨的湿气，变得湿漉漉亮晶晶的。

昨天她递了自己一杯热牛奶，今天会给他什么呢？

梁章庭莫名的期待。

付寒舟朝他走过来时带着一身冷气，看着那个男人俊秀的面庞，想着他是真帅啊。

她不会知道的是，那个在街角奔驰车旁站着抽烟的男人，会是她许多年后，午夜梦回的辗转反侧。

喜欢穿黑白灰的衣服，个子高，开奔驰，抽黄鹤楼，听Eason。在付寒舟眼里，是一个温柔浪漫的男人。

“今天是什么？”梁章庭主动问她。

付寒舟递上一个系好蝴蝶结的苹果，说：“今天要抱着它睡觉，未来就会平平安安的！”

“好。”梁章庭接过它放进口袋，头向车内扬了扬：“你昨晚要的空心粉和豆浆。”

她打开车门，正想钻进去，却看到了副驾驶上的一盒巧克力，非常昂贵的一个牌子。巧克力加坚果，记得便利店三颗就要十块钱。

比她脸要大得多的一盒，一定很贵。包装塑料盒是爱心型的，粉红色的丝带系起，上面还画着一个红色的圣诞帽，包裹巧克力的锡纸在车灯下闪着光，看起来很奢华又漂亮。

梁章庭一定看见了校门口圣诞节流行着买糖果，所以他也买了，只不过买的不是路边买的彩色玻璃纸包裹起来的水果糖，而是代表送给情人的巧克力。

付寒舟笑着看着他，一转头想坐进去的时候，看到了椅子上的一部梁章庭同款的手机，她惊喜的捂住嘴巴。

回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包装盒很精美，只是这个礼物很贵重，这是她不经意间跟男人提过一嘴想要换的东西。

同款，白色的机型，梁章庭的是一部黑色的。

她惊喜的不是礼物的昂贵，而是这个男人真的把自己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

坐在车上嗦粉的时候她在想该怎么回礼，买什么样的礼物梁章庭会喜欢呢，不过一看这个人就不缺什么物质，她也得用心准备才行。

空心粉里加了很多香菜和一点辣椒，很对付寒舟的胃口，问旁边坐着刷手机的男人：“你什么时候把我口味摸得这么熟啦？”

“我是你男朋友，这不是很正常吗？”梁章庭放下手机，朝她张嘴：“喂我一口。”

付寒舟看向他，支支吾吾：“……筷子我用过了。”

男人听后感觉有点好笑，说：“人都要被我亲熟了，你觉得我会嫌弃吗？啊?”语气逐渐危险，然后他想到了什么，不太相信的补充一句：“你不会嫌弃我吧？”

“怎么可能呢。”付寒舟连忙否定，捞起几根粉条，吹一吹后喂给梁章庭。

那男人吃着粉，却看着她的脸，嘴里还含着粉，说话有点含糊，但她还是听清了：“那次吃火锅给你调酱，你哥跟我说过一次，就记下了。”

就记下了。

他还记下她生日，记下她的口味，记下她说过的话。

舌尖碰到梁章庭刚刚吃过的地方，她的味蕾间仿佛都充满了那个男人的柠檬清香加上一点烟草味。

不可避免的耳朵一红，被男人注意到了，把她粉嫩嫩的耳垂一捏，躲了一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好好，不闹你，你先吃。”后面半段话没说，他收回手靠在座椅上轻轻叹了口气，等你吃完再收拾你。

于是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清晨，接着夜色的掩护，梁章庭把在女孩喝了一口豆浆后，夺过她手中的豆浆，单手把她摁在副驾驶上，一口咬在耳垂上，留下一个暧昧的齿痕。

然后赤瞳的付寒舟薅了一把男人的头发，嘴里还呜呜咽咽的反抗着。

真是……胆大包天，还没有这样一个女人敢这样对待过他。

梁章庭眯起眼睛，手上稍稍有用了点力。利齿转移阵地，连带着舌尖游离到付寒舟的那双唇上。

————

付寒舟对这样变本加厉的离别吻，深恶痛绝，因为真的会让她心神不宁一个早上，还有常欣在一旁疯狂调侃。

“名牌儿啊，”常欣摆弄着那部新手机，有点羡慕：“啧啧啧，不愧是我们梁老板，真大气。”

她冲她翻了一个白眼。

“诶，把你那巧克力给我整两颗呗。”她把手机拆好开机后递给付寒舟，后者给她递了几颗巧克力，。

常欣吃得正欢，笑嘻嘻的问她付雁归是不是要回来了。

“这你都知道？”付寒舟在换手机的SIM卡，有点小惊讶。

“你哥手机上跟我说了，还说你们要去吃饭啊。”

“是的，明天晚自习放学早，出去吃个饭，过圣诞。”付寒舟被她硬生生地磨了一上午，要求明天一起。

她拗不过，只好说回去问问。

平安夜里落了一点小雪。凌晨，梁章庭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喝了点酒，身上热乎乎的很舒服。

沈堂皓站在一边叫代驾。他靠在路边的路牌，想掏烟，却从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付寒舟送给他的“平平安安”。仔细端详着，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是苹果的清香。

突然感觉鼻梁一凉，他愣了愣，酒后迟钝，反应了好一会儿，梁章庭微微抬头。

下雪了，但不大。

一小滴一小滴的落在他的身上，不觉得冷，竟是浪漫的。

第一时间，下意识反应的拿出手机录视频，发给付寒舟。女孩这个点已经睡了，带着学习的疲惫，沉沉的进入梦乡。

这场雪下得悄无声息，时间也很短，到第二天，湿漉漉的地已经被大风刮干了，若不是那些夜归人的记录，谁都不知道江城昨夜落了初雪。

沈堂皓看着这个昔日高冷又霸道的男人，在午夜的街头，路灯下面各种变化姿势，凹着角度想办法把雪拍出来，拍得好看一点。

他是真不理解。

付寒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手机里的消息，梁章庭一连着发来好几条下雪时录的视频。

她只注意到了最后一句：下着的是初雪，念着的是心上人。